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清醒
江澄从乱葬岗上下来,带着被魏无羡封禁之后的阴虎符,直接去了金陵台上。
阴虎符,那可是可以操控凶尸傀儡的无上法宝,想到射日之争,魏无羡操控着阴虎符打败了温若寒的傀儡大军,众修士看着阴虎符的目光中带着惊惧和贪婪。
“金宗主,这阴虎符魏无羡已经交出来了,温家的人也被他禁于乱葬岗之上,希望之前的种种,能够到此为止。”江澄将阴虎符拿出来。
“那是自然,这阴虎符阴煞之气慎重,本就是不祥之物,魏公子将此符交出来,也是件好事,”金光善站起身,走到江澄面前,伸手便要去拿阴虎符。
“金宗主,小心,”江澄看着阴虎符上面萦绕着的浓烈的黑雾,提醒道。
只可惜,终是晚了一步,黑色的雾气环绕在阴虎符的四周,当金光善靠近的时候,那些阴煞之气竟然一点点的浸入他的皮肤,黑色的纹理瞬间出现在金光善的手臂之上,吓得金光善连忙收回手,运用灵气进行驱散。
“这阴虎符的威力巨大,阴煞之气如此浓郁,为了避免更多的人受到伤害,还是早些毁去的好。”聂明珏自从阴虎符出现,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温若寒得到三枚阴铁,尚不能操控的时候,便创造出傀儡大军肆意残杀仙门百家,这阴虎符比之阴铁更胜,若是再出一个温若寒,仙门百家未招架的住。
“大哥说的极是,这阴虎符若是留下,定是一大隐患,”蓝曦晨附和道。
“魏无羡在交出阴虎符的时候,也曾叮嘱过要将其销毁,”江澄看了看聂明珏和蓝曦晨,最后将目光落在金光善的身上。
“只是想要销毁阴虎符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还望各位仙友不吝援手。”
“那是自然,”金子轩站在金光善的身边,见父亲没有开口,便出声应了下来,“这阴虎符是魏婴所炼制,不知他可有销毁的方法?”
“这个他并不知晓,”江澄回复道。
前世,都说是他手刃了魏无羡,可是,他很清楚,即便是他全盛时期,也不是魏无羡的对手,如果没有猜错,魏无羡定是因为销毁阴虎符耗费了大量的心神,才会被万鬼反噬,死后连尸体都没有留下,他苦苦寻找了十三年,刚开始的时候是因为没有见到尸体,不相信他死了,后来则是想着他那个人向来狡猾,而且肠子破了塞回去都能够再战三百回合的人,怎么可能死,最后找他成了习惯,除了找他,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算魏无羡死了,就算他魂魄都被吞噬了,可是他依旧想带他回家,带他回莲花坞,他那个人,没有亲人,也没有钱,如果他不为他收尸,还有谁会在乎他,还有谁会惦记他?
而且,前世的魏无羡,是人人喊打的夷陵老祖,是丧心病狂的邪魔外道,如果,让别人发现了他,只会死的更惨,魏无羡欠他的,欠阿姐的,欠云梦江氏的一切,都未偿还,又怎么能死,怎么敢死?
交出了阴虎符,魏无羡看着阴气笼罩的乱葬岗,难得的睡了个好觉,其他人怎么想他不知道,只要这些人不来打扰他就行了。
魏无羡驱使温宁猎了几头凶尸,又买了几大袋土豆,乱葬岗之后,温情将他骂得狗血淋头,因为让他买的是萝卜种子。
此后,倒是过了一段相安无事的平淡日子。魏无羡领着五十名温家修士在乱葬岗上种种地,修修屋,炼炼尸,做做道具。每日闲暇时间就玩儿温情堂哥那个才一两岁的孩子温苑,把他挂在树上,或者埋在土里只露出个头,哄他说晒晒太阳再浇点水可以长得更快,然后又被温情一通呵斥。
魏无羡能下山的日子不多,因为整座乱葬岗上所有的阴煞之物全靠他一个人镇住,不能离得太远,也不能走得太久,他又是个生性好动、在一个地方呆不住的人,只好常常跑到最近的那个小镇上以采购之名东游西逛。因为温苑在乱葬岗上待了太久,魏无羡觉得,不能老让一个两岁的孩子困在那种地方玩泥巴,于是某日下山采购时便把他也捎上了。
这小镇来过太多次,魏无羡已是轻车熟路,摸到菜摊子前,翻来翻去,突然拿起一个,愤怒地道:“你这土豆生芽了!”
菜贩子如临大敌:“你待怎地?!”
