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再出变故
魏朗没有想到,自己才回学校不过两天,居然又要回去,并且,还是因为这样的事情。
他这一次回去并没有让夏野风跟着,因为他觉得夏野风不应该为了他,被迫请假,还是得以上学为主。
重新回到家中,家里已经变得不一样了,来了好多以前见过的没见过的亲戚,他喊不上来,魏原的丈夫和孩子也回来了,小孩子不懂事,正在房间里跑来跑去的很兴奋。
魏朗的妈妈还在医院里,本来已经有所好转的她,在听见自家父亲离世的噩耗后,一下子又起不来了。
魏原看见魏朗回来,安慰了他几句便继续去安排其他事情。
晚上,魏朗去到殡仪馆,看到自家外公的遗体,虽然脸上已经化过妆,但还是可以看出额头那一大块血窟窿,他忍不住的掉眼泪,没敢再看下去,转身离开。
三天过后,魏朗外公火化,亲戚们渐渐散去。
待丧事的事结束,他们终于思考起最重要的事情。
外公没了,以后谁来照顾母亲?
思量了许久,魏朗道:“要不……我休学吧。”
“不可以!”魏原一下子站起来,情绪激动地大声说,吓了所有人一跳。
她丈夫王友贞拉着她道:“你不要这么激动,坐下来冷静一下。”
魏原重新坐了回去,但坚持道:“你不可以休学,咱们家好不容易才送你上大学,你要休学的话,我是不会同意的。”
魏朗解释:“我休学又不是退学,等照顾好咱妈了,我一样还可以申请回学校读书的。”
“咱妈情况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个学准备修多久?一年还是两年?或者更久?学校会给你批吗?你那样和退学有什么区别?”
“大不了不读了。”魏朗嘟囔。
魏原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魏朗复速道:“我说我大不了不读了,反正我……”
没有等他说完,魏原就走上前一个耳光扇去,阻止了他要说下去的话。
魏朗被这一耳光打懵了。
王友贞连忙拉住她:“你在干些什么?人家阿朗也是考虑到妈,你打他干什么?”
正在看电视的王辰看见妈妈打舅舅,愣了一下后,开口大哭。
“你不读了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妈吗?”魏原说着哭起来,这几天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终于释放,“为了让你读上这个书,我才十五岁就外出去打工,你仔细想一想,你读书的大部分钱是不是都是我出的?好不容易到大学了,结果你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说出大不了不读了这种话,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知道我当年有多想读书吗?但是我不能!为了家里我被迫出去打工!一整个家都是为了你!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魏朗听得泪流满面,内疚中又带着一点委屈,他也是为了家里考虑啊,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妈妈,他怎么可能说出休学这种事?
王友贞安慰:“他就随便说说。”说着他转头对魏朗道,“阿朗,别再说这种话气你姐姐了,你好好读书,妈这边我们考虑,听到没有?”
