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恩将仇报
鸾歌追着引导她的飞奴，溜烟小跑回了自己的院子，脸上被冻得红扑扑的。
首先映入鸾歌眼帘的便是琅玉，她背立在大院里，走来走去，等着鸾歌回来，第一时间告诉她三长老白石师叔的消息。
鸾歌几乎是冲到了琅玉的身后，还差点撞上了琅玉，气喘吁吁道：“琅玉，白石师叔怎么了？”
“情况不妙，”琅玉转过身来，简要把她听来的消息总结了一下，“幽都山少主把白石师叔扣下了。”
几月前，流波岛的三长老，也就是鸾歌的白石师叔，在数月之前应幽都山之请托，前往幽都山镇压邪灵。
传说幽都山中封印着上万曾经在魔尊寒幽王麾下效命的邪灵，这些邪灵在人间为非作歹，在数百年前中的一场大战中悉数被镇压于此。幽都山自开山以来，历代幽都山人都在守卫着这里镇压的邪灵。
那场大战百年之后一切封于沉寂，可近日来，幽都山邪灵异动已经数月有余，大有方兴未艾之势。于是，幽都山发拜帖请去了师叔，就是要聚齐当年与幽都山主人一齐镇压魔尊的长老，一同研究镇压邪灵的良策。
“还有别的消息么？”鸾歌催促着琅玉，问道，“师叔怎么会被扣下？”
“岛主怀疑，幽都山的这帮邪灵和月前五长老带来的那一拨魔族，都是听命于寒幽王的手下。也就是说，数百年前那场大战中寒幽王死去的手下，有可能都复活了，”琅玉来不及顿音，一股脑把她听来的消息倒了出来，“而且，现在幽都山少主也不明就里扣下了白石师叔，情况更加复杂了。”
鸾歌皱了皱眉，分析道：“没错，师叔本是去帮幽都山镇压邪灵，但是他却被幽都山少主给扣下了？这是什么道理？我们本是上门帮忙的人，倒被当成是贼给抓起来了？”
“正是呢，当时这拜帖发来，白石师叔义不容辞出岛去助他们，结果现在却被贼人困住，议事堂诸位都为白石师叔感到不值，”琅玉咬紧了后槽牙，面露愠色，继续道，“不过，现下倒不是来计较这些对错的时候，岛主的意思是，咱们要先把白石师叔给救出来。”
“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鸾歌是个急性子，她风风火火冲进了屋子里头一通好找，把什么压箱底的东西都给找了出来，地上铺满了各色打开的箱子，里头不乏一灯公公送的各色东珠。
琅玉追了上去，愣是没在屋子里找到下脚的地方，她一跳一跳地蹦到了鸾歌的面前：“先别急着收拾行李去找师叔，岛主说了，此行万分凶险，出岛去带师叔回来的，必然是灵力精进之人，否则即使去了，也是白送性命。”
今日之事，鸾歌根本按捺不住，本就想要第一个冲去报了名，一听琅玉这要求“灵力精进之人”，又泄了半口气。
“灵力精进之人？”鸾歌反问自己，连她都不相信自己是这类人。
不过，鸾歌没办法干坐在家里等着师叔回来。她孩提时候，师父一直忙于岛务，是师叔和娘一直悉心照顾，疼爱有加。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是师叔不厌其烦教她的，费了师叔好大一番功夫，才让鸾歌学会了一星半点防身之术。
不知不觉间，无年从院子里缓缓踱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两坛空酒坛，衣袖空空地飘着。他站在门槛外，交叉着双手，看着屋内地上杂乱，不禁长叹了一声。
这声叹息长得引来了屋内两人的目光。
无年摇摇头，把他鬓边一缕碎发给摇开，缓缓道：“不是我老李不尊重姑娘，咱们就事论事，要靠鸾歌姑娘的灵力，怕是永世不能出岛。”
鸾歌：“……”
鸾歌内心os：就你长了一张嘴，净泼我冷水。
鸾歌还是停下了手里的活，七拐八拐地在地上一堆箱子上跳来跳去，总算到了无年的面前，睥睨道：“我现在就去求师父和娘，让我出岛。”
无年倒是没有阻拦，直到鸾歌走到大院中间时，才优哉游哉，大喊道：“姑娘怕是忘了，岛主和凉秋姑姑不太可能让你现在出岛。”
鸾歌走到半路站定了，思忖半晌，又折回来，趴在无年耳畔威胁道：“你说的啊，不告诉别人我身上有陨天咒。别忘了我的尾款还没付给你。”
无年旋即会意，机敏地点了点头。鸾歌这才把凑近的脸给挪开。
无年他盯着屋子里的那堆金银珠宝，面露出垂涎三尺的模样，道：“我倒是有办法让你出岛。”
鸾歌顺着无年的目光望去，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大手一挥，“里面的东西随便你挑，只要你帮我想办法。”
