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净化
“别靠近他！”
不知何时，菲尔已悄然出现于三人的中央，以一道直冲云霄的光幕将空间隔作两边。
从她那惨白如纸的神态可以看出，仅仅是将络维阻隔于外，就已令她消耗了更胜于此前战斗的力量。
但自络维手上落下的手臂并没有因为失去养分而化为腐朽，从而为这场惨剧划上句号。
不过转瞬之间，坠落于地的手臂就已化作一滩黑色的粘稠液体，无数气泡从灼热的液体中挥发而出。
而潜藏这摊黑色液体下的，则是更为令人恐惧的东西。
无数体态细长的线虫沐浴浑浊液体而生，恰若如逢甘霖的枯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此刻发生的一切已经超越了所谓的物理法则，在并未遵循能量守恒定律的情况下通过极少的物资制造出无穷无尽的产物。
失去一条手臂的络维，脸庞已因痛苦而变得极度扭曲。
鲜血从他的额间渗出，划过眼角，最终聚于失去血色的唇间。
感受到一丝浓烈的咸味与铁锈味的络维，终于得以在昏沉之际恢复一丝神智。
不过更大的痛苦也随着他的清醒随之而来，令他头痛欲裂，痛不欲生。
他用尽全力甩动身体，试图从大衣的口袋中获得什么足以缓解燃眉之急的物品。
但就如此前一样，时间似乎不支持他去尝试这种没有把握的行为了。
由于上一次的选择错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任何能够容忍失败的容错率了。
“向我开火，快点！”
络维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光幕的另一端高声咆哮道。
在声音响彻云霄的同时，自黑色液体中诞生的线虫已源源不绝地向络维与光幕爬去。
虽然出自超凡者之手，单纯由能量构成的光幕足以令虫群在接触光幕之前就令其尽数化为齑粉，但肉体凡胎的络维似乎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线虫顺着他摆动的双腿，不断向上攀爬，在可见的一切部分都留下了啃噬的痕迹。
虽然不知为何即使失去手臂，络维断臂处的这部分缺口却并未像医学常识中的那般溅出无数血液，令他在短时间内陷入休克。
但即使只是从中渗出的依稀血液，都足以令仅存本能的线虫未知疯狂，如饿虎一般向前扑食。
当然，这些构造简单的线虫行动并非完全毫无依据，抱着某种集体目标的它们，在络维的每个伤口处，都留下了足以致命的毒素。
哪怕络维从它们的啃噬下逃出生天，残存在他体内的毒素也足以令他在不久后暴毙身亡。
与初战时袭击雅各布的虫群相比，这些线虫的攻击手段似乎完成了质的飞跃，说是经历过一次进化，似乎都毫不为过。
“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快点！别管我的死活！”
眼见众人似乎并未遵循他的指示，络维显得是如此的恼火。
他的声音嘶竭力地，猛烈地仿佛要将沉闷的空间撕成碎片。
在他表露出这般坚决的态度后，对侧三人的想法终于发生了逆转。
刹那间，隔绝两岸的光幕突然消失地无影无踪，不再阻挡线虫前进的道路。
但这并不代表这些虫子能够成功的抵达彼岸。
风疾电掣的雷霆，席卷着蕴藏无尽能量的子弹，于虫群之间畅通无阻地穿行，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条如同毁灭之路般的痕迹。
仅仅一瞬，自黑色液体中诞生，抱着悍不畏死精神无畏冲锋的虫群士兵，就被两人的合击歼灭大半。
然而这既非是攻击真正的开始，更非是即将迎来落幕的尾声。
炫目的光芒自菲尔的掌间而生，升至穹顶，恍若一轮普照万物的烈日，使天幕下的一切黑暗瞬间荡然无存。
“记住，你这次欠我一个人情！”
菲尔朱唇微启，以咬牙切齿的语气对远方的络维如此说道。
对于超凡者来说，每一次的力量透支，都可能会成为足以动摇根基的导火索。
更何况菲尔在力量消耗殆尽后，所做的并非仅是略微超出力量限度的小额透支。
她几乎是赌上了自己的未来，将其化作自己所能释放的最强招式。
很难说这是一种理智的行为。
而对于熟悉她的人来说，极具理性的她会选择这种鲁莽的行为，更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在高声呼喊过后，络维的气息已然变得十分虚弱。
无论是那已被腐蚀大半的身体，还是血肉模糊的脸庞，似乎都正极度否认其作为人类的存在价值。
现在的他，别说与线虫进行生死搏斗，就连移动半步，都仿佛是一件异想天开的事情。
但就在这种令人绝望的情况下，络维的脸上却不知何时悄然浮现出一丝微笑。
随着惊雷与子弹的距离离他越来越近，他脸上的笑容也就愈发灿烂。
直到强大的攻击近在咫尺，他的笑容才终于定格在脸颊之上，如同陷入凝滞一般。
两位a级冒险者的攻击没有遭遇任何阻碍，轻而易举地贯穿了络维的身体，在他的腹腔出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这一次，血液并没有像手臂时那样停止流动，而是如涌泉之水般倾泻而出，转瞬间便将络维的周身彻底染红。
面对这样的场景，哪怕是拥有妙手回春之才的神医，恐怕都将摇头叹气，黯然离去。
因为人类是不可能在受了这么重的伤的情况下活下来的。
然而所谓奇迹二字，便是于这种看似不可能的情况下实现无法想象的逆转。
世间既有奇迹一词，自然亦不乏奇迹之景。
当无数的流光环于络维身旁，将他包裹，如造物主般重构他的身体时，攻击的发起者劳伦斯与伊凡娜才终于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奇迹存在。
“谢谢”
络维在挣扎着说出最后一句话语后，最终支持不住，径直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