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老僧第章 船夫
陈夜没来由心一紧。
紧接着便是一股排山倒海涌来的神识碾压，让陈夜全身都置身沸水之中一样，刺痛感灼烧感以及某种窒息感……蔓延开来！
好在只是瞬间。
最重要的是，陈夜在那双眼眸之中看到了……灵智！
和其他亡灵眼中的挣扎麻木不一样，这个亡灵眼眸之中充斥着平静以及祥和，就如同他身后那尊大佛从云端俯瞰而来。
对方没有出手的意图，陈夜也选择按兵不动。
只是不敢朝着对方靠近。
到了陈夜现在的修为，多少还是会对一些可以威胁到自己的存在，有种冥冥之中的直觉，眼前这个拥有灵智的亡灵，正属于那一类！
对方显然和陈夜抱有的不是同样的想法。
对面那个身影抬起头直直看着陈夜，声音缓缓传来：“施主既然来到这里和老僧相见，便是你我之间的缘分，何不与老僧一叙？”
陈夜有些犹豫。
毕竟不确认对方是敌是友。
不过转念一想，对方若是怀抱敌意，区区十几丈的距离，已经和近在咫尺没有太大的区别，就是再往前几步又能如何？
于是陈夜不再犹豫，踏步往前来到那个身影的身前，双手合十，行了个佛家的合掌礼仪，“晚辈先前多有不敬，还请大师恕罪。”
其实凑近了，陈夜反倒是更为安心。
因为陈夜之前远远看到的，老僧身上的那些金纹，竟然就是一道道强大的佛力，至阳至刚，帮助着老僧抵御那些腐蚀。
若非佛家大能，不可能有此力量。
老僧慈眉善目，也回了个合掌礼。
“出门在外，万事都需小心，更何况身处道湖？老夫又是个死人，小施主难免如此，何罪之有？不过你可以放心，老僧并无恶意。”
死人？陈夜惊疑不定，他之前是有些猜测，不过不敢确定，毕竟眼前这个老僧虽然气息诡异，但是却有灵智，他还以为有什么特别。
陈夜问道：“大师可是有事？”
“老僧已死之人能有什么事？只是看到你身上带着我师弟的舍利子，心中有些感慨，小施主能否告诉我，最后见我师弟是在何处？”
师弟？舍利子？
陈夜在自己记忆之中搜索了一番，最后想起圣武宗的那座塔中的老僧，曾经给过一块舍利子给自己，托他送去大叶禅宗，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自己暂时搁置了，此刻连忙取出。
“大师所说是否就是此物？”
老僧眼眸之中略有颤抖，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犯了痴戒，连忙道了声善哉，没有选择去触碰陈夜递出来的舍利子。
“看来我师弟最后也败了，也是，不然那个读书人不会匆忙来此，而且我能看得出来，你的身上有余先圣的气息，你是他的弟子？”
“大师认识余先生？”
老僧的眼眸露出一丝暗淡。
“他算是我很敬佩的一个晚辈，只是很可惜，走上了一条孤独的道路，没想到堂堂天帝境强者，到头来却是落得如此下场。”
又是一个陈夜从未听过的境界，陈夜猜测，这个天帝境，应该是踏天境之上的一个境界，陈夜赶忙问道：“前辈知道余先生在哪？”
“看来你是为他而来。”
“还请大师指点！”
老僧沉默一会儿，盯着陈夜的眼眸，似乎能穿透一切，进入他的神魂之中，甚至更深，看到了陈夜自己也无法企及的地方。
“这个印记……你是他！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陈夜惊疑不定看着老僧，后者身上那些金纹开始扭曲，似乎是感情波动引起，以至于这份佛性也无法压制体内的侵蚀。
好在很快老僧就恢复了正常。
“抱歉，老僧失态了，我们在这等了你一万年，在这个节骨眼上，看来你是选择接过余先圣肩上的担子了，老僧没有什么能帮你的，带上此物，算老僧尽微薄之力，希望你能看到那座彼岸。”
说着，老僧压根不等陈夜回话，直接插入胸口，将某样东西抽了出来，递给陈夜，随着他递出这东西，老僧身上的金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直至完全消失，沦为这充斥着悲伤的天地另外一个亡灵。
其最后的声音还在陈夜的脑海回荡。
“往北去，那里有你需要的答案……”
陈夜低下头来，发现是一枚佛珠，散发着某种圣洁的金光，使得周围的压抑空气，有些许的缓和，陈夜脸色露出复杂。
只是也无力挽回什么，唯有躬身一拜。
然后继续前进。
陈夜在第七天的时候，看到另外一个奇异的亡灵，他站在河边，抓着一张网，朝着那条早已经干枯的河床不断扔出手中的渔网。
只是干枯的河床，怎么可能捞到鱼？
他对于这个结果显然无法接受，暴跳如雷骂了几句，只是很快，他的这份愤怒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茫然，继续抛出渔网。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陈夜有点发怵，不愿和他有什么接触，打算绕过这个亡灵，继续往前走，但是就在陈夜绕过他，准备一跃而过这条干枯河床的时候，他忽然抬起了头看向陈夜这边，墨绿色的眼眸之中有火焰悠悠。
陈夜咽了口唾沫，想收回目光。
亡灵忽然开口道：“客官是要渡河？”
陈夜下意识点了点头。
“这条银河里头的食人鱼可凶，你这么游过去，八成得交待在这，三块铜板就好，我送你过河，不是吹牛，你去打听打听，这条河上的船夫，论船技，论对那些天杀的食人鱼的了解，谁比我岳老三在行？”
陈夜看了看那条河床，别说食人鱼了，就是水也没有一滴，而这岳老三所谓的渡船，其实只是一块破破烂烂的木筏，经年日久的腐蚀，如今只剩下两块板子残存，死尸般躺在河畔。
只是有了前车之鉴，陈夜不敢掉以轻心，眼前这个船夫虽然疯疯癫癫，但是意识还没有被那些东西蚕食，生前修为定然不俗。
本着多一事不如省一事的想法，陈夜从储物戒里头翻找半天，没能找到铜板，却在某个倒霉蛋的储物戒之中看到了半块银子。
陈夜举着银子，“船家，铜板我身上没有，只剩下这块银子，若是你愿意的话，那就劳烦载我过河。”
岳老三眼眸露出贪婪的光芒，快速跑上来，喉咙鼓动，陈夜依稀能听到那是某种笑声，“嘿嘿，当然可以，客官您请着？”
陈夜只好硬着头皮走上那个木筏。
奇异的是，原本看起来只是几块拼凑在一起的破木板的，勉强可以称之为木筏的东西，随着陈夜和岳老三站上去，竟然真的浮了起来！
摇摇晃晃，仿佛下头真的有一条奔腾的大河。
岳老三搓了搓那块银子，嘿嘿笑着，随手拿起一根竹篙，便这么撑着这木筏前进，摇摇晃晃来到河中央的时候，似乎触碰到了某种禁忌。
周围的无边雾气忽然滚动不断，一头狰狞恐怖，足足有百丈之大的骇人骨鱼忽然从远处的雾气之中游了出来，一口朝着两人咬过来！
气息之强，竟是令陈夜动弹不得！
至少是一头寂灭境的超级大妖！
陈夜正犹豫着要不要弃船跑路的时候，岳老三嘟囔一声，极为不满抬起头来，看着那头骨鱼，骂了一句娘，随手挥动手里的竹篙。
啪一声砸在那骨头怪鱼的身上。
后者顷刻间粉碎！
就此消散。
如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