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问情
梦里看尽芳华，醒时只余惘然。
对于菲尔来说，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可思议，但又确实发生了。
这是一个令她难以分辨真假的梦境。
当她从漫长的梦境中醒来，发现络维正以一种略带微笑的表情注视着她。
回忆起脑海中那些流连忘返画面的菲尔，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难掩的绯色。
“沉醉于美好的梦境中，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络维似乎早已预料到了她的反应，用平静的语气对她说道。
“那并非是此间的真实，不过是借助高维度所观测到的虚幻景象罢了。”
话虽如此，但从络维的这番话中不难察觉，他似乎刻意隐瞒了许多东西。
正如此前所说的那样，擅长欺诈的络维永远不会选择使用纯粹的谎言。
同样的，络维也未曾说过一句完整的真实之语。
命运就如同一棵参天大树，众多蜿蜒的枝叶生长其上，象征着无数形态迥异的命运之路。
虫洞隧道中那些让人心动的故事，或许就是发生在某条道路上真实发生的事情。
只是在这个三维的世界中，人类如同一叶障目，仅能观测到脚下踏足的唯一道路。
因此从人类的角度看，说这是虚幻之物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但对于人类之外，那超越维度限制，如神明般的生物来说，命定的道路或许并非他们唯一的选择。
不过无论是对此一无所知的菲尔，亦或是有机会知晓一切的络维来说，他们都远未到面对命运抉择的时刻。
幽寂的宇宙之海中，唯有绚丽的流光与两人相伴，化作普照万物的烈阳。
飞船的目的地，最终被锁定于茫茫星海中的一颗赤色星球上。
透过延伸至飞船外部的巨大太空望远镜，络维可以清晰地看到其遍布陨石坑与峡谷的星球表面。
“为什么要选择这颗星球？”
络维转过头，望向了站在不远处的菲尔。
经过了短暂的尴尬期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恢复为往常的模样。
“那颗行星上，有可能存在液态水。”
菲尔以一句短暂的话语解答了络维的疑惑。
众所周知，水是一切生命之源。
无论是开辟新的可定居星球，还是单纯的进行星球探险，水源都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项内容。
但在宇宙中数以万亿计的星球中，拥有水源的星球可能不到其中的万分之一。
这在人类太空文明早期也成为了相当麻烦的问题，极大掣肘了星空探索的进行。
虽然在科技迅猛发展的今天，用水不足的问题可以通过各种先进的科技设备实现解决。
但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面对时刻可能发生环境剧变的异星环境，每位探险者都必须做好应对意外的准备，其中包括了当供水设备被破坏时，采取必要的生存手段坚持到救援队到来的那一天。
若是探索的星球上本身就拥有可以饮用的水源，对于这一方面的时间限制就会宽限数倍不止。
放眼全局，这就代表着探险者遭遇意外后的生还概率将会呈几何倍数的增长。
当然，络维并不认为菲尔选择这颗星球的原因，会只有那么简单。
虽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太空中，络维并不能望见遥远的未来。
但多年积累的探险经验，让他的第六感变得极度敏锐。
他的心中隐隐产生了一种预感，或许这趟旅途会超乎想象的凶险。
“你现在应该能够完全掌控那股超凡能力了吧。”
络维再次将话题指向菲尔，开口说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包括菲尔提供给他的数据，他已经大致知道了这个探险队的成员实力构成。
劳伦斯、伊凡娜、罗梅乌都是标准的a级冒险者，而且并不属于超凡者中的一员。
当然，相比起其它两人，罗梅乌的身上似乎拥有许多秘密，令他能够于短时间内爆发出远超表面实力的力量。
不过就算如此，他依然无法成为这支队伍中的最强者。
菲尔·博那罗蒂，作为掌控光芒的超凡能力者，她拥有原胜一般冒险者的实力。
无论是以灼热的光芒破碎山岳，还是以沁人心脾的微光对人体进行简单的治愈。
从古至今，超凡者一直是战场中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我不是那种会辱没家族名誉的人，不至于在受了你的帮助后还做不到这一点。”菲尔轻笑着对络维说道，“不过说实话，我还是挺好奇，为什么你会主动提出这件事。”
正如菲尔所说，一向明哲保身的络维并没有主动帮助她的理由。
若是有，那么这件事的背后，绝对还潜藏着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如果我说，是因为出于对你的好感，你会怎么回答？”
络维若无其事地走到菲尔的身边，以轻佻的语气说道。
在听到劳伦斯与伊凡娜的那些话后，络维虽然并没有因此产生多少奇怪的想法。
但他确实好奇，在经历了那光怪陆离的梦境后，菲尔又是怎样看待他的呢？
“络维阁下，你现在做的这种行为很危险哦。”
迎着络维投来的视线，菲尔以手遮面，用悦耳的声音接着说道：
“我先事先声明一句，我可是一个很麻烦的女人。”
“要是真的有哪天，我爱上了你，你此后的余生，恐怕将永远无法逃脱我的掌控。”
“当然，到那时，你就不用再为钱财而颠沛流离了这么一想，这似乎还挺美好？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把我追到手？”
这女人真是个疯子！
面对这番堪称疯狂的话语，沉着如络维也只能黑着脸悻悻离去。
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够遗忘那段令他耿耿于怀的梦境，恢复一如既往的洒脱模样。
对于他来说，俗世的过往云烟，不过一时须臾，随着时间的流逝，终会化作尘土，从自己的记忆中散去。
他已见证了太多这样的事情，并且已对这种命中注定的事毫不在意。
只是
当月光曲的旋律渐渐传入络维的耳畔，令他蓦然回首时，一张陌生却又熟悉的面容突然间映入他的眼帘。
虽为梦境，却并非虚幻之物。
正如那水中的一弯明月，随着碧波泛折，虽会短暂消散，但到月明风清之时，又会再次重现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