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洛亚之春07
楼下人声沸鼎，一架足有两层楼那么高的巨型马车停在酒馆门口，整整一个连的骑士身披斗篷，手握长矛，严阵以待守护在马车前后。
“据说查理公爵迎娶上一届选妃冠军当老婆时，都没有这么大排场诶！”
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旅客们纷纷吃瓜，“这是要娶谁？”
“本届比赛都没开始，公爵已经等不及了吗？”
“我听说公爵患有严重的营养液过剩，要不停地娶老婆才能缓解，噫，想想就好恶心啊，我们买一瓶营养液都要精打细算，听说他们贵族就拿营养液当洗脚水用呢！”
“靠，我们喝的不会是他们用过的洗脚水吧？”
“呕——你赔我早饭啊！”
谢尔关上了窗户。
继续和毛毛虫套装搏斗。
不，他不想穿这个。
可是他更不想光着膀子出去，外面太冷了，这该死的早春天气，如果不是莉莉和菲雅那么小那么可怜，他现在绝对就要躺回被子里摆烂。
他是一个没有下属的光棍魔王，更没有什么严谨的霸总日程表，往日里，他想什么时候开工就什么时候开工，他想摆烂到天荒地老，也没人敢上门来吵他睡觉。
但是因为答应了两个女孩子把她们的姐姐和妈妈——如果还活着的话——救出来，谢尔跨进被子里的半只脚脚又缩了回去。
呜呜，人类真讨厌。
谢尔半个身体埋在毛毛虫蠕动蠕动套装里，然后憋着劲儿，咬着牙，把剩下半个身体塞了进去，咻——拉上拉链。
没办法，谁让这玩意的防御实在太高了呢——昨天晚上，在系统的玩命安利下，谢尔从系统商店里买了整整十套毛毛虫。
“吵死了，敲爆拉倒！”
一套拿来当底子，剩下9套拿来当强化材料，他决定给系统当场表演一个碎碎平安大法，
装备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裸敲强化+7的概率只有30。
强化+9只有10。
失败了，就炸成碎片。
【如果敲上去了呢？】系统发出了邪恶的声音，【亲亲～～～】
谢尔一锤抡起，“敲到+9老子就穿！”
+1叮！成功了！
获得+1毛毛虫蠕动蠕动套装
+2叮！成功了！
获得+2毛毛虫蠕动蠕动套装
……
+6叮！成功了！
获得+6毛毛虫蠕动蠕动套装
“诶？”谢尔忍不住发出了疑问，“成功率这么高的吗？”
他从前敲装备没有这么顺利过啊！
【亲亲你还要敲吗？】系统问他，【再往上失败率翻倍了哦！】
装备+7之后，每强上一级，属性就翻一倍，所以失败的概率也会火箭式翻倍。
谢尔敲贵重装备的时候，差不多+5开始就要用价格昂贵的防爆道具了。
反正买不起他还能抢，抢不到还能等，全世界的防爆道具、强化材料等等等等，生产出来都是他的，他一个灭世魔头，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敲装备，就喜欢亮晶晶。
等把这一坨毛毛虫敲爆了，他就去打听打听这个世界的防爆道具去哪里抢、哦、去哪里买。
“敲啊！敲爆拉倒！”
然后……
+7叮！成功了！
+8叮！成功了！
+9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获得+9毛毛虫蠕动蠕动套装！
【哇哇哇！亲亲！你成功了耶！快快快穿上它哈哈哈哈哈！！】
强化成功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卧室，谢尔看着手中+9套装，听着系统奏响的欢乐颂，在系统发出的狂笑里……
脸色渐渐扭曲。
草。
什么意思。
他明明从来没有这个运气啊！
啊啊啊，他的+13魔王铠甲足足敲了他好几年啊，光是垫下去的防爆材料就几十个亿，其他宝石材料强化耗材更是不计其数，他压箱底的混沌石都含泪垫进去防爆了，每次敲之前他还要洗心革面向上帝祈祷！
然后被路西法嘲笑：你个恶魔你还信上帝保佑？
谢尔就瞪他。
路西法不怕死：“啊哈，你信上帝不如信我，来，让爸爸给你吹口仙气……”
谢尔不理他，一锤下去，
boom——