不过无年倒是转了性子，这会没直接提钱的事情，倒是问道：“这位白石尊长，就是你说的管理岛上酒楼的三长老？”
“没错。”
“这位白石尊长可是我一直以来想要见的人。若是你能带着我去幽都山找他，”无年刻意停了停，“我可以免费带你出岛。”
警铃在鸾歌的脑海里响起。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何时无年帮忙没有要过钱？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此中必然有诈。
说不定跟酒楼有关。
鸾歌定了定，拒绝道：“谢谢李公子好意，不必叨扰你了。此时事关我师叔，况且也不是什么小事。出岛这件事，我自己搞定。”
无年：“……那姑娘请便吧。”
随后，无年他一声也不吭，像个没事儿人，踩着屋子里箱子与箱子间的缝隙，摸到了他病榻边上，和衣睡下了。酒香熏人醉。
连琅玉也觉得不可思议，对着鸾歌道：“鸾儿，你真有把握凭自己本事出岛？”
鸾歌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自己说出去的话，怎么也要完成。
更何况，她如何能坐视师叔落难不管不顾？
鸾歌居然赢了。
这是这个月以来，鸾歌连续赢得的第十八场比试。
校武场上人头窜动，喧闹的叫好声盖过了鸾歌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她紧紧攥着手中的两把短剑，缓缓将它们放回背后的剑鞘中，不小心蹭到了手臂上一道鲜红的划痕，吃痛了一番。
正盛的日头透过郁郁葱葱的植被，斑驳的光点洒在地上。那手下败将瘫在地上，极尽夸张唉哟哟地叫唤着，他捂着眼睛，好像就这星星点点的阳光也能把他给晒化了。
教武场的人群中蹿出来一灯公公，他手里拿着兑好蜂蜜的青柠水和一卷温热的毛巾，兴冲冲地朝着鸾歌奔来，“啊呀，我们鸾丫头真是厉害啊！”
“一灯公公，你看，我又赢了，我又赢了！”鸾歌也朝着一灯公公跑去，弯腰紧紧抱着他。
再赢下明日这第十九场，鸾歌就有资格出岛去找师叔了。
这半月来，流波岛举行了多场比试，以遴选出有足够能力出岛寻找师叔的灵术师。
师父说过，岛上灵力精进之人方能出岛。所以，这次遴选，灵力高强者胜。
虽说鸾歌是岛主的嫡传弟子，可若是按照灵力排位，不要说前五百位，就算是前五万人，鸾歌也未必排得上队。
论灵力，鸾歌算哪根葱？
不过，对于此时斗志高昂、外加有些期待出岛的鸾歌来说，这些都不是太大问题。
因为，鸾歌她想出了些“旁门左道”。
鸾歌知道这些同门对于这幽都山邪灵有一种恐慌情绪。
这也不奇怪——在月前魔族进犯之际，大家便已经见识到了魔族的厉害。更何况，在数百年前的大战中，三川四海的绝顶高手们齐聚幽都山，才勉强合力将这些邪灵镇压，这些高手们却也是死伤惨重。
所以，大敌当前，这次出岛去幽都山寻师叔的人，报名者就只有五百余人。而这五百人里面，还有一半意志不坚定的、畏缩不前的、中途打退堂鼓的。
鸾歌哐哧哐哧收拾起自己攒下的私房钱、从前师叔出岛回来给鸾歌带的纪念品、一灯公公送的礼物，挨个去找那些素日里锦衣软枕的灵术高门子弟，表明心意——
只要是愿意在比试中故意输给自己的，不仅可以名正言顺退出这场比试保全自己，还可以随便挑选鸾歌的这些宝贝物件。
这对于那些根本不想出岛的人来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保全了忠贞的名声，输的坦坦荡荡，还能拿上一件算得上趁手的纪念品。
于是，他们假输十八场，鸾歌就这样连续赢下了十八场比试。
赢下第十八场比试的那天下午，鸾歌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敲着空空荡荡的木匣子，嘴里念念有词：“这下是都送给人家了，真的一点都不剩了。”
她翻了个跟头，一边卧倒在草丛里打了个滚儿，充分享受着阳光的沐浴和浓郁的青草香，一边翻开方才在教武场抄下的明日比试安排。
鸾歌用手比着自己的名字，往右边移了一格——看到那个名字时，她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明天这个对手可是个狠角色，我拿什么送他？他怎么可能答应假输给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