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此陈夜彼陈夜
晏赢不可置信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陈夜严肃道：“我知道这位老先生德高望重，在赋灵方面是资历很老的老前辈，但是我已经有教导我赋灵的师傅了，她对我很好，所以我不打算再拜任何人为师。”
海扬尘对于陈夜的拒绝，显然也很是意外，“小友可以引荐下，你师从哪位高人么？”
陈夜答道：“家师白芸。”
“白芸？”
晏赢和海扬尘都在脑海之中思索了一番，发现并未能找到关于白芸的任何信息，他们可以确定，此前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晏赢又道：“可是某位隐世高人？”
陈夜摇头：“你们应该没有听过我师尊的名字，她是大夏的一位四品赋灵师。”
“你竟然就为了区区一名四品赋灵师，拒绝成为海老的关门弟子？”晏赢露出匪夷所思，神情有些激动，“老师可是无极塔七位阁老之一，当世仅存的几位九品赋灵师之一！”
陈夜眉头一皱。
晏赢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辞不合适，立即道：“对不起陈道友，我这句话并没有不尊重或者侮辱你老师的意思，只是……”
也是，为了一个四品赋灵师，放弃一个九品赋灵师的老师，这件事估计不仅是晏赢，换做是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愚蠢到极致的决定。
海扬尘摆摆手，示意晏赢不要激动。
“你决定了么？”
“陈夜多谢海老厚爱，但……”
海扬尘点头，“老夫明白了，我们也尊重你自己的意愿，虽然我们之间没有成为师徒的缘分，但你在赋灵之上，有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看看，老夫或许能为你解答一二。”
陈夜想了想，决定将自己的设想说出来。
倒也不是说第一次见面，便可以完全信任一个陌生人，而是陈夜有种直觉，眼前这两个人，不屑去做那些卑劣的事情。
“晚辈确实被一个问题困扰许久。”
“说说看。”
陈夜把自己按着苏烟父亲留下笔记，修修改改最后成功镌刻在白玉牌上的四道灵纹取出来，放在海扬尘的面前。
海扬尘先是看了一眼，第二眼之时，顿时就被这九道灵纹吸引，没忍住拿起来仔细端详，许久之后道：“这是你自创的？”
“海老说笑了，我就是一个三品赋灵师，哪有那份能力？是我从某本古籍上面所得，其主人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陈夜缓了缓，“海老觉得，魂胎是否也能赋灵呢？”
海扬尘看了看那几道灵纹，之前还有点疑惑的问题顿时解开，恍然道：“原来如此，我还道这灵纹究竟是要作何用途，这样一来的话，就说得通了。”
“海老以为，这个想法行得通么？”
晏赢匪夷所思道：“魂胎并无实体，你要如何操作？”
陈夜不假思索答道：“晏道友也知道，这魂胎是由游魂所制成，那么就算是成品，也会留下那最核心的那颗魂珠，这便是陈某设想中，落笔之处。”
此话一出，晏赢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双眼之中迸发出异彩，“对啊，这魂珠同样是实体，且算是魂胎最核心部位……若是在这魂珠之上镌刻灵纹……或许并非不可能！”
海扬尘也表示，“此法可行，但以你这四道灵纹来说，却是过于勉强，如果按照老夫的理解的话，还需要在这基础上再加至少五道灵纹，或许能让一道魂胎，产生质变。”
陈夜留了一手，并未将剩下的灵纹拿出来，而是惋惜道：“可惜晚辈得到之时，便只剩下这四道灵纹。”
海扬尘看了陈夜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陈夜的谎言，但是他并未表示怀疑，“老夫或许可以帮你完善，但有个条件。”
陈夜重复了一遍：“晚辈已有老师。”
“哪怕老夫说，你不答应此事，便不会出手帮你？”
“那只能说明，这几道灵纹，与晚辈无缘。”
“哈哈……没想到我海扬尘也会有求着别人拜师的一天，偏偏你小子，油盐不进，性子倔得很。”
少年郎挠挠头，不知怎么回答。
海扬尘也不再执着此事，“我可以帮你，也不会逼着你拜师，不过还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要来无极塔认证，成为无极塔的赋灵师，这个条件不过分吧？”
陈夜想也没有想，站起身来深深鞠一躬：“多谢海老。”
海扬尘施施然受了这一拜。
正事谈完，三人仍旧喝茶，却再没有谈及这个话题。
期间，陈夜也问了许多关于赋灵方面的疑惑，海扬尘三言两语之间便解答了陈夜的疑惑，不禁让陈夜肃然起敬。
就连在海扬尘光芒下，显得不那么起眼的晏赢，对于赋灵方面，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偶然言语间，同样让陈夜大开眼界，只觉得此前自己实在坐井观天。
三人的畅谈，直到深夜。
