第34章 卖去南阳当苦力
低喃间，热泪猝然掉落，李秀娟本想伸手遮拦，却在下一秒捂住了脸。
连日的担惊受怕，以及那日张老太的戳心窝子话，每每半夜，她都梦见四个儿女浑身是血的喊着‘娘，我疼’，而她却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和愧疚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
现今闺女失而复得，还带回了外孙，李秀娟焦躁的心绪总算恢复了些许，积累的情绪也在放松之际爆发、宣泄。
生产以前，林昭昭对母子（女）情其实不甚了解，可在生下平安，这些日子的相处和喂崽过程中，生出了羁绊，这么短的时间她尚且割舍不了，更何况是养育了四个儿女的李秀娟，还是在两个儿子生死未卜，两个闺女又危在旦夕的情况下。
这就像是间歇性的用钝刀割肉，绵长而割裂，隐匿于生活的每一处，一旦停歇就会卷土重来，将人推进深渊。
深吸了口凉气，林昭昭说不出林铮和林澹无事的话来，后世战场尚且风云骤变，更何况运用冷兵器的古战场。
站在原地顿了良久，林昭昭自上往下拥住了李秀娟。
短暂的沉默后，被搂在底层的平安发出了抗议，哼唧咿呀呀的像在骂人，李秀娟又哭又笑着同平安道歉。
晚饭吃的是养济院发的稀粥，水多粥少，一碗下肚没啥感觉。
吃完饭，一家六口齐聚一屋，平安已经睡下，放在他专属的小床里，旁边窝着咩咩和葡萄藤。
林昭昭知晓一家子晚上没吃饱，自空间拿出了馒头包子和水果。
一顿狼吞虎咽后，屋里弥漫着浓烈的肉包子香，林老太打出个带有肉包子香的饱嗝，老脸一红，说了今后的打算，“平安还小，眼瞅着这天也转凉了，总打地铺也不实当，我想着明儿还是找牙人在城内找个屋子搬出去。”
“我这统共有五十两，都是这些年存的，一路逃荒也没什么花销，租了房子有剩余，兴许还能做点小生意。”
“再不济还能去干苦力，我打听了番，一天十文，包吃包住。”
“就你这身板，还是别去凑热闹了。”李秀娟拉拢看起来就病恹恹的林福生，猛翻了个白眼，“怕到时候还得赔上药钱。”
“我力气大，可以干苦力。”林泱泱毛遂自荐，被一致否决，笑声肆意，林昭昭抱起呼噜的在她脚边打滚的小乖，眉眼放松，笑意渐浓。
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隔壁李家二房
李芸芸头发干后进屋，张丹丹、李明煌和李俊生跟三堂会审似的一脸严肃。
“说说，自在寿安和我们走散后，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李芸芸正想糊弄过去，被张丹丹制住，“在城外我都看见你和林昭昭使眼色了，老实交代。”
重压之下，李芸芸说了自己被绑、林泱泱为救她受伤的事，抹去了林泱泱中箭帮林昭昭剖肚皮的事，这要都说了，她娘这大嘴巴必定闹的人尽皆知，姑姑这才稍稍放宽心，又来怕是得积郁成疾。
“娘，以后你可别再甩脸子了，要不是泱泱和昭娘，我现在指不定被卖到哪了。”说起这李芸芸就后怕，张丹丹也慌的很，惊乱之余，母女俩抱头痛哭，李俊生想到以前对林昭昭的所作所为，羞愧不已。
深夜，养济院静谧一片，轻微嘎吱一声，林昭昭出了屋。
高墙四起，卷住指腹的葡萄藤轻松落地，眨眼间长出大藤，蜷住林昭昭的腰身让她越过高墙，出了养济院。
晚上的廻春被分割成两地，东市灯火通明，喧闹繁华，西市沉浸于暗色之中，内里汹涌。
林昭昭乔装成男子模样，径直往西市走去，西市鱼龙混杂，就林昭昭这不起眼的模样，很快便隐匿其中。
连着逛了几遭，摸清了西市的情况后，林昭昭放出了齐大嘴和徐娟子，两人早醒了，一天没吃没喝眼不视物，听到动静本能的求饶，林昭昭没有理会，而是解开堵住徐娟子嘴的碎布，给她喂了哑药。
徐娟子知晓她的身份，要胡咧咧指不定给她带来麻烦，为绝后患，只能先毒哑了。
有葡萄藤帮忙，拖着齐大嘴和徐娟子，林昭昭毫不费力。
砰砰几声，木门自内打开，露出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一番打量后，大汉敞开门，林昭昭顺手将齐大嘴和徐娟子扔进了屋。
“男的卖去南阳当苦力，女的留在廻春，多加照顾，留口气，这是定金。”大汉接过钱袋，抛了抛，意味不明的觑了眼林昭昭，林昭昭浅浅勾唇，丝毫不露怯。
“成交。”
第二天一大早，林家人早早的起了，林老太和李秀娟先同李家人说了自家的打算，李家兄弟擅打猎，也存了不少家底，林老太这一说，两家一拍即合，吃过早饭便去了牙行。
牙行人来人往，林老太和李老太表明来意后，两个年岁相仿的少年迎了上来，在得知他们要求后，牙人迅速带他们去看了房。
一上午总共就看了四处，两处是合租，有水有院，但灶屋共用，地址较偏，且合租的人和他们一样拖家带口。
另两处都是独门独户，空间、环境适宜，就是租金稍贵，一月六两，原本林昭昭想着砍砍价也不是不能租，可户主一听他们是逃难而来的灾民，当即反口。
无功而返，一大家子被晒的都有些蔫蔫的。
“廻春这物价未免也太贵了，那么间小宅子，租金一月就要三两，要换做是在青宁镇，一两都花不到。”
“三两算便宜的了，没听那牙人说，好点的好几十两的都有。”
“刚去看房的时候我打听了番，素包子卖两文，肉包子得三文，一碗素面就得六文，想官府找的活一天也才十文钱。”
“照这花销，一天的工钱连顿饭都吃不饱。”
这么一算计，李家原本想搬出养济院的心思瞬间淡了，想着先找到活计存点银钱再搬。
晌午李秀娟买了点芋头，做了个青菜芋头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