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除夕夜
夏野风愣了一下，随后模棱两可道：“再说吧。”
夏与乔叹了口气：“其实咱爸挺想你的，只是他脾气倔，从来不说，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他对你的行为有些过分，所以我也挺疑惑，觉得他这个人有点纠结，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我确信，他确实挺在乎你。”
“是吗。”夏野风对于夏与乔所说的一切完全感觉不到。
“骗你我是小狗。”
“……”
“过年的时候回来吧。”夏与乔劝。
夏野风没有轻易答应。
夏与乔继续道：“你要能回来过年，我会很高兴的。”
“……再说吧。”夏野风还是用之前那句话回复。
“行吧。”知道夏野风是什么脾气，夏与乔没有再劝。
夏野风拍了拍他的肩，道：“快上车吧，等一下车要开了。”
“好。”夏与乔点头，突然张开双臂。
夏野风吓了一跳：“你想干嘛？”
“拥抱一下。”
夏野风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张开胳膊和对方抱了抱。
“下次见，一个人在这照顾好自己。”夏与乔松开夏野风。
“好的，下次见。”
夏与乔走到检票处检票，在要离开候车厅前，他转身朝夏野风用力挥手，夏野风同样挥手回应他。
最终，夏与乔走出去坐进了车里。
目送着夏与乔所坐的车离开后，夏野风伸着懒腰，松了口气。
从今天开始，就要正式在奶茶店里看店了，想着，他转身离开，打了辆车回到奶茶店。
往后的日子，夏野风的生活就这样在奶茶店和租房之间流转，白天在奶茶店帮忙，晚上在租房睡觉休息，偶尔给自己放个小假，看场电影，打几把游戏，或者出门逛逛，日子还算好过。
在这期间，他本想把买来的乐高街景拼起来，但奈何拼乐高这件事太耗时耗力，没个一天时间根本拼不完，所以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准备等过年那段空闲的时间拼。
时间飞快流逝，到快过年的前一天，店员道：“老板，明天我就不来了，明天过年。”
“好的。”夏野风点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过年了。
“明天你还要来店里吗？”店员问。
“要啊。”
“你不回家过年啊？”
夏野风笑着摇了摇头：“不回家。”
店员有些惊讶，但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晚上躺在床上，夏野风有些思绪万千，时间是真的过得快，明天居然就过年了，也不知道家里是怎么个情况，夏与乔倒是发了条消息问自己要不要回去，但夏野风经过仔细的思考后，最终拒绝了。
在那个家里，后妈不待见他，父亲也对他爱搭不理，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家已经没有奶奶了，回去也没有意义，虽然夏与乔挺希望自己回去的，但说句难听的，夏野风并不会因为这个弟弟就回家找罪受，夏野风还不至于为他如此。
算了，不多想了，早点睡吧。夏野风闭上眼睛。
第二天，夏野风早早起床去到店里，今天就是除夕，大家都在置办年货，偶尔才会有一些年轻的小姑娘进店来买杯奶茶，生意并不是特别好，所以夏野风只开了一上午的店就关门了，下午的时间，他去到街上，挤着人群，寻思着也要买点年货。
超市里，他选购一大堆吃的，并且包装袋颜色大多都是暖色调，夏野风想着这样热闹一些。
离开超市，继续走在大街上，他本来想着要不要买对对联回去贴在门上，但后来一想房东应该不会允许，于是也就作罢，只是随便买了点喜糖。
买完东西后，他提着两大袋子东西回到租房，一回到出租他就打开电视，想让租房显得有生气些。
他将买来的生蔬肉提到厨房，开始动手准备年夜饭。
下午五六点左右，年夜饭做好了，一盘炒虾，一盘螃蟹，一盘花甲，一盘白菜炒肉，一碗鸡汤，并不丰盛，但对于夏野风来说足够了，多了浪费。
当他坐下后，外面鞭炮声响起，家家户户都在放，响不绝耳。
