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阿嬷十年来的悔恨
手上的动作一顿，女子骤然抬头。
那张绝色的容颜，和云卿月八分相似。
她眸色轻颤，星光点点：“是小月儿来了吗？”
“是她来了，”阿嬷容貌尽毁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复杂晦涩：“你女儿很漂亮，跟你长得很像。”
所以一眼她便认出她来了。
“而且她已经嫁为人妇了，还有了身孕，她这次来巫灵族，是来找你的。”
女子沉寂已久的心，像是被雨滴轻敲，泛着圈圈涟漪，已经贫瘠的心灵，枯木逢春。
她莹润的指尖不停轻颤，心里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你外界的那个夫君也来了，他来寻你。”
阿嬷语气轻悠悠的，像是轻柔的风飘到女子耳朵里，却在她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她眸光盈盈，眼底颤动的波光，似希冀，似彷徨。
“牧城还没死”
她的女儿和夫君都来寻她了。
这十年，她没白等。
看她满心欢喜的模样，阿嬷心头酸胀，像是有细针在扎着她的心脏。
十年来，这是见她第一次这么高兴。
虽然平日里她恬静温婉，嘴角总是习惯性地挂着笑意，但阿嬷知道，她不是真的高兴，她眉眼间一直缠绕着化不开的相思愁苦。
相思入骨，早已侵蚀了她的四肢百骸。
斗转星移，日日夜夜，她都在思念远在外界的夫君和女儿。
凌啸虽是困住她的身，却困不住她的心。
阿嬷轻轻蠕动嘴角，语声沙哑晦涩，藏着几缕不易察觉的悔恨：“灵黛你恨我吗？”
这句话在心里藏了十年之久，她始终没有勇气问出口。
而灵黛能有今日，都是她和凌啸所为。
“从无怨过，何来而恨，”灵黛轻轻叹息，眸色波澜不惊，淡淡相视，看着面前如鬼魅般的女人，眼中没有一丝仇一丝怨，有的只是悲悯和可怜：“比起你，我要幸运很多，我只是被困在了这里十年，我的夫君和女儿都活得好好的，他们也来寻我了，有朝一日我们终将会团聚。”
“可你，”灵黛看着阿嬷的眼神里，除了同情和怜悯，再无其他：“你算计来算计去，结果却是一场空，你容貌尽毁，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凌啸弃你，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无法团聚相认，这对你何尝又不是一种惩罚。”
根本轮不到她去怨恨，报应已经反噬在她身上了。
“哈哈哈哈！”
阿嬷仰天大笑，却笑得悲鸣苍凉，沙哑枯朽的嗓音如同厉鬼哭泣，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染着无尽的悔恨和悲戚。
藏在心里已久的悔恨日日夜夜侵蚀着她的心脏，让她夜不能寐，在看不到尽头的痛苦中轮回。
灵黛的话像是一把刀子，剥开了她心脏，让腐烂不堪的悔恨扒开心脏破茧而出。
阿嬷跪在地上，也是跪在灵黛面前，痛苦呜咽，“是啊，都是报应，报应。”
灵黛对阿嬷没有怨恨，她甚至不会去怨恨任何一个人，脸上淡如薄风的笑意，全都是释怀。
“若说怨恨，我反而要谢谢你和凌啸，若是当初没有你们的算计，我不会离开巫灵族，也不会遇到牧城，更不会有一个让我牵肠挂肚的女儿。”
提及自己的夫君和女儿，灵黛眼里柔光流溢，都是幸福。
他们当年的算计，对她反倒是一种成全。
次日晌午，云卿月睡醒吃饱后，第一件事就去看看两个小姑娘。
青柚已经平复好了情绪，不似昨晚那般惶恐害怕，但她对巫灵族还是很排斥。
凤逸尘怕她再被人盯上，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凌晏晏昨晚半夜因为惊吓又发烧，云卿月给她喂了一副药才稳住病情。
云卿月去看望的时候，凌晏晏已经睡醒了，又给她喂了汤药，药效挥发时她又睡着了。
云卿月给凌晏晏正盖着被子，听到房门被人推开，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她直起身子回头，只见一个男子走了过来，青衫儒雅，面色淡淡担忧。
云卿月微凝了眼神，对眼前的男子眼生，没见过他。
秦川看到云卿月的时候，眼神一瞬间的凝滞，因为她这张脸和灵黛太像了。
四目相对，云卿月从他眼中看出了复杂晦暗的情愫，但她确定是第一次见这个男子，之前也从来没有过交集。
他眼底克制的愁思情愫又从何而来？
云卿月红唇轻启，淡淡询问：“这位大人是？”
秦川眸色轻晃，回神后便敛下眸子，再抬眸时眼底的情愫全无，看云卿月的眼神像是陌生人。
“晏晏怎么样了？”
秦川的眼神掠过云卿月看向床上的凌晏晏，似乎没也想给她自我介绍。
“刚喝完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多休息休息几日就会痊愈。”
云卿月淡淡含笑，语气不冷不热，进退有度。
她垂眸时，不经意间看到秦川右手上有一道刀痕，血迹刚凝固还没结痂，一看就是新伤，他手背上还有一圈牙齿咬的痕迹。
云卿月把这些都看在眼底，但也没过多的去多想。
听她说凌晏晏已经无碍，秦川拢紧的眉心微微舒展，眼中的担忧褪去几分。
随即他没再和云卿月多聊，转身从屋子里离开。
云卿月眉梢轻蹙，看得出这男子对晏晏很关心，但他又是何人。
秦川前脚刚走，云卿月后脚也跟着离开，刚走出屋子，便碰到了凌采薇，她正好是来看凌晏晏的，但没想到云卿月也在。
“凌姑娘，”云卿月对她淡笑一声，打了声招呼。
知道凌采薇对她不待见，云卿月也不多说，抬步正要走，凌采薇却突然开口：“谢谢。”
声音不大，有些冷漠，但还是能听出里面的诚意。
云卿月轻拂衣袖，扶着隆起的腹部上，笑意染眸，宠辱不惊：“凌姑娘不必言谢，也是我应该做的。”
凌采薇不再言语，虽然云卿月对凌晏晏很好，当灵黛的“所作所为，”依然不能消除她的心头之恨。
不欲再多说，她抬步正准备进屋去看凌晏晏，云卿月却唤住她，多问一句：“凌姑娘，方才从屋子里出来的那位大人是何人？”
凌采薇刚来这里，恰逢那男子出去，两人想必打了照面，凌采薇知道她问的是谁。
凌采薇抿下红唇，似是不想搭理云卿月，但最终又开口，语气淡漠：“那位是秦叔叔，秦川，族长的儿子。”
秦川对凌采薇姐妹俩从小也是极好，两姐妹跟他也很亲近，凌晏晏受伤，他肯定是来看望一下的。
言罢，凌采薇便进屋了，不再与云卿月多说。
云卿月心下了然，原来是族长的儿子，没想到族长还有个儿子，而且他们来巫灵族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和秦川见面。
不知道他之前都去哪儿了，身为族长的儿子，族里来人，不可能不出来迎接寒暄。
晚上。
夜深寂寥，突然一声喊叫划破寂静：“来人啊，有人擅长巫灵族！”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