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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毒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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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柏年整日呆镜坊里,沈氏和崔锦绣来往密切,想必他还不知道。

    崔扶风思量片刻,有了主意,笑道:“行,我知道了。”看看外头日头毒着,交待暖云,“天热,你且歇歇,我出去一趟,等我回来一起再回去。”

    语毕,出门,顶着烈日往陶家镜坊而去。

    陶家镜坊哄哄闹闹,吼叫声、拍桌击掌声渗杂,空气铜液味儿里还透着酒味,走近了,只见镜工们蹦蹦跳跳,打滚高歌,很是快活模样,陶柏年在厅前门廊下,手里抱着酒瓮,喝得摇摇晃晃。

    这是——陶家已仿制出新品铜镜了!

    崔扶风已预料到迟早是这样,心中还免不了怅然失落。

    “崔二娘!”陶柏年醉眼朦胧了,还是眼尖,众人还未察觉,已自先看到崔扶风,脚步趔趄走过来,酒瓮举到崔扶风面前,“来,崔二娘,喝一口,贺我陶家制出新品铜镜。”

    他的嘴对着酒瓮喝过,崔扶风哪肯喝,推开酒瓮,唇角吟笑道:“陶二郎天纵英才,制出新铜镜无甚稀奇,有什么值得庆贺的,扶风倒觉得,真要庆贺,莫如贺齐陶两家成姻亲之喜。”

    “姻亲?此话何解?”陶柏年眼里醉意不见了,霎地站直身体。

    崔扶风惊诧之色,声调微高:“陶二郎还不知道?陶夫人这些日子跟我三妹同进同出,甚是亲密,城中都已传开了,想必过不了几日,扶风要唤陶二郎一声妹夫了。”

    “妹夫!不可能。”陶柏年恶声道,手里酒瓮往地上掼去,哐当一声,陶瓮碎开一地,酒液横流,崔扶风眼前一花,陶柏年掠了出去,冲进马肆,纵身上马,扬鞭打马,霎忽间不见踪影。

    崔锦绣嫁不成陶柏年了。

    崔扶风高悬的心落地。

    陶柏年快马疾奔回家,沈氏不在家,一刻等不得,让人立马去寻沈氏回家。

    沈氏那日法华寺中未及问美人名姓,深以为憾,谁知没几日茶楼里偶遇上,大喜,急探问美人身份,美人却不说,只道大家忘年之交,何必问出身,两人谈笑品茗,美人见识不凡,甚是精通茶道,沈氏更爱,相约下次见面。

    又见了几次,美人雅量无私孝悌恭顺,爱好谈论莫一不合沈氏心意,沈氏越来越爱,思量着,再见几回,定要问出美人是谁家女儿,托人上门给儿子提亲。

    陶家下人找了来,沈氏正跟崔锦绣讨论茶道,听说儿子找自己,只当有什么事,急忙回家,进门时,脸上还带着笑容。

    陶柏年奔得急,额头还有汗水,单刀直入道:“母亲,我不娶崔锦绣。”

    “崔锦绣?”沈氏迷惑。

    “就是崔家的庶女。”陶柏年道。

    “你是陶家嫡出之子,又是未来家主,怎么可能娶一个庶女。”沈氏失笑。

    “母亲没这想法?”陶柏年眯眼,半晌,扯衣领,悻悻道:“被崔扶风作弄了,大热天的跑这一趟。”

    与崔扶风有关?

    沈氏暗暗生疑,看陶柏年一头汗,忙唤婢子打水来,一面问:“崔扶风说些什么了,让你如此着急。”

    “她说,你跟崔锦绣来往甚密,一起进进出出,湖州都传开了,说陶崔两家好事将近,我陶家与齐家要结姻亲之好。”陶柏年道。

    “过往甚密,一起进进出出。”沈氏低语,恍悟:“原来她是崔家女儿。”

    “母亲真和崔锦绣有往来?”陶柏年面色突变。

    “我不知她是崔家的庶女。”沈氏道,讲与崔锦绣几次相遇经过,叹道:“倒是个好的,可惜是庶出,不然,难得的佳媳。”

    “佳媳!”陶柏年不屑低哼,沈氏已说了不会给他娶庶女,无错配之忧,大男人不爱嚼舌根,也不说崔锦绣与肖氏在崔府里作威作福不尊正室行为,只道:“母亲记住,我的婚事必要自己作主,别给我胡乱订亲。”

    “母亲省得,婚姻大事自然要你乐意。”沈氏笑道,心中疑忌更深,婢子端水过来,挥手让人退下,亲自拧布巾帕给陶柏年拭汗,口中状若无意道:“你这么急,莫不是已有心上人?”

    “母亲用不着猜测,有了我自然告诉你。”陶柏年把她看透了,要过布巾自己擦脸。

    沈氏不打马虎眼了,“母亲怕你想娶崔扶风。”

    “怎么可能?”陶柏年手里布巾脱手,卟一下落进铜盆里,“母亲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崔扶风那样的美貌,你们俩曾一路上京,孤男寡女相处几个月,你不动心?”沈氏道。

    陶柏年晒笑:“女人哪有铜镜美,你怎不说我要跟铜镜成亲。”

    “别东拉西扯转移话题。”沈氏不依,咄咄问:“别的不说,进京献镜那回,你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又从来不讲究,非得要备帐篷夜壶,后来我听说,你把帐篷让给崔扶风了,又是怎么回事?”

    “不是让,是卖,且卖了二百金,一本万利。”二百金三个字,陶柏年特意加重语气。

    “我陶家还缺二百金?”沈氏嗤一声,道:“你不用忽悠我,我不是外头的人,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还不了解你。”

    陶柏年摊手,“好吧,瞒不过母亲,儿实说了,那帐篷确是为崔扶风准备的,儿想着,费易平必会在半路上想方设法给崔扶风下绊子,采镜使同路,大动作他搞不了也不便搞,夜宿荒野,让崔扶风受冷着凉染病是最简便的,故而提前做了准备,儿不想得罪采镜使,便高价卖,而后明着送礼。”

    沈氏原先只是猜测,不料证实了,倒呆了,怔怔些时,方道:“这么说,你真的喜欢崔扶风?”

    “怎么可能,母亲想多了。”陶柏年哈哈大笑,笑了许久,沉声道:“母亲,我为的镜坊大业,费易平小人之极,我自是能应付他,但要应付他难免分心,耽误了制镜,留着齐家跟费家争锋,陶家坐收渔翁之利,方是上策,崔扶风这时还不能出事,齐家还不能倒。”

    “你真这么想?”沈氏将信将疑。

    “千真万确。”陶柏年道。

    “那你发誓,此生绝不娶崔扶风。”沈氏道。

    崔扶风不可能改嫁,再说,齐明睿也没死,谈什么他娶崔扶风。

    陶柏年举手,漫不经心发誓:“我陶柏年在此发誓,此生决不娶崔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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