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谢谢月季姐姐了。”阿眠快步走到月季前面，转身对着她屈膝行了一礼，扬了扬手里的身契。今日若是由她提起身契这事，大夫人定会起疑心。
“就送到这吧，我家就在前头，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
月季看着阿眠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不知该为侯府高兴还是悲哀。她是了解阿眠的，表面她待人和善，乐于助人，但要是得罪了她，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女子报仇嘛，多久都不会晚。大夫人是凭什么觉得她可以驾驭这样一个美人呢，凭她以为的权势嘛，可她要送阿眠去的地方可是有着这世上站在权力顶峰的人。
阿眠看着娘坐在床边跟爹高兴地商谈着出府后要在哪赁房子，要做个什么营生；阿芷一边丢着沙包一边时不时凑上去说一句，出府后要吃糖葫芦，糖画…，心里想着要是日子一直这样过下去多好啊。
“阿眠，在嘛？”
“月季姐姐，你怎么来了。”
阿眠迎着月季从门外走进来。“大夫人让我来看看。陆伯父的腿可还好？”
“还好，多谢大夫人关怀。劳烦月季姑娘跑一趟了。”陆大因腿伤，不便下床，就在床上略微躬了躬身，表示敬意。
“陆伯伯客气了。陆伯母，大夫人说了，缺什么药材尽管去公中取。我给那边打过招呼了，有什么事，你尽管来找我。厨房的差，大夫人念你需要照顾陆伯伯和小阿芷，就让你暂时不用去了，月钱还是照发。”
“谢大夫人，也谢谢月季姑娘了。”柳芸对着月季福了一礼，一脸感激。
“陆伯母客气了。阿眠，绣娘衣服做好了，你现下得空去拿吗？”月季向阿眠使了个眼色。
“得空的。”
路上，阿眠轻声开口问道：“是鸣莺的事？”
“嗯。是个蠢的，不知道当初哪来的胆子算计你。”月季出声讥讽道。
“总有些蠢人以为自己很聪明！她让我去做证？”
“她可不敢让你去。大夫人差我来的，一来看看你和家人的情况；二来么，想消消你心中的怨气。”
“怨气，我可不敢有。不过，去落井下石我还是乐意的。”阿眠笑了起来。
“你这小妮子。”
“这次还是谢谢月季姐姐了。”
“当不得你一声谢。大夫人本就要查的，三少爷能在禁足中清楚地知道那天你几时会路过那花园，这明摆着有人通风报信。我不过只是在大夫人面前稍提了提。”
“我听说三少爷出府了？”
“嗯，被大夫人送出府，去南华寺帮老夫人祈福，在你进宫前都不会回来了。那天跟着他去花园的奴仆，都发卖了。”月季靠近阿眠，低声地说。
二人说着话，就走到了大夫人院里。
鸣莺跪在院子里，心里满是后悔。那张小像竟然在大夫人手里，那她做的一切估计也瞒不过大夫人了。那晚过后，翌日三少爷就出府了，府里一点别的风声都没，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事情没成，大夫人为何如此生气，要将她卖去那烟花之地。
“阿眠姐姐，你救救我，是我错了，我猪油蒙了心。”鸣莺看着阿眠走进院子里的那一刹，眼里仿佛有了光。
阿眠未看鸣莺一眼，径直从她身前走过，到大夫人面前屈膝行礼，“奴婢拜见大夫人。”
“起吧。柳嬷嬷，你跟阿眠说说这事。”柳嬷嬷是大夫人的陪嫁嬷嬷，很得大夫人的信重。
柳嬷嬷走到阿眠身边，小声地一五一十地把鸣莺做的事给说了，毕竟涉及到三少爷，还是要稍微遮掩一下。
“啊，怎么会，鸣莺怎会做这种事呢？我跟她”阿眠一脸震惊。
“阿眠姑娘，人心隔肚皮，有些事可不能只看表面。今日这事，夫人的意思是将这个居心叵测的奴婢给发卖了，请你来做个见证。夫人还是很看重你的。”
“奴婢谢嬷嬷教诲，谢夫人。”
鸣莺听着柳嬷嬷说的发卖，从地上跪步向前，双手抓住阿眠的裙摆，“阿眠姐姐，你最是心善了，帮我求求情，是我不该害你。我只是太嫉妒你了，我一时失了心智，阿眠姐姐，你帮帮我，我，我以后给你做牛做马”鸣莺一边说，一边哭泣。