魏无羡道:“便宜点。”
温苑一开始还抱着他的腿,魏无羡走来走去地挑土豆讲价钱,温苑挂在他腿上,挂了一会儿便抱不住了,短短的手酸了,松开休息一会儿,谁知,就这一会儿,街上人流便把他冲得东倒西歪,失了方向。他视线很矮,走来走去,找不到魏无羡的长腿和黑靴子,满目都是一群灰扑扑、脏兮兮的泥腿黑裤,越来越茫然无措。正晕头转向间,忽然在一个人腿上撞了一下。
那人穿着一双一尘不染的雪白靴子,原本就走得很慢,被他一撞,立刻驻足了。
温苑战战兢兢仰起脸,先看到了悬在腰间的玉佩,再看到绣着卷云纹的腰带,然后是一丝不苟的整齐衣领,最后,才是一双色如琉璃、冷若冰霜的眸子。
这个陌生人正神色冷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温苑忽然一阵害怕。
魏无羡那头挑三拣四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不买这些发了芽的土豆,吃了说不定中毒,还不肯降价,被菜贩子嗤之以鼻。谁知一回头,温苑就没了。他大惊失色,满大街地找孩子,忽然听到一阵稚子的大哭之声,连忙冲了过去。不远处,一群好事路人围成一个攒动的圈,正在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他拨开人群,霎时眼睛一亮。
一身白衣、背着避尘剑的蓝忘机僵直地站在人群的包围之中,竟然难得略显手足无措。再一看,魏无羡险些笑得打跌。只见一个小朋友跌坐在蓝忘机足前,正涕泪齐下,哇哇大哭。蓝忘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伸手也不是,说话也不是,面色严肃,似乎正在思考该怎么办。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有人笃定地道:“被他爹骂了吧。”
听到“他爹”,躲在人群里的魏无羡喷了。蓝忘机立刻抬头,否认道:“我不是。”
温苑却不知道别人在议论什么,小孩在害怕的时候都是会叫亲近之人的,于是他也哭哭啼啼地叫了:“阿爹!阿爹呜呜呜……”
“听听!我都说了,是他爹!”
有自以为眼光犀利的:“肯定是爹,鼻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跑了!”
有同情的:“好可怜呀,哭得这么凶,是不是被他爹骂了?”
有怒斥的:“也不知道把孩子抱起来哄哄!就让儿子坐地上哭?怎么当爹的!”
“这么年轻,是第一次当爹吧,我当年也是这样的,什么都不懂,老婆多生几个就懂了,都是要慢慢学的……”
在嘈杂的浪潮之中,蓝忘机的脸色越来越古怪。
可怜他从出生起就是天之骄子,一言一行皆是雅正中的雅正,楷模中的楷模,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千夫所指的状况,魏无羡笑得死去活来,可眼看温苑哭得快断气了,他只好站了出来,假装刚刚才发现这边两人,惊讶道:“咦?蓝湛?”
蓝忘机猛地抬头,两人视线相交,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魏无羡避了一下。而一听到他的声音,温苑一下子爬起,拖着两条汹涌的眼泪朝他奔来,重新挂到他腿上。
魏无羡微微一笑,道:“这么巧。蓝湛,你怎么来夷陵了?”
蓝忘机道:“夜猎。路过。”
听他语气与往常无异,并无嫌恶厌憎、势不两立之意,魏无羡忽然觉得心头一松。忽听蓝忘机缓缓道:“……这孩子?”
魏无羡心一宽嘴就拴不牢,信口道:“我生的\"
蓝忘机的眉尖抽了抽,眼神中多了几分凝重。
魏无羡哈哈道:“当然是玩笑。别人家的,我带出来玩儿的。你刚才做什么了?怎么把他弄哭了?”
蓝忘机淡声道:“我什么也没做。”
温苑抱着魏无羡的腿,还在抽抽搭搭。魏无羡懂了。蓝忘机那张脸虽然好看,但这么小的孩子,大多还不能分辨美丑,只看得出这个人一点都不和蔼,冷冰冰的很严厉,被这一脸苦大仇深吓到,难免害怕。魏无羡把温苑托起来颠来倒去地逗了一阵,哄了几句,忽然见路旁一个货郎担还龇牙朝这边看得乐,便指着他担子里花花绿绿的那些玩意儿,问道:“阿苑,看这边,好不好看?”
温苑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吸了吸鼻子,道:“……好看。”
魏无羡又道:“香不香?”
温苑道:“香。”
货郎担连忙道:“又好看又香,公子买一个吧。”
魏无羡道:“想不想要?”
温苑以为他要给自己买,害羞地道:“想。”
魏无羡却朝相反方向迈开步伐,道:“哈哈,走吧。”
温苑如遭重击,眼里又涌上了泪花。蓝忘机冷眼旁观,实在看不下去了,道:“你为何不给他买。”
魏无羡奇怪道:“我为什么要给他买?”
蓝忘机道:“你问他想不想要,难道不是要给他买。”
魏无羡故意道:“问是问,买是买,为什么问了就一定会买?”
