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晚宴
那瓶水，傅峥明喝去一大半，也没还给她，而是继续拎在手上。
周时粤单手托腮，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百无聊赖地望着别处。
晚上还有聚餐，周时粤没因为这个小插曲而拒绝坐他的副驾驶。
在市中心的一家烤肉店，订有包厢，可以看到外头五光十色的夜景。
新的一轮冷空气来袭，气温骤降几度。
周时粤今天出门没带太厚的衣服，外套是一件羊绒大衣，进到室内，脸上的温度才渐渐上升回来。
她在林轻尘旁边落座。
至于另一边，还空着。
没多久，傅峥明从外头接完电话回来，径直走到她身边坐下，这个空位，好像特意给他留的。
服务员很快上菜。
几个大男人在，聊天氛围很热络，不是枯燥乏味的生意经，岑清淮说起一些娱乐明星八卦，有女孩子在，话题不会太偏，谁和谁在一起了，没有对外公开，在公共场合下，俩人一点交集都没有，八竿子都打不着边，谁知私下里竟是男女朋友关系。
周时粤也觉得匪夷所思，越听越上头，旁边，滋啦滋啦的声响冒起，面前的餐盘，已经堆了好几块牛排和芝士排骨。
傅峥明负责烤肉，又添了两块五花肉到她餐盘里。
周时粤饭量少，吃了牛排都觉得有些撑，勉强再吃一块五花肉，剩下的就吃不下了。
也不能浪费。
傅峥明见她放下筷子，轻声问了句，“不吃了？”
周时粤点点头，“快十分饱了。”
晚餐不能吃太多，八分饱就足矣，不然会消化不良，现在都已经超标了。
傅峥明伸手挪过她的餐盘，把剩下的食物解决。
有些行动，比华丽的言语来得务实真切。
岑清淮正说得起劲，忽然看见这一幕，声音戛然而止，视线定住，其他人也纷纷侧目过来。
傅峥明仿佛没注意般，依旧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大大方方吃着肉，还问了一句，“说到哪里了？”
岑清淮反应过来，又接着刚才的话题。
周时粤就没那么淡定了，战术性喝水之后，拿起手机想转移注意力。
查看微博热搜榜，某家电竞俱乐部换了老板。
周时粤之前玩过一段时间游戏，认识这个战队，比赛成绩不尽人意，内部管理混乱，拖欠选手工资，已经闹过好几回，几个月过去，还没妥善解决。
想不通会有人来接这烂摊子。
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蒋洲白就是这所谓的老板。
这一个多月来，他的变化确实蛮大。
说到底，也不关她的事。
周时粤回到榜单界面，无意间抬头，发现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初雪。
期盼了好几天呢，周时粤内心雀跃欢呼起来，往年也见过不少下雪的场景，却依旧有种想到外面看看的冲动。
她行动力强，已经准备起身，顺便去趟卫生间。
傅峥明问她去干嘛，她只说后半段原因。
几分钟后。
周时粤从卫生间里出来，在走廊上，都能看到室外不少人在拍照打卡，还有人说雪太小了，不够堆雪人。
周时粤伸手去接雪花，落在掌心上，没有立即融化，带着湿冷的寒意，餐厅就在二楼，下去很方便。
她沿着楼梯走，很快到一楼外面，室外空旷，傍晚七点多，街头星光璀璨，广场种有不少绿植，每棵上面都挂着满满当当的小彩灯，给无边的夜幕染上不同的烟火。
女孩站在一棵树旁，脸上笼罩着一层浅色朦胧的光晕，五官显得柔美恬静，周围是簌簌落下的雪花，意境更为唯美。
傅峥明在门口静静看了几秒，随后才走过去。
周时粤拿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刚想换个角度，肩上一沉，是一件黑色羽绒服，上面还带着暖烘烘的热意。
吃饭的时候，她嫌包厢热，把羊绒大衣脱下来，所以出来那会儿身上只有打底衫加奶白色的高领毛衣，肯定是不够御寒的，因为光顾着玩，没太在意冷不冷。
意识到是谁，她轻轻转身过来。
果然瞧见是傅峥明，男人还帮她拉上拉链，帽子也帮忙带上，眼底带着温润的笑意，“半天不见人影儿，我还以为走丢了。”
周时粤被温暖包围，呼出的气息也是热的，忍不住跟着笑，“哪有那么容易走丢，就是想出来看看。”
他把衣服给她，自己身上就剩一件单薄的冲锋衣，男人好像都不怕冷，唇色没被冻得发紫，脸上也没被冻红。
傅峥明深邃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出来看看可以，注意防寒保暖。”
有小情侣在旁边腻歪拍照。
很久没跟他一起看下雪了。
“在里面也能看。”周时粤这样说，是因为不想让他在室外呆太久。
傅峥明缓缓笑起来，“偷偷跑出来，不就是想在外头看雪？”
周时粤：“现在没那么想了，而且，我已经拍完照片了，可以发朋友圈。”