魏朗擦干净眼泪,点了点头。
魏原还在哭泣中,她是真的撑不下去了,以前的时候,魏朗没有独立的经济能力,学费的大部分钱都是她出,后来魏朗自己学会去打临时工,这种情况才好一点,但由于自家母亲生病要吃药的原因,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每个月的开支还是很大,更何况那个无赖父亲还经常不要脸的找她要钱,否则就威胁她要去骚扰母亲,她不得不给,这让她的压力越来越大,还好后来魏朗开了一家水果捞店,算是补贴了一些钱,本来只要撑到魏朗大学毕业,这一切应该就会好起来,可谁想魏朗外公突然去世,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可谓是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因为一直以来都是魏朗外公在照顾母亲,如今外公去世了,母亲根本无法照顾自己,而魏朗和魏原,一个要读书,一个要上班挣钱养家,魏原想到这一切就觉得压力很大,所以一听到魏朗说不读书了,她才那么生气,她不希望魏朗休学,因为只要魏朗读出大学,她这几年的努力就没算白费,家里好歹出了一个大学生,以后不至于让人看不起。
王友贞抱着她,不停安慰着,坐在沙发上的王辰本来是在大哭的,后来发现没有人理他后,他停止哭声,改为抽泣。
渐渐的,魏原情绪平复下来,但还是时不时抽泣一下。
魏朗擦干净眼泪,低头说:“姐,我错了,我不会再想着休学了,可是妈妈这边……”
“我辞职来照顾。”魏原道,思来想去许久,她只能想到这种方法,“我在这边找一份班上,然后方便照顾妈妈。”
魏朗听见这个决定后一脸难过:“姐……”
“就这样吧。”魏原擦了擦眼睛,“我等下就和老板说。”
王友贞点了点头:“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谢谢。”魏原笑起来,随后出门打电话,准备辞职的事。
魏朗坐在沙发上,心情很沉重,他此刻一点也不好受,姐姐真的为这个家做了很多,可恨自己还在读书,一点忙都帮不上,他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唉声连连。
王友贞见此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不要多想。”
“我就感觉好对不起你们。”魏朗说完这句话,眼泪又流了出来,大颗大颗的落在地面上。
王友贞责怪:“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
魏朗吸了吸鼻子,没控制住,发出一声类似咳嗽的声音。
“好了好了。”王友贞捏了捏他的后颈。
“对不起。”魏朗带着哭腔说出这句话。
王友贞叹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过后,魏原打完电话回来了,只见她满脸带着笑意,并且不是装的,是由心而发。
“我可以不用辞职了!”她高兴道。
魏朗和王友贞闻言同时抬头看向她。
魏原解释:“我跟老板说清楚事情后,老板说用不着辞退我,他说反正卖酒在哪里都可以卖,让我在家里也可以,只要一直加人就行了,然后卖出去的酒依旧像以前一样发在群里,货源那边的人就会发货,我得提成,只是由于我不是在公司了,所以没有基本工资,但提成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拿。”
王友贞听后激动:“真的吗?”
“嗯。”魏原用力点头。
“太好了!”王友贞上前抱住她。
魏朗听见这个消息后,也跟着笑起来,但由于刚刚哭过,情绪来不及转换,所以比哭还难看。
一旁的王辰本来哭着脸,但一看见大家又突然笑起来了,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也跟着笑起来,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第二天,魏朗收拾好东西回学校,离开前他道:“我以后每个星期六和星期天都回来,咱们一起照顾妈。”
魏原不赞同地皱眉:“那样多花钱啊。”
“我以后减少其他方面的开销就是了,我走了。”魏朗说完背上书包。
在即将走出家门时,魏原突然就叫住了他。
“怎么了?”他转过身。
魏原上前看着他的脸问:“还疼吗?”
“不疼了。”魏朗摇头笑了笑。
魏原自责:“昨天是姐姐不好,姐姐太激动了,对不起,你不要生姐姐的气。”
“我没有。”
“反正你能理解姐姐就好。”
“我理解的。”
魏原点了点头:“嗯,快回学校吧,不要把课程耽误了。”
魏朗应声:“那我走了,等下姐夫和辰辰醒来时你跟他们说一声。”
“去吧。”魏原将他送出门。
又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后,魏朗转身下楼。
下午,魏朗回到学校,由于没有课,所以他直接回的租房。
夏野风看见他回来,脸上控制不住的露出微笑,几天看不见人,怪想念的。
“家里怎么样了?”他问。
魏朗将书包放下:“都处理好了。”
“你妈妈以后谁照顾?”夏野风很关心这个问题。
“我姐照顾,她们老板批准她可以在家里上班。”魏朗回答着,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那就好。”夏野风松了口气,他这几天一直在担心魏朗会为了照顾自己母亲,一个冲动直接休学。
魏朗道:“我以后每个星期六和星期天都要回去,和我姐姐一起照顾妈妈。”
“我都和你一起。”夏野风笑了笑。
哪想,魏朗却道:“你别和我一起了。”
夏野风笑容凝固:“为什么?”
