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李响走了之后，周野蔓一直待在阳台，直到对面居民楼顶楼的灯熄灭，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周野蔓忽然感觉有一些冷，心里像是压了什么东西有点喘不过气，李响的失落、委屈、愤怒最终化成了泪水，最后夺门而出。
终于和李响说清楚了，但是心情一点都不轻松，周野蔓掏出手机给何昉发了微信。
“我把李响彻底甩了。”
“喜大普奔啊。”
“但是很奇怪，我有一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你不会喜欢他了吧？？？果然狗男人。”
“屁！”回了一个字，周野蔓又打，“我就是，”就是什么呢，负罪感么，明明不喜欢，还要答应，周野蔓忽然感觉自己有点渣，停下打字的手，盯着手机输入界面，把打好的字又删了，违心写到，“挺爽。”
“爽死你吧，我写作业了，多的要死，明天还要小测。”
周野蔓回到客厅躺沙发上，一闭上眼，脑子里都是李响的声音，但是浮现的脸又是林涧，“靠。”又翻身侧躺，单手捂住眼睛，但是客厅的灯光透过眼皮还是能感觉到，周野蔓烦躁爬起来把灯关了，又回去躺着，过了一会又爬起来把客厅厚重的窗帘拉上。
终于没有烦人的光了，伸手都不见五指，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有又光在眼皮上闪啊闪，周野蔓蹙眉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人影弓着背拿着打开了手电筒功能的手机正在客厅不知道找什么。
周野蔓猛地惊醒神经紧绷，小偷！？但很快听到一阵“砰砰”响，像是撞到了椅子还是桌子，那人“嘶”了一声。
“林涧？”周野蔓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就在这几秒内又听见玻璃清脆的破碎音和一声“嘶——”。
周野蔓连忙把客厅灯打开，看见林涧赤脚踩在了破碎的玻璃杯上，脚下已经渗出了一些血。此时的林涧想把旁边的椅子拉过来，但是有点远没能成功，稍微挪动了一下。
“别动。”周野蔓急忙穿上拖鞋走过去一把抱起林涧，果然还是那么轻，明明那么会做饭。
林涧怔住，甚至忘记了反抗，身体僵硬不动，连大脑都一片空白，贴近周野蔓身体的地方，自己的体温正被被灼热的温度吞噬。
周野蔓把林涧抱到沙发上坐好，问林涧，“医疗箱在哪里？”
林涧愣了好一会，周野蔓问第二遍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伸手指了指，“那里。”
周野蔓取来医疗箱，坐在林涧身旁把他的脚搭在自己大腿上，林涧终于回过神，连忙把脚抽回来，“我自己处理就行。”
周野蔓一把抓住林涧脚踝，语气强硬，“别动。”然后就开始给林涧处理伤口，看着细嫩的脚心中扎入的玻璃，周野蔓莫名有点心疼，先是用镊子把玻璃碎片仔细又小心翼翼地取出，责备地说，“还好扎入肉里的不是很多，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说话间周野蔓把处理完这一只小心放在沙发上，又把另一只脚抬到自己大腿上，左脚有一两个伤口还挺深，“疼的话就和我说。”
玻璃都取出后，周野蔓开始消毒，林涧看着周野蔓轻柔的动作仿佛受伤的自己是什么易碎的物品，被触碰的地方都在隐隐发烫，林涧用力抽回自己的脚，“剩下的我自己处理就行。”
看林涧执意要自己处理，周野蔓只好松开了手，反正只剩上药了，这才想起来问刚才怎么回事，“你刚才是？”
“出来喝水。”林涧低头涂碘酒，周野蔓困惑水杯就在桌子上，椅子也都放的好好的，就算我把窗帘拉上了，不是开了手电筒，是不小心撞到了？但是想到刚才林涧摸黑的身影，周野蔓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林涧。”
“嗯？”见林涧已经开始收拾医疗箱了，周野蔓连忙抓住他的手，“还是包扎一下，很快的。”不等林涧拒绝，周野蔓快速取出绷带蹲在林涧跟前，将林涧两只脚都裹成木乃伊。
林涧低头看着面前认真给自己包扎的人，轻轻叫了他的名字，“周野蔓。”
“怎么了？裹太紧了？要松一些？”
“大可不必裹成这样。”
“不行，伤口很深，容易发炎。”包扎好了之后周野蔓起身，“我去把玻璃收拾了。”
“麻烦了。”林涧准备站起来，但是双脚被裹成这样确实很难行动，走在地上，林涧竟然想到了美人鱼，真是可笑的想法。林涧小心往桌子那边挪动，周野蔓见状把水端给他，盯着他把水喝完，林涧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猜到他想问什么，“我有夜盲症。”说完林涧把水杯还给周野蔓，然后往书房缓慢挪过去。看着林涧的背影，周野蔓忽然意识到好像是因为自己才让林涧踩玻璃，盯着地上带血的玻璃。周野蔓走过去准备把林涧抱起，手刚碰到林涧腰部，林涧一哆嗦，连忙说，“我自己可以走。”
周野蔓根本没有意识到林涧的反常，认定是自己害他受伤，所以根本不容林涧拒绝的把他抱起，“不行，这几天你都不能下地。”
“我又不是腿断了。”林涧拍了拍周野蔓胳膊示意放他下来，但是周野蔓一路把他抱进房间将他轻放在床上。
“这么晚了，早点休息。”
“我还没洗澡。”
“我帮你洗澡不太好吧。”周野蔓脱口而出，气氛突然安静，尴尬抓了抓头发，“你这脚不能碰水还是别洗了。”
“你出去吧。”林涧躺下背对着周野蔓，盯着窗户上周野蔓的影子，竟然沦落到需要高中生照顾。