新鲜感过去，随之而来的是平淡。
见她率先往回走，傅峥明没逗留在原地。
没多会儿，俩人并排而走。
周时粤忽然道：“蒋洲白要投资电竞俱乐部，这家俱乐部没什么名气，成绩也不好，没拿过一次冠军，管理很乱，口碑不好，我觉得不太行，估计会打水漂，你不管管？”
话音落下，脚步声静止。
周时粤也跟着站定，她的手放在衣服口袋里，只有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裸露在外，她今天没化妆，气色不够红润，眼神懵懂，是文静无辜的模样。
傅峥明眉头轻不可见皱了一下，直直看着她，“我是他爹？这事不归我管。”
周时粤违心道：“……你好歹也是他的长辈，总不能看着他误入歧途吧。”
俩人的表情，都没太大变化。
傅峥明声线依旧温和，“既然换了投资人，口碑又差，组织机构肯定要重新洗牌，现在不缺合格的管理人选，舍得花钱都不是问题。打不出成绩，可以在转会期拍下其他俱乐部的出色选手，选秀大会也有不少崭露头角的新人，新老选手重新配置，成绩再差就是垫底，不行就换人，釜底抽薪，成绩总能慢慢上去。”
“有了成绩，选手人气也会上涨，现在很多年轻人打游戏，不乏有关注电竞的，粉丝数量一多，招商就好做了，总有一定的收入。”
周时粤没想到他会说那么多见解，不愧是大老板，电竞行业也略知一二，估计还不止，也确实是自己认知狭隘了。
“他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退一万步讲，哪怕失败了，就当是买个经验教训，现在还年轻，真想做出点成绩，在合理规划的情况下，总要大胆去尝试。”
傅峥明稍顿，过去片刻，随口问了句，“这么操心他的事，还对他念念不忘？”
漫不经心的腔调，似乎真的只是简单过问。
周时粤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没有。”
傅峥明紧接着道：“为什么分手？”
周时粤没想到他问那么多，心里多少都有些别扭，“……他欺骗我感情。”
“被劈腿了？”
“……”
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感觉。
当晚回去，车里的气氛似乎有些僵硬，周时粤打开车载音乐，都是九十年代的老歌，听着很有感觉，不是当下千篇一律的曲调，似乎都有着特殊含义。
到御水湾时，时间不算太晚。
周时粤推开车门，想了想，临走前还补了一句，“路上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傅峥明轻轻嗯了一声，一直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
周时粤也是回到家后才发现，自己忘记把傅峥明的羽绒服还回去，只能下次再还了。
她把衣服脱下，拿去洗衣机，时间还早，不急着洗澡，回到茶几旁，脚下踩到什么硬物。
周时粤低头一看，也把这只星耀黑复古煤油打火机拾起来，机械轮齿图案，金属质感十足，蓝金色火焰，傅峥明很少在她面前抽烟，也说过要戒，毕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完全不抽肯定不可能，私下里少说也会抽个几根。
要不然，也不会随身携带打火机。
很久之前，哥哥给她发过一张照片。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他点烟的场景，男人嘴里咬着纸烟，一只手拢起以防火焰被吹灭，没多会儿，便吞云吐雾起来，当他转头，眼里是无关痛痒的凉薄。
周时粤又去翻他衣服的另一个口袋，倒是没发现有烟盒。
至于打火机，就没收了吧。
第二天醒来，周时粤吃完早餐去了一趟傅家老宅，把烘干的羽绒服还回去，顺便陪老人家下棋。
一直待到下午，老人家还想留她一块吃晚饭，她婉拒了，确实是临时有事。
一一
年底即将到来，各种社交活动频繁起来。
周时粤和陈昔禾跑去巴黎看了场时装周，顺便在那玩了几天，再回来，已经是十一月中旬。
“过几天时尚颐星要在江城举办明星慈善晚会，郑闻语在邀请名单中，你想不想去看看？”
周时粤那会儿在上班，在化妆空档听到陈昔禾发来的语音。
她最近把《听潮录》追完了，又看了一些郑闻语采访的片段，确实挺喜欢郑闻语，也想找个机会见见本人。
周时粤打开时尚颐星官方账号，上面有一条顶置微博，一张长图，邀请明星嘉宾名单，几乎大半个娱乐圈都去了。
底下有赞助机构。
她看到一个熟悉的公司名称，正是远晖集团。
不知道傅峥明会不会出席。
周时粤心里盘算着这件事，五分钟之后，觉得也没什么好顾虑的，直接去问他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