“太花钱了。”
夏野风不乐意道:“又不花你的钱。”
魏朗闻言叹了口气:“这一去一来的太折腾,没必要。”
夏野风嘴硬:“我高兴这样。”
魏朗疲惫:“这一次你听我的吧,我一般星期五回去,星期天下午就回来了。”
夏野风本还想继续坚持,但看见魏朗这么累后,有点不忍心,于是点头答应了。
“这次回去又没休息好吧?”他心疼道。
“嗯。”魏朗点头,将头仰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累了就去床上睡。”
“不用,我就眯一会儿,现在睡了等会儿晚上睡不着。”
“好吧,那你饿不饿?”
“不是太饿。”
“那就是饿,我去帮你弄东西。”
“好。”
夏野风起身走到厨房,简单地做了一碗蛋炒饭,但当他把饭端出来时却发现,魏朗已经睡着了,他不忍心叫醒他,想了想,他转身将饭倒回锅里,然后拿盖子盖上,等魏朗醒来时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从这以后的每个星期,魏朗都会在星期五的下午准时回家,然后在星期天回来,有时候是中午,有时候下午,但大部分时间是晚上。
这天星期天晚上他回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夏野风担忧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魏朗头疼道:“我妈情况越来越不好了,情绪变得越来越不稳定,特别糟糕。”
夏野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魏朗继续道:“我走的时候她还对着角落大喊大叫,我都不想走了,但我姐姐一直催我离开,但我感觉我姐姐都要撑不下去了。”
“……”
“我感觉,我……我也要撑不下去了……”魏朗声音颤抖着,后面的话直接让人不太听得清楚声音。
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夏野风连忙抱住他,没过一会儿,他就感觉自己的肩膀处湿润了。
魏朗哭着问:“我该怎么办?”
夏野风安慰:“不要担心,有我陪着你的,不要怕。”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魏朗吸了吸鼻子,“我走的时候问过医生,医生说情况严重,以后医药费可能会越来越多,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夏野风闭着眼睛紧紧抱着魏朗:“没事的,我们一起想办法。”
“还有我爸那个无赖,他现在还去找我们要钱,并且要的越来越多,他知道我妈妈现在精神不太好,他就拿这件事威胁我和我姐,我们没有办法,只能拿给他,我一点也不想给他,可是我不得不给他……”
“……”
“为什么会这样?”魏朗不解,“明明错的人是他,为什么后果却要我们来承担?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们家不应该被这样对待,这不公平……”
夏野风听得心中难受。
“我妈根本无法回家,她整天担惊受怕的,要么一直哭,要么间接性大叫大喊,我姐姐才照顾到她一个月啊,就整天被折磨的筋疲力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医院里的费用还那么昂贵,她说是可以在家里上班,可因为照顾我妈,她根本没有时间去做什么。”
魏朗说着这一切,觉得肩膀上那无形的压力越来越重,直接压的他喘不过气,他恨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恨自己拿那个无赖毫无办法,他很想改变这一切,可他发现自己太弱小了,看样子他好像长大了,可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什么也改变不了。
越想着这一切,他就越觉得不好受,好几次心理都濒临崩溃,但他不能崩溃,他得撑着,因为如果他崩溃了的话,自家姐姐或许也跟着会撑不下去的,他不能崩溃,他得坚强。
慢慢的,他抽泣起来,痛苦,压抑,愤怒,无能为力,他将这一切情绪通过哭泣释放出来。
夏野风听得心疼,眼圈都被惹红了。他很想说些什么话安慰魏朗,可他什么都说不出口,对于此刻而言,一切安慰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起不到一点作用。
不知过了多久,魏朗终于停止哭声,但他还是靠在夏野风肩膀上不起。