“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喊我，需要我把水放你床头么？”
“不用，我睡了。”
“晚安。”
回到客厅，周野蔓深深吸了一口气，蹲下把大片的玻璃捡起来丢到垃圾桶，让后开始清理小一些的玻璃。清理完之后又把窗帘拉开，灯换成了暗一些的，但没有关上。
周野蔓躺回沙发上，盯着明亮的天花板，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叹了口气坐了起来又盯着卧室的方向看了好一会，林涧应该睡着了吧。周野蔓起身走到书房门口，之前他自己住的时候这个房间基本上没用过，现在被林涧当工作室在用。
书房里的书桌是靠窗的，上面是林涧的线稿漫画工具，背后靠墙的地方有一整面的书柜，放了不少漫画，有一些是林涧自己的，一些是别人作者的书，周野蔓在书架上随便扫了两眼。
“生吞。”是上次漫展签绘那本，周野蔓取了下来，直接坐在地上开始阅读。
故事讲的是人类因为变异而开始吞食同类，目前只出了第一部，周野蔓看完又换了那本《绞杀》，故事在漫展的时候周野蔓已经听林涧书粉说过，讲的是变态杀人魔因为喜欢自己所以把双胞胎弟弟杀死。周野蔓看的时候大为震撼，根本无法想象这么血腥的故事是林涧这样温润的人画出的。画工了得，即便是周野蔓不懂画画，但也能感受到画面的精细，以及画面所传达的恐怖。
林涧虽然在画很恐怖的东西，可是故事里都有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存在，角色都在拼命的努力活着。周野蔓想起了漫展的时候那个胖男人抓着林涧手说的话，“我真的太喜欢您画的故事了，真的！我喜欢您好多年了，从您出道开始就一直关注您，是您的故事给了我勇气。”当时周野蔓觉得太夸张了。
“大艺术家真厉害。”周野蔓感慨着翻到最后一页，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作者简介，惊叹，“林涧竟然是学医的！还是研究生！”
周野蔓立马掏出手机给何昉发消息，“你男神怎么这么厉害？”
第二天早上周野蔓才收到回复，“我男神厉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要加入我们书粉后援会，签售、新书发布都是第一时间了解哦。”
“不加。”本尊就在家里，我还加这玩意。
“切，那你发什么神经。”
“只是突然发现他是医学院研究生，为什么突然画画了。”
“因为热爱！不和你说了，我上早自习了。”
周野蔓躺在沙发上关上聊天界面打开外卖，挑了好一会都没有找到想吃的，忽然坐起来，走到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
“进来。”
周野蔓推开门，林涧已经坐起来像是准备出来，“你脚受伤了就别做饭了，你想吃什么？我下去买，楼下有一家水饺馄饨很好吃。”
“就吃这个吧。”
“好，等我。”
周野蔓戴上口罩准备出门，林涧突然出现在客厅，“还要我带什么别的么？”周野蔓问。
“帮我拿一下快递。“
"好，取货码发我。"周野蔓一边穿鞋一边说，说完忽然意识到林涧还不知道他电话号码，两个人到现在也没有加过微信，于是问，“上次打的电话是你微信么？
林涧一时没反应过来，周野蔓挠了挠头，“就公安局打的那个号码，是你微信号么。”说话间，周野蔓已经在微信搜索输入早就熟透于心的号码，搜出来的是名为l账号，头像是只猫猫。
“微信同号。”林涧说着拿出手机准备让周野蔓扫二维码，但是手机上已经弹出了一条好友申请。
“已经加了，你把取货码发我，走了。”
林涧看着周野蔓出门的背影，目光落到手机上的好友申请，来源是电话搜索，这家伙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周野蔓买好水饺和馄饨后才收到林涧通过好友申请的消息，嘴角无意识扬起，给林涧发消息，“我已经买好饭了，现在去拿快递。”林涧那边只发了取货码过来，周野蔓提着外卖，低头回消息，往小区里走。
“喵～～”细嫩的声音从草丛里传出来，周野蔓继续往前走，又一声奶声奶气的“喵～～”，随后一只灰黑相间的小梨花猫从草丛里窜出来，跟在周野蔓旁边。
周野蔓看了它一眼，“你是要跟我回家？算了吧，我现在还不如你，赶紧走吧。”
小奶猫没有回答继续东躲西窜，但是始终跟在周野蔓身后，一直到周野蔓走上去拿快递的路，才没跟着，但是等周野蔓扛着一箱东西走回来的时候那猫还在。
“罢了，我看你和我有缘，跟我来吧。”之前也在小区里遇见过别的流浪猫，跟着自己跑的还是头一只。林涧的头像是猫，应该不讨厌吧，这小家伙这么有灵性带回去应该没问题。
小奶猫像是听懂了一般，跟着周野蔓屁颠屁颠的上了电梯，周野蔓低头看了小家伙一眼，“叫你什么好呢。”蹙眉苦思无果，“算了，让那家伙给你取。”
“喵～～”小猫像是回答一般。
“真是大聪明，你也知道那家伙是大艺术家啊。”
周野蔓到家门口习惯性要将手指摁上去，“对，指纹改了，”敲了敲门，“你看我连自己家钥匙都没了，你还要跟着我么？”小猫没叫只是蹲在周野蔓脚边。
林涧一推开门，就看见了那个灰不溜秋的小东西，周野蔓忙把饭给林涧又把快递搬进来，然后快速把小奶猫抱进来，怕迟一秒林涧就不让进，周野蔓认真地说，“这猫很有灵性，跟了我一路。”
“如果你渴了也会找水喝，它只是单纯的被饿的欲望驱使。”林涧冷淡地说，搬起地上的快递准备去书房，末了又说，“建议你送到对面宠物医院。”
“我想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