夏野风就着这鞭炮声，对自己说了一句：“过年快乐。”顿了顿，“过年快乐，奶奶。”
说完，他动着筷子吃起饭，只是吃了一会儿后发现，尽管眼前都是美味，但他并没有胃口，不过他还是强撑着自己吃了一碗饭，随后就把餐桌收拾干净。
夜晚的时候，春晚开始了，非常喜庆的开场，如往年一样热闹，除了那几个熟悉的主持人，还新添了其他几个新人。
夏野风将零食饮料摆满一茶几，眼睛看着春晚里的节目。
没过一会儿，小品开始了，各种搞笑的梗在里面出现，但夏野风却笑不出来，往常他是一个笑点低的人，可是现在，不管电视里演的小品有多搞笑，他真的一点都不想笑。
春晚继续着，一会儿是相声，一会儿是小品，一会儿是歌唱，一会儿是舞蹈。
夏野风盯着电视屏幕，注意力却并不在上面，他的思绪时不时飘到其他地方，茶几上的东西一点没动。
春晚里阖家欢乐，夏野风却伤感起来，全国人民都在团圆，都在庆祝除夕夜，唯独自己，一个人待在外面，想假装自己很快乐，可惜根本无法装下去。
夏野风有些难过，此时此刻真的觉得自己像个没人要的野孩子一样。
如果奶奶没有走的话多好啊，自己回到家，不去管后妈和父亲，和奶奶待在一起，陪她看春晚，两人看着节目欢声笑语，一片和谐。
如果奶奶没走，该多好啊……
猛然间，眼泪就从夏野风眼睛里流出，他都没伸手去擦，任由眼泪流着。
“新年即将到来！大家和我一起倒计时！十！九！八！七……”
电视里，主持人开始倒计时，准备新年的到来。
夏野风转头望向窗外，当电视里的倒计时数到一时，外面突然升起几抹亮色，紧接着就绽放出几朵彩色的烟花。
电视里，主持人激昂的声音传来：“新年快乐！”
各个地方接二连三地升起烟火，争先恐后地绽放，各种颜色和形状的烟花，无比绚烂，火光十色，天空被照得亮堂。
这景象美丽而又迷幻，夏野风暂时忘掉难过，专心观看烟花。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拿起来一看，是魏朗发来的消息，“新年快乐。”
夏野风没有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连个称呼都没有，一看就是群发的，魏朗这未免也太敷衍了事了，简直毫无诚意。
他转头继续看着外面的烟花，没过一会儿，又一条消息发进来了，夏野风再次拿起来看，只见魏朗问道，“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夏野风情绪低落的回复道，“因为新年我一点都不快乐，更何况你这条消息是群发的。”
随后，不管魏朗发来什么消息，夏野风都没有再看，外面的烟花停了，他再次难受起来。
突然，夏野风的手机震动不止，他叹了口气，重新拿起手机，果然是魏朗打来的微信电话。
夏野风想了几秒后还是接了。
对面，魏朗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我没事。”夏野风回答，然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沙哑，还带着鼻音，怎么听都是有事的样子。
“你还在租房吗？”魏朗问。
夏野风点头：“嗯，我没有回家。”
“你哭了？”魏朗试探着问。
夏野风一口否定：“没有。”
“你那声音明明就是。”
“知道你还问。”
双方无言了好一会儿。
随后，夏野风开口道：“我才发现一个人过年真的不好受啊，挺孤独的，我刚刚都还在想，要是奶奶没死就好了，我在家里陪她过年，好歹有点年味，不像现在这样，想假装开心都开心不起来……”
对面魏朗无言。
夏野风自嘲地笑了笑：“算了，不说这些了，大过年的你听到这些话也堵心，影响心情，就这样吧，新年快乐。”说完这句话，夏野风也不等对方回答，立刻挂断电话，挂断电话前，魏朗发出一个音节，明显是要说什么但没来得及说出口，不过夏野风不在乎了。
大概几秒钟后，魏朗发来一条消息，“我也没有人陪，介不介意我过去找你，咱俩一起过年。”
夏野风看着这条消息，一时间不敢确定魏朗所说的是真是假，因为这太巧合了，没准只是对方安慰自己而已，思考了一会儿，夏野风决定接受，不想拒绝，想牢牢抓住这个机会，于是回复道，“好。”