夏野风开口道:“别担心,我们一起想办法,我们都开的有店啊,我们以后省吃俭用,你妈妈的医药费够的,实在不行我去找一份兼职,我去给人家当私教,对了,以前还有过人找我拍短视频,我去当视频演员,也可以得到钱的,没事的,我们一起努力,就算天塌下来也一起扛着,你放轻松一点,不要有压力。”
魏朗闭着眼睛听着这些话,他并没有因为这些话而感到轻松,相反,这些话让他的压力更重了。
又是星期五的下午到来,魏朗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这么一段时间以来,他变得越来越抑郁,不再像以前一样对每个人都能露出笑容,夏野风提出要带他去医院看看,但他拒绝了,因为看一次抑郁症,要花很多很多钱,听到那些钱,没准自己的抑郁症又得加重。
“那我走了。”他背上书包。
“嗯。”夏野风点头,“星期天早点回来。”最近他发现,魏朗总是给人一种愁云满面的感觉,虽然魏朗并没有露出这种表情,但这种感觉很强烈。
得到答复后,魏朗转身打开门下楼。
夏野风目送着他下楼,直到看不见后,才转身关上门。
回到家魏朗就开始照顾母亲,让自家姐姐先去休息,因为自家姐姐看上去真的人不人鬼不鬼,头发油成条状,一看就好多天没洗了,要知道,自家姐姐可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
星期六的上午,唐若兰少见的没有发病,看见被自己折磨成另一副模样的儿女,她特别内疚,眼泪不停掉落。
魏朗没有说些什么,用纸巾帮她擦着眼泪。
唐若兰一边哭一边说:“我对不起你们,都是因为我,你们从小到大才过得这么苦,要是我和你外公一起死了就好了,这样我就不会再继续拖累你们了。”
“妈。”魏朗难受,“你在瞎说些什么啊?”
从外面上完厕所回来的魏原听见这话后,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流出:“妈,你干嘛要这么想?”
“妈妈对不起你们。”唐若兰不停流着泪,“从小你们就过得不好,我也没有能力给你们好的,你爸爸打你们的时候我也阻止不了,是妈妈太软弱了,你们那么好那么懂事,我不应该让你们出生在这样的家庭的,到现在了我还都还在拖累你们,我,我对不起你们,真的对不起你们……”
“妈,你不要说了。”魏原哭着上前抱住唐若兰,两个人哭成一团。
作为家中唯一的男子汉,魏朗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直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没流下来。但过了好一会儿,他始终觉得受不了,于是迅速走出病房,在医院走廊里蹲下,将头埋在臂弯里。
其实他也好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过得这么苦,日子要过得这么糟糕,自己为什么会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星期天,魏朗同魏原一起照顾母亲,这一次回来,母亲居然连续两天都没有发病,这是一个好兆头,说不定从这开始,母亲的病就会慢慢好转。
带着这样美好的期愿,两人一天下来脸上都带着淡淡的微笑,或许情绪真的可以相互感染吧,虽然这点愉快很微不足道,但唐若兰还是受他们影响,一整天都保持着好心情。
本来魏朗是决定中午过后就走的,但他难得见一家人都那么轻松,于是便决定留下来,待到晚上才走。
八点过后,他不得不走了,因为再不走的话,连私家车都要没了。
魏原催促:“你快回去收拾东西走吧,再晚一点就赶不回学校了,这里有我就行。”
“好吧。”魏朗依依不舍。
走出医院,他往家的方向回去。
今天的楼梯间似乎比以往还要黑暗,有个拐角处的灯似乎坏了,魏朗打开手电筒,小心往楼上走着。
不知道自家外公当时是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才摔到楼梯上去世的。
无意想到自己外公,魏朗叹了一口气。
终于,家到了,然而他却停下脚步,因为在家门口,围着好几个面相凶神恶煞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魏朗有点愣住,这时,那几个人也看见了他。
大脑迅速运转着,两秒钟后,魏朗转身迅速下楼。
那几个人反应过来,连忙快步追了下去。
“别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