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还没走过浮生,所以不能死
“是我妈该死。”
陈敬怜安静了数秒,回神后疯狂大笑:“哈哈哈哈!”
“程罪啊程罪……”陈敬怜倒在沙发扶手旁,“你打小我就觉得你是个做大事的人。行,冲你这句话,周匪我让你带走。”
后来,程罪被带到了最里面的那间房。
满地的血,程罪险些有些眼晕。
后面的陈敬怜并没有想要借此弄死程罪,她知道程罪没那么容易除掉,一旦这个时候弄死,她只会惹一身麻烦。
不着急,一步步来。
而程罪也很清楚,陈敬怜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这么算了。
但眼下,周匪的命要紧。
程罪忍着心慌,迈过了昏死过去的秦野,把一百五十多斤的周匪往起拉。
可她这会儿有些头晕,力气涣散,几次险些把周匪扔地上。
见她如此狼狈,陈敬怜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真不理解你到底在想什么,如果我是你,我巴不得周匪去死。”
程罪用着所有的力气扶着软踏踏的男人往外挪动。
直到门口,她说:“所以你不是人,我是。”
“你!”
程罪已经挪着周匪离开。
外面,鹅毛大雪吹的程罪的视线很恍惚。
“程罪!”
霍慈的一声呼喊,让程罪瞬间倒在了地上。
有人来了。
-
车上。
开车的是周延枭,霍慈给她擦嘴角的血和手上的血。
听程罪概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霍慈问低语:“你不恨吗?”
周匪被放在副驾驶,他一点反应都没用。
而程罪的目光始终落在他满是鲜血的脸上,她垂眸:“我最擅长的,就是忍耐。”
忍了周匪。忍了陈敬怜。
所以那一跪,那一巴掌,那一句话,弄不死她。
“霍慈,总有一天陈敬怜会后悔。”
“后悔她今天没有杀了我。”
程罪从不畏惧任何人的针对与毒打。
只要对方还能给她留一口气让她爬出那道门,那么先进坟墓的人,一定不是她。
“周匪有过敏的症状。”周延枭突然说了句。
霍慈一惊,“吐白沫?”
程罪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猛地抬头,不顾形象的爬到中控附近,捧住昏迷的男人的脸。
女人的眼底已经泛起了红血丝,“周匪?”
她没再多说半个字,只是紧紧的抱着他。
周匪你不能死!
你不可以出事!
为了你,我都给陈敬怜跪下了……
你得活下来,活下来向我道谢道歉!!!
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的,一滴滴的往下掉,全部砸在了周匪满是鲜血的脸上。
直到周匪被推进抢救室,程罪突然靠向墙壁,浑身都没了力气。
周匪。
你还没走过浮生,不知道岁月沉淀的味道。
所以即便你想来生再走一遭,我也不会同意的。
她紧紧的盯着手术室的门,眼泪是控制不住的掉。
女人的担心和害怕,全部落进了霍慈的眼中。
她忽然想,从前几次她进手术室,外面等待的周延枭,是不是这是这个模样?
霍慈情不自禁的看向身后不远处的男人。
周延枭正坐在座椅中,弯着腰擦拭刚刚背周匪进来时手上沾到的血迹。
察觉到霍慈的目光,他迎了上去。
随后他露出一个暖心的笑意,像是在告诉她,他没事。
霍慈的心咯噔的一下,收回目光。
扶着程罪坐下,她问:“你们怎么找来的?”
霍慈低声说:“我听你的人说你不见了,咱俩不是有定位么。”
她们的定位是用来……
“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
“周匪没事吧?”
这时候,陈敬怜居然来了,当着附近护士的面表现的一副格外担心的样子。
程罪心里只觉得冰凉。
一个人,怎么能恶心到这种地步?
对于陈敬怜的演戏,程罪已经没有心情理会。
而霍慈缓缓站了起来。
陈敬怜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回头的那一刻,她惊叫了一声。
霍慈的巴掌打的猝不及防。
陈敬怜捂着脸:“你干什么?”
她带来的打手顿时朝着霍慈围过来,看样子气势汹汹,还作势要动手。
就在有人要碰到霍慈时,男人的手横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一拳,仿佛都拨动了医院走廊里的气流!
“砰——”
那动静,程罪都觉得那个打手的脑仁估计都裂开了。
周延枭挡在了霍慈面前,如一座山似的充满了安全感。
他轻声好脾气的问着那位已经捂着脑袋,躺在地上的打手:“你这只手刚刚是想碰谁?”
“你们……”
陈敬怜提了口气,盯着霍慈说:“你们不是燕京人吧?我劝你们不要管别人家的事。”
话音刚落,陈敬怜就被人拎着衣领怼在了墙面上!
“放开我!”陈敬怜挣扎尖叫。
“周延枭。”
霍慈叫他的名字的那一刻,周延枭下意识想松开手,因为他以为霍慈是不想让他惹事。
然而,只听霍慈淡淡道:“打她。”
周延枭一愣。
身后的女人挑眉。
于是乎,在陈敬怜撕心裂肺的尖叫下,周延枭下手可是没留丁点的情面。
两分钟后。
鼻青脸肿的陈敬怜,趴在地上,吐了一口血水,恨恨的盯着那边的程罪。
结果,霍慈的高跟鞋挡住了她的视线,居高临下道:“程罪做不了的事,我替她做。周匪不忍心下的手,我老公很愿意帮忙。”
“年轻人……居然打老人?”陈敬怜撕心裂肺的质问:“你还是个男人!打女人?畜生!”
周延枭目光淡淡,“抱歉,我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我只是不打我老婆。”
霍慈的眼皮一跳,记忆冷不防蹿回了从前。
满身疲惫的程罪注意着这一幕。
何曾几时,她与周匪也像他们那样相互依赖,彼此信任。
所以,到底是他们谁在时光里迷了路呢?
或许有人会好奇,她为什么不问不讲。
她怎么会没问过没讲过呢?
只是,她曾从懵懂无知变成了怨妇,从怨妇变成了泼妇,又从泼妇变成疯子,再从疯子变成哑巴。
从此,再无长篇大论。
婚姻四年,他们之间许多东西早就变了质。
女人垂眸看着掌中的折扇,那尖端的血迹早已干透。
程罪恍惚记起,她曾经,其实也是个连只大鹅都不敢杀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