同意后，他发了一个位置过去，然后开始期待和魏朗的见面，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的心情已经开始愉悦起来了。
大概一点多快两点的时候，魏朗打来一个电话道：“我到了，你下来吧，东西有点多，你帮忙提一下。”
夏野风赶紧穿上衣服下楼，走出去，外面不知何时下起鹅毛大雪。
魏朗是骑着摩托车来的，一路上风雪交加，现在他头发上都还有白色的雪。
夏野风愣愣走上前：“你……”
魏朗笑着道：“我家离学校几十公里，骑摩托车就骑了一个多小时，路上可冷了，我当时都想直接掉头回家的，但是想着你一个人可怜，所以还是坚持过来了。”
夏野风听完后，一时间心中各种情绪，五味杂交，一个冲动没忍住，上前抱住了魏朗，眼泪也随之流出来，他赶紧将头埋在魏朗肩膀上。
魏朗一怔，抬手拍了拍夏野风的背，安慰道：“别难过了，我来陪你了，你不用觉得孤单了。”
夏野风“嗯”了一声，又一个没忍住，抽泣声传出。
魏朗继续拍着他的背，没再说什么，因为光是这样，就足够了。
天空雪花漫天飞舞，落在两人身上，一会儿就浸入衣服消失不见，路上没有一个行人，路边的路灯柔柔照着两人，刹那间只让人感觉时间停止，岁月静好。
夏野风抱着魏朗，觉得很温暖，这一刻，他无比踏实，觉得自己不再孤单，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
好几分钟后，夏野风松开魏朗，这会儿，他才想起尴尬，擦了擦眼睛，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特娘们儿啊？”
魏朗笑了笑：“没有。”然后从摩托车后备箱拿出两袋吃的东西，将摩托车停好后，两人提着东西上楼。
进入房间后，看见一茶几好吃的东西，魏朗有些震惊：“你居然买了这么多吃的？”
夏野风回复：“我都这么可怜了，就不能享受一点好的啊？”
“早知道我就不带东西过来了，还想着你自己一个人肯定没什么好吃的。”
“那你把它装回摩托车后备箱吧，等你回去的时候一起带回去。”突然有人来关心自己，夏野风变得有些作。
魏朗毫不在意地笑道：“开个玩笑而已。”
两人说着坐在沙发上，此刻春晚开始重播，屏幕下方有字幕了，可以更加清楚电视里的人说的是什么。
魏朗津津有味地看着，夏野风转头看着他，半天过后，终究忍不住问道：“你说你也是一个人过年，是不是骗我的？”
魏朗眨了眨眼睛，没有马上回答。
见他这个反应，夏野风自己心中有了答案，语气变得小心翼翼道：“你就这样丢下你的家人来陪我，真的没事啊？”
“没事。”魏朗大方摇头，反正待在自己那个家里也压抑，还不如来陪夏野风来的开心。
“说实话，你能来陪我我挺高兴的，但如果你因此不能陪伴你的家人，我会自责的。”夏野风觉得自己此刻敏感矫情的像个女人。
魏朗无奈：“真没事，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你别骗我。”夏野风盯着魏朗。
魏朗摆正神色，看着夏野风认真道：“我发誓，真的没事，我家里人都不会介意的。”
“那就好。”夏野风放下心来，随后看着魏朗想了想，有些犹豫道，“你介意再抱一下吗？”
魏朗闻言一怔，随后笑道：“你抱上瘾了是吧？”
“没。”夏野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就觉得有个可以依靠的地方挺踏实的，让人觉得很舒服安心。”
魏朗忍不住嘴欠：“你这形容让我感觉自己像你爹一样。”
“你太没有人性了。”夏野风受伤，“我都这样了，你还想着占我便宜。”
“我错了，我错了。”魏朗赶紧补救，一把拉过夏野风抱住。
夏野风将头重新靠在魏朗肩上，只觉得是如此安逸。
随后两人脱鞋盘坐在沙发上，靠在一起，看着春晚的重播。
夏野风倒在魏朗身上，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电视上播放着小品，当一个搞笑情节出现时，魏朗没忍住笑出声，随后疑惑夏野风为什么没笑，他不是一向比自己更容易逗笑吗，想着他转头一看，然后发现夏野风已经睡过去。
