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朝阳远路（4）

    这个出租屋，一住就是很久很久。

    多数时间都是她一个人过着，她从外公外婆那些学到的厨艺，都用来维持自己的温饱了。

    周匪忙到只有到了后半夜才会联系她一下，但她那个时候已经睡着了，久而久之，两个人的时差彻底乱了，很少有碰到一起说会话的时间。

    因为联络的少，程罪没有钱的时候，她把仅剩的钱买了一箱一箱的泡面，为了维持生计，她吃了不知道多久的泡面。

    从富丽堂皇的大别墅，到乡下雅致的二层小楼，再到这种采光非常差的出租屋。

    程罪从12岁开始好像一直再走下坡路，可她从未觉得委屈过。

    哪怕有一次她与周匪碰面的日子，他因为意外掉进了水里，在警察还没赶来之前，程罪先跳了下去，不要命的一样去抓周匪。

    那一瞬间，她满脑子都是如何保住周匪的命，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会如何。

    她知道，他是在为他们的未来拼搏，所有她从无怨言，哪怕真的觉得孤独，哪怕真的觉得委屈，她也半句都不会跟周匪唠叨，更不会因为这种事跟他有情绪。

    但凡两个人同一时间联络在了一起，程罪出口的永远都是关心他，鼓励他的话，半个字的责备都没有出现过。

    再后来，程罪只记得自己身体很不舒服，不舒服都想把自己的胃切开。

    等了几天实在扛不住，她拿出了抽屉里几张没有兑换成人民币的外币去了医院。

    在出租屋的那些煎熬的日子，外公外婆生前的追随者偶尔会联系她，告诉她一些让她觉得吃惊的事。

    比如说，他们告诉自己，周匪的大姨并不是他的亲大姨，是为了利益撒的谎。

    实际上周暮才是陈敬怜的儿子，她只是在利用周匪。

    后来程罪便顺着这个线索，一路勾引着背地里的人。

    犹记得那天夜里进入医院，她在腹痛不忍前，还是接了一通电话，对着对面明显是陈敬怜的人说：“如果不是一早就知道周匪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我怎么会跟他这么个穷小子？”

    说完这句话，她完全不记得对方说了什么，她就因为腹痛而晕倒了过去。

    等再清醒过来，周暮已经陪在了她的身边。

    程罪被医生告知了前因后果，因为体虚，加之母体营养不良，情绪不稳定，孩子没保住。

    孩子……

    她跟周匪的第一个孩子……

    程罪都快忘了自己是怎么被周暮送出的医院。

    她也没问自己做手术哪里来的血，她已经顾不得其他了。

    她只记得，那件事过后，她很久很久，很久很久都没有再见过周匪。

    那个记忆中的少年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只把她一个人留在了这个一亩三分地的出租屋里。

    养小月子的阶段，是周暮一日三餐的过来给她做饭，亦或是送餐。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更没有去询问周暮他哥的下落。

    因为就在前一天，她看到了新闻。

    她看到了那个清晰无比的电视屏幕里面，印着他与乔阿染订婚的喜讯。

    不仅如此，还有她母亲程意蝉，客死他乡，暴尸街头的画面。

    那一瞬间，程罪所有的善解人意，好像都随着风吹远，且注定会忘了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