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守漫长的夜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周随的问题。
也已经算是很明确表态了。
特殊体的能力，很强。
普通人类，没法打。
周随还想再说什么，麦青插话，“讨论这些让人发困的哲学没什么实际意义，不如先想想，今晚九个人要怎么在这小破屋子里休息。”
他一连又打了好几个哈欠，再看其他人，面上神色其实都是比较疲惫的了，这时候总不太好再讨论什么很高深的问题，折磨大家的脑细胞吧。
九个人晚上怎么在屋子里休息，不用怎么想。
每个人的背包里都携带有压缩气垫和压缩被子。
垫子很防潮，被子很保暖。
这就是个空屋子，只需要考虑怎么铺床就是了，只有温雅一个女生，李楠提议让她自己先选想要在房间里睡的位置，温雅道，“特殊时刻，不用把我当成女人看，李少尉觉得怎么安排好，就怎么安排。”
之前他们穿梭在密林中时，就是李楠安排的各自前后站位顺序，在行进过程中，确实也体现了这种布局的优势，现在大家对于温雅再让他安排，没有异议。
李楠让温雅、麦青睡最中间，他俩认识，熟悉感强一点，而且麦青对温雅不感兴趣，不存在异性之间的骚扰和尴尬问题。
剩下的七个，就以温、麦为中心，包围在外面。
当然了，七张床垫是铺在那里。
可不是每个人都能睡一整晚，得有人守夜。
温雅，朱立峰，言堂，因为没有战斗力，不用守；麦青因为身份特殊，看起来也很娇贵的样子，不用守；剩下的人，李楠自己、小孙、小胡，周随，满都尔，轮流值夜。
现在是晚上10点钟。
李楠、小孙、小胡从10点守到午夜1点。
周随从午夜1点守到4点。
剩下的，满都尔从4点守到早上7点。
那时森林里应该已经全亮，可以赶路了。
这条件，也没法洗澡。
铺好了地垫之后，个个合衣而睡。
麦青钻进被子里时，对着温雅唏嘘了一句，“真没想到，有一天能跟你睡在一起。”温雅对他的用词不严谨感到被冒犯了，躺下之后，背对着他，明显不想交流。
麦青闷哼一声，也背对着温雅。
一直等到过了一会，从温雅背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均匀的呼吸声，那是麦青睡着了，她才把自己的身体调整成仰躺的姿势，这样，头便看到了房子顶部的一个小窗口。
说是窗口，其实就是破了一块洞。
也好在今晚不下雨，不然还得找东西把它给补起来。
温雅看着缺口外的天空发呆。
入【绿沙森林】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此行危险，必须抱有死的决心，原本她以为，堂本翼在听到她要做这件事的时候，会劝阻，但他没有。
他只是说，“我知道你是为了集团，我也尊重你的决定。”
这让温雅的心情有些复杂。
在想着心事，睡不着的放空中。
她看到远远的天上，飞过了一群鱼鸟。
注意力瞬间被它们吸引。
那是一种鱼类特殊体，变异之后，身体长了翅膀，能够脱离只有水的环境，甚至一飞冲天，在高空中，可以像在水里遨游一样，自由滑翔。
温雅盯着它们看的目光中，有一种情绪。
那是羡慕，也是失落。
它们身上，有着她从小便一直渴望的东西。
却偏偏不得。
“楠哥，晚上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小孙、小胡现在精神还不错。
火堆已经从屋子的中央位置，移到了靠门口旁的地方，李楠在中间，孙、胡在他两旁，三个人并排坐在一起，后者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浓黑的森林夜景——
其实乌漆八黑，什么都看不到。
越看不到什么，心里就越没底。
“你俩又开始害怕了，这不行，得克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关于这一茬，李楠不知道提了多少遍。
小孙、小胡知道李楠对他们严厉，是为他们好，也不嫌他啰嗦，在这世上，李楠，还有李楠的父亲，可以说是他俩最亲的亲人了。
小时候在孤儿院，因为调皮捣蛋，他们两个都是没人疼没人爱的角色，后来被李楠父亲收养，才知道被人疼爱是种什么样的感受，他们挺感恩。
漫长的夜，越夜越无聊。
手机也没网络，如果不是怕吵到周围人，小孙、小胡都要开始打牌了。
李楠知道他们一无聊就会犯困。
让他们练习打坐，趁此锻炼注意力的集中。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三个小时。
安是安排了大家一起轮流守夜，李楠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自己跟两个属下守一整晚，好让其他人能好好睡一觉，半夜1点时，并没有叫醒周随。
却想不到，周少校的生物钟控制着实厉害。