他如此反问,蓝忘机竟无言以对,瞪了他好一会儿,把目光转到温苑身上去。温苑被他盯着,又开始打哆嗦。
须臾,蓝忘机对温苑道:“你……想要哪个。”
小温苑终于哄好了,抱着蓝忘机的大腿,两人一同来到一间酒楼,魏无羡让蓝忘机点菜,听到他报出的菜名,笑道,你可以啊蓝湛,我以为你们姑苏人都是不吃辣的。你口味还挺重。喝不喝酒?”
蓝忘机摇头,魏无羡道:“出门在外还这么守规矩,不愧是含光君。那我就不要你的份了。”
“最近外边有什么大事没有?”
忘机道:“何为大事。”
魏无羡道:“比如哪地出了个新家族,哪家扩建了仙府,哪几家结了个盟什么的。闲扯嘛,随便聊聊。”
蓝忘机道:“联姻。”
魏无羡道:“谁家和谁家?”
蓝忘机道:“兰陵金氏,云梦江氏。”
魏无羡玩儿着酒盏的手凝滞了。
他愕然:“我师姐和金子轩?”
蓝忘机浅浅颔首,魏无羡道:“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礼成?!”
蓝忘机道:“七日后。”
“这么重要的事江澄居然不告诉我?”魏无羡我这酒杯的手微微一抖,早在离开江家之前,他对此就有所预料了,可乍然听闻这个消息,心中千头万绪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恨不得一泻千里,又无从泄起。
“要去吗?”蓝忘机看着魏无羡问道。
“自然,我师姐的大事我怎么可能不参加,只是……便宜金子轩这厮了。”
“蓝湛!你知道吗?我师姐,她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人。”
他一拍桌子,眉宇微醺之中带着傲气,道:“我们会让这场大礼在一百年内,人人提起来都叹为观止,赞不绝口,没有人能比得上。我要看着我师姐风风光光的礼成。”
蓝忘机道:“嗯。”
“你嗯什么?”魏无羡好气又好笑道,“等着,被让我逮住江澄,如果……我定要他……。
忽然,魏无羡神色一变,从胸口掏出了一张符咒,而这张符咒已经在腾腾地烧了起来,魏无羡将它取出后,不消片刻便化为灰烬。蓝忘机目光一凝,魏无羡则霍然站起,道:“坏了。”
这张符咒是他设在乱葬岗上的一个警示阵的阵眼,若是在他离开后,乱葬岗上情况有变,阵法被破,或者血气大作,符咒便会自动燃烧提醒他出事了。魏无羡一把将温苑夹在胳膊底下,道:“失陪,蓝湛我先回去了!”
温苑兜里的东西掉了出来,他急道:“蝴……蝴蝶!”魏无羡已夹着他冲出酒楼。不多时,身旁白影一掠,蓝忘机竟也跟了上来,与之并行。魏无羡道:“蓝湛?你跟上来做什么?”
蓝忘机把温苑掉的那只蝴蝶放进他手心,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何不御剑。”
魏无羡道:“忘了带!”
蓝忘机一语不发,将他拦腰一截,带上了避尘,升上空中。温苑太小,以前从未乘过飞剑,原本应该十分害怕的,但因为避尘飞驶得太稳了,他完全不觉颠簸,再加上镇上行人都被这说飞就飞的三人震惊得仰头围观,只觉新奇兴奋,大声欢叫。魏无羡松了口气,道:“多谢!”
黑树林中,十几名温家修士正与一个身影对峙着。那道身影正是翻着一对眼白、狰狞至极的温宁,原先在他身上贴得密密麻麻的符咒所剩无几,手中还拖着两具凶尸,已被他徒手撕得稀烂,黑血淋漓,几乎只剩两具骨架,而温宁还在暴躁地摔打它们,似乎不把它们挫骨扬灰便不罢休。持剑在最前的正是温情,魏无羡道:“我不是说过不要动他身上的符咒吗?!”
温情连蓝忘机为何会出现在此也顾不上惊讶了,她道:“没人动过!根本就没人进伏魔洞!是他发狂自己扯下来的,不光撕了自己身上的,他还把血池和伏魔洞的禁制都捣毁了,血池里面的凶尸全爬出来了,魏无羡你快去救婆婆他们,那边顶不住了!!!”
正说着,高处传来嘶嘶怪叫,几人抬头一看,几只凶尸竟是爬上了树梢,蛇一般盘在树顶,往下龇牙,齿间流出恶人的不明粘液。温宁也抬头看到了它们,把手里已碎成肉泥的残肢一扔,一跃而上,直接腾空跳到了树梢!
