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分歧
当面相憨厚的矮胖年轻男子走出酒馆的大门时，他的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欣喜之情。
“没想到这群异星来的冤大头这么傻，不费吹灰之力就上钩了。”
湛蓝色的荧幕自他的手腕中出现，投影显现于夜幕下的空气中。
看着人生中首次突破五位数大关的账户金额，男子不由地发出了猖狂的笑容。
这次的任务可谓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都说那个络维是个吸髓饮血的资本家，但他出手可真阔绰啊。络维，以后你就是我的幸运之神了，等我离开这颗见鬼的星球，我一定要找个出名的雕塑家在我的新家里给你立个雕像！”
男子一边在口中持续不断地赞颂着伟大的络维，一边大摇大摆地向破旧的家中走去。
不过在走到一条相对宽敞的街道时，他突然停止了行动，然后低头审视着自己衣着，接着用手将原本散乱的衣领整理至整齐。
过了许久，他终于再次迈开了双腿。
只是这一次，他的动作相比起此前，显得是如此的拘谨与别扭，就如同马戏团中踩着独轮车的小丑一般。
不过男子似乎对此并不在意，甚至毫不理会街道旁居民对他的指指点点与窃窃私语。
待到明日坐上豪华的星际飞船，前往距离最近的富饶星系，他就将摇身一变，成为文明社会的成员。
乡巴佬们，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大爷我不陪你们玩咯！
男子遵循着自己记忆中共和国的绅士礼仪，继续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但就在这时，他却不知被什么绊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该死，哪个不长眼的，敢招惹老子？”
虽说他现在已不在意这些乡巴佬心中的想法，但这可不代表他能够忍受对于肉体的直接攻击。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男子再度说道：
“老子今天心情好，不跟你多计较。你跪下给我磕个头，我就放你一马！”
男子自认为这个条件已经十分宽松，毕竟若是以前遇上这种情况，他不讹对方几十信用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对于乌坦星上的普通民众来说，尊严可谓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你确定吗？”
一声不含任何感情色彩的女声传入他的耳畔，令他顿时不寒而栗。
他赶忙抬起头，寻找声音的主人。
但在下一刻，他的后脑勺就遭遇重击，随即失去了意识。
本该在夜晚繁华喧嚣的赌场，如今却显得无比寂静。
络维从灯火照射不到的阴影处走出，来到了空无一人的水泥舞台上。
他的左手拿着一颗色彩暗淡的球体，若是近距离仔细观察，会发现这颗球体的表面大部分被灰白色的皮质材料覆盖，仅有一小部分黑色的晶莹物体直接暴露于空气之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不必担心，他只是睡过去，做了个噩梦罢了。我还不至于对即将同行的战友下黑手。”
向着赌场墙垣的外侧，络维尴尬地笑道。
“从你的行为中，我可看不出任何的诚意。”
菲尔从墙壁后走出，来到舞台前，对络维平静地说道。
在她的手上，似乎飘荡着淡淡的流光，光芒虽微弱，却依旧令络维如芒在背，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此刻了解我的能力，那么我恐怕不得不将对你的评价再提升一个等级了。”
“怎么会呢？这不是因为早上我们还没缔结雇佣关系，所以必须防范一手嘛！”
毫无疑问，于赌场中相互对视的两人，都足以被称之为聪明绝顶之辈。
仅仅凭借只言片语中流露出的蛛丝马迹，他们便能推断出向彼此隐瞒的信息。
“再说了，你不也早就料到了事件的发生，但你不仅没有阻止，反而用一个无聊的借口将那个叫伊凡娜的女人支开，只身静观事情的发展。”
“对于这一点，我并不否认。事实上，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亲密，不过仅仅是像跟你一样的雇主与雇佣兵的关系罢了。”
“你这话要是被伊凡娜听到，恐怕她会很伤心吧。我可是知道她对你有多么仰慕的。”
络维的话语似乎令菲尔陷入了沉默，使其并未像此前一般能够迅速向他作出针锋相对的反驳。
过了许久，她长叹一口气，终于再次开口道：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过度深究为好。”
“放心，我对于你们的事情不感兴趣。不过你的这句回答倒是挺让我意外的，我还以为你已经失去人的感情了。”
“我看上去像是那种人吗？倒是络维阁下您，在与邪神联系如此紧密的情况下，真的还能被当作一个人类吗？”
不知何时起，金色的光芒已悄然攀上络维的双腿，在他的脚下蜿蜒环绕，化作一幅线条交错纵横的画面。
菲尔如翡翠般翠绿的眼眸中，倒映着的，并非是络维作为人类的形象。
透过劳伦斯的精神世界，菲尔已经望见了络维的真实形态。
这是连她都没有预想到的状况。
如果这副扭曲的形象并非虚假，那么别说与他进行合作，失控的络维甚至有能力摧毁一整颗星球。
胸怀万千相关知识的菲尔知道，这样的姿态哪怕并非出自真正的邪神，也与直接继承邪神血脉的子嗣脱不了关系。
对邪神的畏惧与仇恨，是镌刻于每个人类血脉中的原始本能，足以令其抛弃一切顾虑，与其决一死战。
菲尔此前的话语，不过是为拖延时间所施的缓兵之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