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亲人
周信舒已经吃完午饭,回到了酒店。
她正睡着午觉,却被一阵电话吵醒。
“喂?”刚醒的声音比较沙哑。
“阿信,还睡着呢?”外婆笑笑说。
阿信是她的小名。
她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你爸爸妈妈带着弟弟回来了,你爸爸在南仲这边有生意,我们就来南仲了,我想着你也在南仲,我们就跟着他们一起来了,想着来看看你。”外婆那边还有些嘈杂,她还是听见周父喊了一声:“宁宁来吃这个大鸡腿了!”
她睡意全无,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自嘲般的笑笑说:“一个毫不关心自己女儿的父母吗?
外婆没再说话,一旁的周母听见这句话,抢过电话吼了一句:“周信舒!我们哪里亏待你了!”
周信舒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心想:你们除了给我一条生命还给过我什么?每天的嘲讽和白眼吗?
“你们就当我没出生就死了吧。”她只轻飘飘的落了这句话,不敢再听他们说的话,就赶紧挂了。
夏云舒没在酒店,她走之前也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出去干嘛,就着急忙慌的出去了。
周信舒从床上下来,身上还穿着睡衣。她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看着外面的景色,也不说话。
周信舒小时候周父周母就一直在外地做生意,一年回不来一趟,也不经常打电话,打了也只是问外公外婆怎么样,从来没问过周信舒。
她从小就跟着外公外婆一起长大,到了她五岁那年。他们给她带回来一个一个月大的弟弟,她很开心。
可是,周母不让她碰他。
周世宁渐渐长大了,周父周母就把一切他们认为好的都给了周世宁。
即使有两个,也是都给周世宁,从来不关心周信舒。
周信舒从树上摔下来,头磕了一块疤,外公外婆心疼的不行,着急忙慌的带着她去医院。
周父周母只是扫了一眼就说:“这臭丫头,怎么这么贪玩!活该她!她就应该摔死!”
可是他们连凉水都不舍得让周世宁碰。
周世宁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纪,他们就带着周世宁去最好的城市,上最好的学校,用最好的东西。
只有周信舒,和外公外婆待在倍明市的一个小村落里。
周信舒从始至终恨的都是她的父母,从来没有恨过周世宁。周世宁每次都会把好吃的,好玩的给周信舒,但只要被周父周母发现,周信舒就会被关到小黑屋里遭到一顿毒打。每逢这个时候周世宁就在外面拍门大叫:“不是姐姐!是我给她的!”
天,从温暖的黄昏进入了冷寂的黑夜。
夏云舒从外面回来。她走到周信舒身旁,看见她脸上挂着泪。她惊呼一声,说:“你怎么哭了?”
周信舒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流下来的。她说:“我想离开这里,我们去西敬吧,坐飞机去。”
西敬离这里很远,自驾游怎么说也要开上个两三天。
夏云舒见她也不想解释,点点头,也就没再多问。拿出手机订好机票后,就转身去收拾行李了。
……
医生说江一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还需要再icu观察一段时间。
尹延秋坐在床边,看着江一一动也不动,也不吃饭,拉着他的手,从下午三点一直坐到次日早上。
江一的眼睛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尹延秋赶紧跑出去叫医生。
医生来给他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在医生的办公室里,医生指着他的脑部ct让尹延秋看,说:“江一的后颅窝里明显出血,而且出血量较多,速度非常快,目前还没有手术成功。”
尹延秋看着他的脑部ct好久没说话,缓缓开口问:“他还有几天?”
“他现在的情况非常危急,随时都有可能会死。”
他眼里的泪瞬间流下,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吼道:“你们不是说他没有生命危险了吗!”
医生没有回答。
尹延秋从办公室跑出去,重新坐回江一身边。方嘉珂也买完早饭回来了,见他脸上留着泪,急忙走上前问他:“你怎么了?”尹延秋看着她,当着江一的面吼道:“你满意了!他后颅窝出血!随时会死!”
护士走上前说到:“这里是医院,请你们不要大声喧哗。”
方嘉珂瞬间泪崩,跑着出了他的病房。
躺在床上的江一虚弱的说:“你不要凶她。”
尹延秋一看到江一眼里的泪就攒不住了。他缓缓走上前,给江一拉拉身上的被子,坐在他的旁边。他说:“刚才医生给我说,你后颅窝出血量很大,随时都有可能会死。”
江一闭上眼睛潸然泪下。
尹延秋擦了擦脸上的泪,清清嗓子。他说:“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江一看着尹延秋,满是泪的眼向他弯成月牙。充斥着医用机械声音的病房里,只听见江一说:“我想,你和小珂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尹延秋刚退下的泪,再次涌上来,哭着说:“你不要总想着我们。”
江一抬起手给尹延秋擦泪,泪中带笑,说:“我这辈子,就只有你们两个亲人了,我不想你们想谁啊。”
尹延秋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和泪,他坚定的说:“江一哥,下辈子你一定要幸福。”
“我一定会的。别哭了。”话音刚落,江一缓缓闭上了眼睛。
随着机械声的骤停,医生带着推着机器跑进病房。
“江一哥!”
尹延秋被赶出了病房,他从门上的玻璃看着里面的一切。
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坐在地上,蜷缩在门边。他把头埋进臂弯里失声痛哭。
方嘉珂也被推进了手术室。
她跑到马路上,没看见快速行驶的大卡车,发生了车祸。
尹延秋坐在手术室前的椅子上,他想着刚才自己对方嘉珂说的话,失神的看着窗户。
冰冷的泪从他的脸上,流入了他的心。
方嘉珂的父母赶到,方父拉起尹延秋一拳打在他脸上,他倒在了地上。
方母又去踹他,叫着:“你为什么要和她说那种话!为什么被撞的不是你!为什么!”
方父从地上提起尹延秋,清脆的耳光一个又一个打在他脸上,指着尹延秋的脸说:“如果我的女儿有个三长两短!你小子要是能活着,都可惜了我的女儿!”
尹延秋的脸上已经没有好地方了,他空洞的看着窗外,一直不说话。
葛红翠来的时候,看见尹延秋的脸。刚要开口,方母就指着手术室门说道:“你看看你儿子给我女儿害的,如果没有你儿子,我的女儿不会待在那里面!”
三个小时过去,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摘下口罩,说:“我们尽力了,节哀。”
方母在一边哭的泣不成声。
方父吼道:“尹延秋!我要杀了你!”他走上前掐着尹延秋的脖子,尹延秋的手并没有阻拦,没有空气,他的脸都憋的血红。
葛红翠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方父,方父却一把推开葛红翠,葛红翠的太阳穴磕在了医院墙的拐角处。
当即就晕了过去。
尹延秋见状,抱起葛红翠就叫:“医生!医生!”
护士连忙给他拉了一个床,推着葛红翠就进了手术室。
警察把方父抓走了,方家赔了所有的费用。葛红翠脑部轻微出血,但查出了她的乳腺癌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