时间一到，自己很自觉地就醒过来了。
他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把声音压得很低。
“李少尉，你们去休息吧。”
本来是想让其他人多睡一会儿的，可既然周少校都已经主动醒了，这种事情也没必要让来让去，李楠点头，喊小孙，小胡赶紧去睡了。
李楠是个平时会思考很多，只要一到休息的时候，就会专心安心休息的人，他跟没心没肺的小孙、小胡刚一躺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周随一个人坐在火堆旁，想着事情。
稍早时候，他问言堂的那个问题，没有得到很充分的解答，但他自己也知道，言堂说得没错，普通人跟特殊体相比，悬殊相差确实是太大了。
关于满中校将s级通缉犯放走这件事，他自然不会上报。
军人应该要服从上级的命令，更重要的是，得有自己的判断，在以往无数次的战斗中，周随也遇到过很多难缠的特殊体对手，比科林更厉害，更凶残，手段更狡猾的，不知道有多少。
虽然他没有正面与科林交过手。
但在他的感知中，对方并非完全没有救。
如果能有机会将科林劝服，收归到星际部队。
对军方来说，也是如虎添翼。
被【组织系-细胞类-分体化病毒】感染的特殊体确实厉害，其能够任意分化体内细胞，让它们随意变化的异能，在实际作战过程中，太有用了。
在周随看来，那个叫科林的年轻人在使用他这项能力的时候，只发挥出了不到5的威力，那除了是作战经验相对较少以外，也是他本身控制这项能力的力量，还没有锻炼到如火纯青的地步。
也好在是这样，满中校最后才能把他制服。
……
正想着这些，耳边传来了一阵动静，周随警觉。
声响是从身后传来的，那睡着了的八个人当中，有一个起来了。
是言堂。
在李楠跟小孙、小胡守夜的时候，他睡着了，可在睡之前，他有叮嘱扁病病，等到周随守夜的时候就喊他起来。
周随低声道，“教授，不继续睡吗？”
言堂做了个紧了紧衣服的动作，意思是他太冷了，睡不着。
扁病病，[是冷，不至于那么冷，宝，你又开始演了。]
见状，周随第一反应，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
言堂也丝毫不客气，熟门熟路地接过。
他挨坐到了周随旁边，由于事先已经有了“怕冷”这个人设，此时靠得别人近一些烤火，显得再自然不过，聊肯定是要聊天的，他没打算继续原来没聊完的话题，另起了个头。
为了不吵到睡觉的人，言堂拿出了一本小笔记本，在上面写字，他的字写得非常漂亮，属于让人第一眼看到，会忽略内容，欣赏字的形体那种。
扁病病，[不动声色在少校面前又显摆了一把，宝，厉害啊。]
言堂，[我专心搞事的时候，你最好闭上嘴巴。]
“周少校，那位化为了一滩血水的军官，现在怎么样了？”
周随一愣，不知道言堂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个问题，接过笔记本，也写到，“已经按照教授说的方法处理了，目前……活性保持得还不错。”
他的字同样很漂亮，可跟言堂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言堂的是被精心设计过，他的是浑然天成。
“他跟你有什么特殊关系吗，看少校好像比较关心。”
“对方跟我一起合作过几次战役，身手很好，现在……可惜了。”
周随对待身边人遭遇的不幸。
态度是介于理性和感性之间。
不过于感性，不至于让情绪影响了自己的判断和行动。
不过于理性，不至于没有一点人情味。
周围很安静，只听到笔在纸上“沙沙沙”写字的声音。
言堂全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又写下了一句话。
“少校的外套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衣粉？”
早在第一次批周随外套时，言堂就想问了。
周随：……
言教授的思维，这么跳跃？
“……忘记了。”
言堂暂时放下了笔记本，双手抱膝，下巴放在膝盖，看向最大的那一扇窗户外面的夜景，他的侧脸，以45度角的位置呈现在周随的视线内，那是他最好看的一个角度。
嗯，对，是的，精心设计。
周随不知道言堂在看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一起看过去，乌七八黑。
让这种有点微妙的气氛持续酝酿了一会。
言堂又拿起了笔记本，写道，“少校，你有女朋友？”
周随：？
这熟悉的七大姑八大姨式问候。
“……没有。”
看到这个答案，言堂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那，你有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