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三冬四夏（5）

    顶着一头繁星点缀的夜空，小程罪小跑着回到家。

    “囡囡回来了。”程外婆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小程罪去找外公外婆，却发现不过八点多钟，家中的窗帘已经拉了上。

    乡下的炕上铺着柔软的褥面，外公外婆正围着一面圆桌，中间的玻璃罐中立着一根蜡烛，将屋子里照的通明。

    小程罪爬上炕面，好奇的看着外公外婆在摆弄那些看着并不起眼的物件儿。

    “囡囡感兴趣吗？”

    程外婆今年五十四岁了，可她的头发居然没有半根办法，略微长过脖颈的头发被一根木头簪子固定着，慈眉善目，说话时总是慢慢悠悠的。

    外婆正右手拿着一块布，左手戴着一只手套握着一只玉杯子擦拭，动作很是小心的样子。

    “外婆，这是喝水用的吗？”小程罪问。

    程外婆摘下眼镜，也给小程罪戴上了一只手套，“来，囡囡试试，外婆教你怎么擦。”

    小程罪听从外婆的话，一步步的学着他们的动作，倒是心灵手巧，学的很快。

    外婆对她讲，这些都不是家里人用的，是从前的人们用的，所以要好好保存，才能缅怀过去。

    那时候的小程罪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她就问外公外婆，这些东西有名字么。

    一直忙碌的程外公抬了下苍老的眼皮，和蔼的告诉她：“它们叫古董。物以稀为贵，世上只有一份。所以囡囡要保护好它们，不能让别人惦记上，明不明白？”

    那年，小程罪十二岁，便手握无数世人趋之若鹜的珍宝。

    她不知道这些东西价值几何，只知道外公外婆告诉她不能让外人知道，哪怕是妈妈也不行。

    小程罪很乖，认真记下。

    陪着外公外婆点灯熬油的擦拭了一木箱子的东西，外婆去煮了一壶茶。

    祖孙三人便围着圆桌聊起了天。

    老人们睡得都不早，因为觉少，倒是能陪小程罪这么个精力旺盛的说说话。

    “囡囡，从今以后就要在这里生活了，会不会觉得这里哪哪都不好啊？”

    程外公其实是个特别严厉的人，只是对待外孙女格外慈祥，单论他对小程罪的妈妈的态度来看，就知道了。

    “没有。”小程罪诚实摇头。

    程外婆又问：“那会不会想爸爸妈妈呢？”

    爸爸……

    过世了。

    妈妈也不怎么见到了，偶尔通电话，妈妈三言两语只说忙着赚钱养活她。

    小程罪从不会多问。

    从前那些年到了寒暑假，她都会去各个贵族礼仪学堂学习，枯燥乏味极了。

    如今倒是可以来到乡下看一看，新奇总是有的，就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小程罪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又摇头：“不会想。”

    两位老人都愣住了。

    原以为小外孙女会哭闹亦或是不开心一阵子，可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淡定。

    “以后就不是城里娃娃了，也没有小汽车，漂亮公主裙，不会难过吗？”

    那时候的小程罪还看不懂外婆眼睛里的神色是什么意思。

    后来很多年后，她才知道，原来那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