陈夜后知后觉，站起身来道歉：“海老和晏道友的赋灵造诣着实让陈夜大开眼界，却是忘了时间，叨扰两位了。”
晏赢道：“与君一席话，在下也受益无穷，说起来，还是我和老师邀请陈道友来此喝茶的，谈不上叨扰。”
海扬尘摆摆手，“今日确实夜深了，我们就不打扰陈小友了，这块玉牌你拿着，往后若是需要的地方，可以凭此玉佩去任何一座无极塔，他们看到玉佩便会懂了。”
陈夜正要拒绝，海扬尘一把扔过来，“长辈赠礼，莫要拒绝，老夫与你没有师徒缘分，但也将你视作半个弟子，只希望你莫要觉得老夫厚颜无耻，将来见了老夫莫要避着走才是。”
话已至此，陈夜只能收起玉佩，“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晚辈虽不能正式拜前辈为师，但是今日解惑，对于晚辈来说意义重大，无异于师恩浩荡，若是前辈有驱驰晚辈之处，尽管开口。”
海扬尘对此显然极为开怀，轻轻摆摆手。
陈夜再行晚辈礼，这才离开酒楼。
在陈夜离开之后，晏赢脸上露出不解。
“老师当真如此看重此人？”
海扬尘微微一笑，神色深邃，看向那四道灵纹，“你当真以为，他当初得了四道灵纹？那你就错了。”
晏赢不解，“那是？”
“这前面三道灵纹，相比这最后的一道灵纹，其所用符文的风格截然不同，倒不是造诣上的差距，而是风格上不同。”
晏赢还是不解。
海扬尘娓娓道来，“这第四道灵纹，按照之前三道灵纹来说，应该仍旧是一道增幅灵纹，但是这里却是一道净化类型的灵纹，其作用也简单，无非就是为了将魂胎之中的驳杂灵气祛除，且所用的符文一改前面三道灵纹的谨慎，变得大胆起来……”
晏赢攥紧茶杯，“老师是说，他陈夜其实只得了三道灵纹，这第四道灵纹，其实是他自己所创造出来的？”
“现在明白了？”
晏赢点点头，他自然明白，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竟然能晋级三品赋灵师的同时，还创造出了一道切实可以运转的灵纹，其天赋有多么的惊人，至少他晏赢……做不到。
估计在当初的海扬尘，也做不到！
他算是明白了，为何海扬尘不惜代价，出手帮他完善灵纹，甚至送出那块玉佩，也要拉拢陈夜进入无极塔。
此子……若是不出意外，极有可能在多年之后，会成为整个九荒之中，也只有七位的九品赋灵师！
九荒之中，证道或许有几十乃至上百之数，但是整个九荒的所有赋灵师之中，却非常明确，只有七位九品赋灵师！
其代表着什么，其身份之高贵……不言而喻！
最可怕的是，陈夜还很年轻，真的很年轻，年轻到让晏赢自己也觉得嫉妒的地步，哪怕他当初成为三品赋灵师的时候，年纪也已经超过二十岁。
但是他看了陈夜的骨龄，如今不过十六岁！
而陈夜已经在三品赋灵师之中，站到了巅峰，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年甚至两年，哪怕是三年，陈夜仍旧会是整个九荒之中，最为年轻的四品赋灵师。
没有之一。
海扬尘看着这个震撼难以复加的学生，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赢儿，你还有一件事忽略掉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晏赢露出苦涩，“老师您尽管说吧，今儿个我受的打击已经足够多了，大概已经没有更严重的了。”
海扬尘还是有点犹豫。
“或许此事，会更打击你。”
但晏赢目光坚定，海扬尘便不再遮掩，目光落在陈夜的茶杯上，轻声说道：“你注意到了么？他的右手虎口之上，有一层很厚的老茧，性格来说呢，也很特别。”
虎口有老茧？晏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发觉自己的虎口处，并没有老茧出现，而是在食指的内侧处，这是因为长年使用赋灵笔落下的痕迹。
但是为何陈夜的虎口有茧？
看到自家学生还是一副茫然，海扬尘点破道：“赢儿，你除了今天在这里，是不是也曾在别的地方，听过这个名字？”
晏赢想了想，他今日也才是第一次见到陈夜，自家老师好像也是第一次来蜉蝣洲，也应该不认识叫陈夜的人。
但是晏赢猛地抬头，眼眸之中露出不可置信。
青年这一刻的世界，恍若崩塌了一般，眼眸之中满是自嘲和苦涩，喃喃道：“陈夜……陈夜，是啊，他名字都没有隐瞒，可不就是他么……虎口的老茧，是长年握剑导致，我早该想到的。”
海扬尘说的没有错，在这之前，晏赢确实听过陈夜这个名字，也正是这个名字，这个人，让九荒那些个剑宗个个疯魔了一般涌来蜉蝣洲，如今还在寻找陈夜。
“原来这个陈夜，就是那个蝉联九荒榜几个榜单，那个剑宗抢破头要找的少年剑修，如此说来，他甚至要分出一半，甚至绝大部分的时间在练剑之上，可仍旧在赋灵一道上碾压同辈……”
晏赢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很无趣。
因为他已经预见不远的将来，甚至就在现在，无论是赋灵师，还是剑修……他们的眼前，永远有一道身影需要追逐。
他的名字，都叫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