这棵树少说也有五丈之高,一跃之下竟能直接到达如此高度,爆发力惊人至极。而温宁上树之后,两掌便把那几句凶尸撕得肢体乱飞,空中洒落一阵血雨。而他还不满足,朝另一边落下。魏无羡拔出陈情,道:“蓝……!”他本想拜托蓝忘机先去救其他人,他来对付温宁,回头一看人已不见,正心焦如焚,却听琅琅琴音震天响,惊起黑树林中乱鸦狂飞。原来不消他开口拜托,蓝忘机已经先行去了。魏无羡心下一松,陈情送到唇边便是一声长鸣。温宁落地的身形微微一滞。魏无羡趁机道:“温宁!认得我么?”那边琴音响了三声便不再有声息,说明蓝忘机在三响之内便将失控的凶尸们尽数定住了。温宁微微沉下身体,喉底发出低低的嘶鸣,那模样仿佛一只警惕不安、蓄势待发的野兽。魏无羡正欲再吹,忽然觉察温苑还紧紧抱着他的腿,大气也不敢出,方才居然一直把他给忘了!
他连忙提起温苑,往温情那边一扔,道:“带他躲远!”
正在此时,温宁却猛地扑了上来。仿佛巨石压顶,魏无羡被撞得整个人向后飞去,重重摔在一棵树上,喉中一热,骂了一声。蓝忘机刚折回来就看到这一幕,神色剧变,夺到他身前。温情刚把温苑推到旁人怀里,本想去查看魏无羡的伤势,却被他抢在身前,登时一怔。蓝忘机几乎是把魏无羡抱在怀中,握着他的手直接输灵力。温情忙道:“你先放开他,不用!让我来!我是温情!”
岐山温情乃是第一流的医师,蓝忘机这才止住了输送灵力,让温情察看魏无羡情况,可握着的手仍不松开。魏无羡却一把拨开了他,道:“别让他过去!”
温宁打伤他之后,垂着手臂朝山下走去。那边正是其他温家修士躲藏凶尸之地。温情冲下边喊道:“跑!都快跑!他朝你们那边过去了!”
魏无羡挣开蓝忘机,提着一口气追上去,蓝忘机又赶上来,道:“你的剑呢?”
魏无羡一把挥出十二道符咒,道:“早不知扔哪儿去了!”
十二道黄符在空中排成一列燃烧起来,打在温宁身上,仿佛一道火链,瞬间将他锁住。蓝忘机反手在琴上一拨,温宁的脚步仿佛被无形的线牵绊住,定了一定,略为艰难地继续前行。魏无羡将陈情送到唇边,因刚遭过一击,吹出了些血沫,眉宇紧蹙,却仍是强忍着胸腔里翻腾的血腥和痛楚一丝不颤地吹了下去。
二人合力之下,温宁跪地,仰天长啸,黑树林中树叶阵阵震颤。魏无羡终于忍不住,呛出一口鲜血。
忘机琴音陡然厉啸起来,温宁抱头狂吼,蜷缩在地。温情凄声道:“阿宁!阿宁!”她要奔上前去,魏无羡却道:“当心!”
温情见弟弟被琴音所扰,痛苦万分,虽然心知他这个状态若是不下重手,恐有危险,却仍忍不住心疼温宁,道:“含光君,手下留情啊!”
魏无羡道:“蓝湛!你轻……”
“……公……子……”
魏无羡忽的一怔,道:“等等?”
他道:“蓝湛你先停手?!”
这声音,是从温宁那边传来的。
蓝忘机五指在琴弦上一压,止住了余音的震颤。魏无羡道:“温宁?!”
温宁艰难地抬起了头。
在他眼眶中的,竟然不再是狰狞的死白,而是……一对黑色的瞳仁!
温宁张了张嘴,继续道:“……魏……公子……?”
仿佛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似乎就快咬到舌头了。可是,的确是人话,而不是无意义的咆哮。
温情整个人都呆住了。
半晌,她突然一声大叫,连滚带爬扑上去,吼道:“阿宁!”
两人被这一扑扑得齐齐倒在地上,温宁道:“姐……姐……”
温情一把搂住弟弟,又哭又笑,埋在他胸口,道:“是我!是姐姐,是姐姐!阿宁啊!”
她不停地叫着温宁的名字,其他的修士看样子也想扑到一起,然而不敢,只是相互大叫大笑着胡乱拥抱了一轮,四叔狂呼着朝山下奔去,道:“没事了!成了!成了!阿宁醒了!……”
魏无羡走过去,蹲到温宁旁边,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温宁仰躺在地上,四肢和脖子还有些僵硬,道:“我……我……”
他卡了半天,终于道:“……我好想哭,可是我哭不出来,怎么回事……”
沉默片刻,魏无羡拍拍他的肩,道:“记得的吧,你已经死了。”
确定温宁当真清醒了之后,魏无羡心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成功了。数日的绞尽脑汁、废寝忘食,竟然真的让他完成了自己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