夏野风睡着后的模样十分好看，魏朗忍不住被吸引，夏野风本身脸就小，如今垂着头看起来更显小，冬天没什么太阳，所以他的皮肤越发白了，魏朗弯着头看了看，发现夏野风的睫毛还挺长，就是有点稀，不过丝毫不影响他的颜值。
魏朗“啧”了几声，暗自感叹夏野风真的精致，如果是个女的该多好。
随后他摇了摇头，暗自道，魏朗，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拿自己的兄弟瞎yy后有非分之想。
本想叫醒夏野风叫他上床去睡觉，但魏朗看他睡得这么香甜，有一些不忍，转头一看，沙发上刚好有一张小毯子，于是他拉过小毯子盖在两人身上，细心的将毯子在夏野风脖颈处掖好，然后转头继续看着春晚，只是没过一会儿后，他自己眼睛也一会儿睁一会儿闭，昏昏欲睡，最终，他将头靠在夏野风头上，也沉睡过去。
早晨，刺眼的光线照射进屋内，魏朗被晃得睁开双眼，紧接着低头一看，瞬间被吓得彻底清醒，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明明睡着之前自己和夏野风是靠在一起的，但是现在，两人居然都躺在了沙发上。
此刻，魏朗在沙发边上的那条腿屈着，明显是为了防止掉落，而夏野风趴在他身上，还在睡梦中，魏朗看着夏野风趴在自己胸膛上的头，有些犹豫要不要叫醒他。
思想斗争了许久，他还是决定叫醒夏野风，毕竟两人现在的姿势太不雅，太奇怪。
他推了推夏野风。
夏野“嗯”了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在对上魏朗的眼睛后，瞬间挣大，大概两秒钟时间，他迅速起身，慌乱地检查自己衣服：“我我我我……我去！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那什么动作？”魏朗无语，用手撑着坐起身。
“怎么回事？”夏野风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
“还能怎么回事，就昨晚你睡着了，我看你睡得那么香，没忍心叫你，就找了张毯子盖在咱俩身上，结果后来我自己也睡着了，等再醒来时就变成这样，应该是睡得中途倒下的吧。”魏朗猜测。
“原来如此。”夏野风松了口气。
魏朗有些无奈：“你一个男的，我能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你未免想太多了吧？”
“俗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夏野风说着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防火防盗防兄弟！”
魏朗额头黑线：“你差不多够了。”
夏野风笑起来，从身上拿下毯子，坐在沙发上穿鞋，然后道：“我去洗脸刷牙，然后做早餐。”
“好勒。”魏朗回应着，伸了个懒腰。
夏野风站起来走到卫生间，开始洗漱，洗漱完毕后走进厨房拿出昨晚剩的菜炒热。
魏朗随之走进卫生间，刚要洗漱时，他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自己没有带牙刷和洗脸巾，于是冲门外大声道：“夏野风，你这里有一次性的洗漱用品吗？”
“没有。”夏野风回答，“我等会儿去买吧。”
“算了，我自己去吧，等一下还要吃早餐呢。”魏朗打开水龙头接水泼了下脸，随后抽出一张纸巾将脸擦干净，然后出门买洗漱用品。
等洗漱用品买回来，并且洗漱好后，夏野风的菜也已经全部炒好。
两人收拾了下茶几，将饭菜端到茶几上，边看电视边吃饭。
吃饭时，夏野风有些话想要问，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问，所以脸色显得很纠结。
魏朗看他脸色，猜出他应该有什么小心思，于是道：“有什么话想说你就说吧。”
“真的？”
“嗯。”
“那我说了。”夏野风尽量装作不在意道，“你准备在我这里待几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