在强化失败的焦糊浓烟里，气炸了的小恶魔抡着锤子把人一路追杀到天涯海角。
那些可恶的回忆至今仍在这个世界攻击着谢尔。
谢尔气哼哼地把毛毛虫帽子也扣在自己头上，肯定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路西法，他强化的手气都变好了呢！哼，穿就穿了，他一个男子汉怕个鸟啊！
+9的毛毛虫套装拥有堪比30级装备的属性，相当于他3级就跨级穿上了30级的装备，他的脚脚和胸口再也不会被磨破了，他可怜兮兮的1格血条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呢，舒服！
……如果能忽略毛毛虫套装屁股位置特意留下的一个洞洞的话。
勇敢魔王，不怕困难，谢尔扯过一条桌布围在了自己腰间。
完美！
于是毛毛虫谢尔蠕动着，低调地出门混进了人群里。
进城的时候，他还在惦记那辆两层楼高的马车，里面一定装满了亮晶晶，可他不能上去抢，因为他穿毛毛虫就是为了低调，他现在有一个混入选妃大赛的伟大计划，他想了一晚上才想好的计划——查理公爵——一个常年泡在洗脚水里的肥猪，他是一个既得利益者，但绝不是真正操控全局的那个存在，历届所有参加选妃庆典的人，据菲雅说，没有一个回到故乡的。
无论是落选者还是胜出者，她们去了哪里，谢尔必须要找明白。
所以谢尔不能打草惊蛇，他要在一个天衣无缝的情况下，把这个营养液帝国调查彻底。
甚至他隐隐有种预感，这样熟悉的把平民当韭菜割的手法，像极了鸡翅怪的传统。
搞出弹幕悬浮技术和数字货币技术的，不就是泰讯科技吗，说不定这里面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谢尔蠕动着，蠕动着，蠕动进了一个城里的时装商店。
不行，毛毛虫太羞耻了，他受不了这个行走方式。
更羞于启齿的是，虽然桌布遮住了屁股，可是！冷风吹过一样会凉飕飕的诶！
男孩子怎么可以光着屁股！他要换衣服！！
“……嗯？”
却在时装店里，看到了一个和森林秀场的场管长得差不多的顾客。
准确地说，是同样背部隆起了一个类似乌龟的弧度，用斗篷遮挡着的人。
虽然摩洛城是繁华大都市，街上有的是穿着奇形怪状的套装的旅人，为了追求全身性价比，装备的外观往往是最后才考虑的东西，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属性又好又便宜的装备，才是第一选择。
但是再奇怪的衣服，也不会导致身体变异，难道这个世界也……
仿佛印证他的猜想似的，那位顾客正在试换时装，斗篷脱掉的那一刻，谢尔看清楚了，人——人的背上，长了一个厚厚的乌龟壳。
那不是乌龟壳形状的盾牌，更不是乌龟壳外观的锅盖，而是血肉相连的，和人的背部血肉长在了一起的龟壳。
“草！”谢尔一看就明白了，“这个世界也有异端病了？”
【异端病是什么？】
“是人类渐渐变成怪物的一种疾病，不明病因，无法治疗。”他说，“这是异端病-象龟族的变异啊。”
“在我那个时代，象龟族已经灭绝很久了，什么线索都找不到。”
然后系统找到了。
【象龟族，分布在中州以西的水晶沙海，拥有超高防御和超厚血条，是一个中立善良的种族。】
图鉴上的种族，也和人类一样，有手有脚，直立行走，拥有自己的水晶文明，和人类不同的是他们长长的象鼻，和背上的厚重龟壳。
一个特征非常鲜明的种族。
当时路西法一直在调查异端病，谢尔也在调查，但谁也找不到异端病的成因，就好像，这是一种人口过多之后的自然退化——各地的教堂里就是这么宣传的，因为你不够纯洁，所以你被大自然淘汰了。
因此，不洁退化论成了公认的异端病起源，若是别人说的，谢尔大概也就回家敲装备玩去了，可这话从天使嘴里说出来，那他见鬼才相信呢。
“我总觉得物种的灭绝和异端病的诞生存在着某种关系。”毛毛虫帽子底下，浓密的长睫覆盖在红宝石眸子之上，谢尔想了一想，就对系统说，“等搞定选妃之后，老子带你去练级，然后去水晶沙漠看看，如果能找到象龟族，也许路西法那傻逼搞不定的线索，能被老子得到……”
如果能在这个时代找到异端病的成因，甚至解决异端病，说不定历史改写，未来的异端病也会消失。
他就成了世界上最伟大的魔王！可以狠狠向他的死对头炫耀了！
“卧槽，我没死？”
“卧槽，这是哪里？”
“卧槽，我这是穿成了一个什么……”
三连卧槽之后，路西法睁开了眼睛。
看见了一间又宽敞又拥挤的办公室。
宽敞是因为办公室确实很大，装修也很豪华，高密度的白石铸成的塔楼顶上，还有阳光从天窗照进来，照在他……冰冷的铠甲之上。
路西法艰难地从满地的公文、账本和任务清单里爬了起来，这些东西堆满了办公室，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连他面前的办公桌上，都是好几座摇摇欲坠的公文山。
拿过几本公文，上面的落款日期，无一不在告诉他——
这是晨星历1922年2月。
他穿到了几十年前。
冰凉的皮肤渐渐回暖，干枯的血液重新奔腾，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着勃勃生机……不仅仅是他，也是这具死去不久的身体。
路西法在公文山面前陷入了一瞬间的怔忡，“卧槽，这家伙不会是连夜加班猝死的吧？”
又解掉盔甲一看，“……够大。”
可是大又有鸟用。
他老婆又不在这个时代！
他什么都不想做，他只想和老婆一起去死。
“怎么还没找到？！”一个滚烫的茶杯砸碎在了墙上，“都一夜过去了！那么大一辆！马车！啊！它还能飞了不成？！”
发出怒吼的，是居住在摩洛城里一座豪华别墅里的大胡子裁判先生克里奇。
明天就要举办选妃大赛开幕式了，摩洛城最大的剧场将全程直播选妃盛况，查理公爵亲自登台致辞，来自世界各地的旅人都将抢购高价门票入内观览，并且还有泰讯科技最先进的弹幕技术，和商人的广告狂欢……这一切，都将为摩洛城带来数十亿的财富流入。
但这些都和克里奇没关系。
因为他只是一个比赛裁判。
查理公爵支付给他一年50瓶的营养液，除此以外，连五险一金都没有。
克里奇的别墅维护、日常开销、一堆情妇二奶的包养费以及家里仆人们的薪水，都是一笔巨大的开销，他必须有额外稳定的金币收入。
可是管家刚刚汇报他说，一辆载满财宝箱的马车，在向他进贡的路上，连人带钱一起消失了……
“可能被路上的狼人吃了……”管家低垂着脑袋，“老爷别急，我们还在派人去找。”
“你的脑子才被狼人吃了！”克里奇咆哮道，“去找！快给我去找！这么多钱！皇家的马车！怎么可能消失！那都是35级的精锐骑士啊！你快去找兰德，让他派人去给我找！”
“可是……”管家支支吾吾，“兰德里克大人已经三天没有音信了，他不会……熬夜加班猝死了吧？”
“不可能！兰德30万血，死你全家都不可能死他！”克里奇怒吼，“我亲自上门去！”
别的骑士都在沉迷营养液，唯独兰德沉迷工作。
兰德里克，皇家骑士总队长，兼首席财政官——因为首席财政官本人沉迷看电视，天天忙着给这个点赞那个打榜，在营养液的温柔乡里，已经很久没有上班了。
一切工作都推给总队长——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哈伏学院的高材生，年纪轻轻就拿到了首席圣骑士的成就勋章，更是用五年时间带队顶怪，为查理公爵的练级生涯创造安逸的坐吸空间，在营养液普及后，他拒绝了一切营养液支付的薪水，只要工作，不要报酬。
做财政官这些年来，满腹才华，为国为民，勤勤恳恳，一分不贪，每一个账本都无比漂亮，为摩洛城的财政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如今更是整个皇家骑士团上万名精英里，唯一的头顶没有黄条的工作狂。
除了工作，就是练级，出门练级的那种练级，所以兰德里克也是整个骑士团里等级最高的人，什么皇亲国戚想练级都找他带队，可谓任劳任怨，任人差遣。
查理公爵都亲自表彰他——兰德里克！我们摩洛城的劳动楷模啊！年终必须给他发个奖！
这样的超级冤大头（划掉）超级社畜劳模，怎么可能消极怠工？
裁判先生怒气冲冲往兰德的工作哨站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