阿眠似是不忍，蹲下身子，握住鸣莺的手，“鸣莺，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我平时对你有多好，你”说着，阿眠微微哭出声，借着从怀里拿出手帕擦眼泪的机会，微微靠近鸣莺的耳边，轻声说：“我之前警告过你的。那晚去给三少爷送信时，没想到我能逃脱吧，是不是很疑惑。这还多亏了你送出去的那张小像，大夫人准备送我进宫呢！”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不该是你的。”鸣莺听完阿眠的话，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何那晚阿眠没事，为何大夫人要重惩她。
阿眠起身，未再看跪在地上，喃喃自语的鸣莺，“夫人，奴婢”
话还未说完，就被突然从地上起来的鸣莺狠狠一推，阿眠踉跄几步，被柳嬷嬷给扶住了。
“大夫人，你不要听阿眠的话，她就是个小人，她骗你的，”
还未走到大夫人跟前，鸣莺就被几个粗使婆子给押住了。
“直接带下去发卖吧，我看她是疯魔了。”
“夫人，”阿眠还想再开口，却见月季微微摇了摇头。
几个粗使婆子押着鸣莺就向院外走。鸣莺知道今日自己是毫无生机了，开始发了疯似地大吼大叫：“夫人，你别被阿眠给骗了。她都知道的，她都知道的，她就是个假好人。三少爷打断过她爹的腿，又欺辱过她，她不会”
啪的一声，大夫人摔掉了手边的茶盏，“给我捂住她的嘴，柳嬷嬷，你看着办吧。”
“诺。”
阿眠知道，鸣莺活不了了。主子的事，你可以知道，但你不能向外说。可她没有丝毫同情，那天如果不是鸣柳来了，没命的可能就是她了。
鸣莺被柳嬷嬷带下去后，大夫人说请的宫里嬷嬷已经到了，让阿眠明日来她院里学规矩。
从大夫人院里出来，阿眠并未直接回下人院，而是去了老夫人那。她做了一条抹额，想感谢一下老夫人这几年的照顾。她能在候府里安安稳稳地待到现在，是托了老夫人的福。
老夫人对阿眠做的抹额是十分喜欢的，近来的事，她也知道阿眠受委屈了，可就这样，阿眠还想着她，不由地对阿眠更愧疚了，赏赐了阿眠好些东西。
从老夫人那出来，阿眠去找了鸣柳，她想让鸣柳跟她一起进宫。
“阿眠姐姐，我愿意跟你一起进宫，可是大夫人怕不会同意吧。”
“大夫人会同意的。鸣柳，你可以再好好想想，宫里不是个好地方。”
“阿眠姐姐，我想好了的。我是被爹娘卖给人牙子的，他们决定卖我的时候，就不再是我爹娘了。当初要不是你，我早就活不成了，你就是我的亲姐姐。宫里危险，你更应该带着我，我能帮你的。”鸣柳一脸坚定。
“好，那我们一起。”阿眠需要在宫里有一个一个可以信赖，可以帮她的人。
翌日早晨，阿眠拿着昨晚收拾的一点行礼，准备向爹娘拜别了。昨日晚上，她已经交代好爹娘，要早日出府。出府后，找到地方落脚了，想办法将住的地方偷偷告诉月季，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月季帮忙。“娘，我昨日说的，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柳芸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眼泪怎么也忍不住，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眠儿，在宫里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不用担心家里。”
“娘，我知道的。李家那边，是我对不住他。出府后，就麻烦爹娘代我登门道歉了。”
“好，好。”那李家童生，是顶好的人，可惜跟眠儿有缘无分。
阿眠见过大夫人后，便被安排住在了大小姐也就是宋璟玥原先院子的偏房里，教她规矩的嬷嬷就住在隔壁。为免夜长梦多，大夫人想早日送阿眠进宫，也就给了那嬷嬷三日时间，让她教会阿眠做宫女和当妃子的宫规即可。
三日后，阿眠穿着藕粉色襦裙，粉色宽袖外套从房里出来。那外套肩上绣着海棠花，洋洋洒洒地铺到裙摆；襦裙上紧下松，勾勒出了她傲人的曲线。眉眼如画，琼鼻粉唇，看见这一幕的大夫人不由感叹，好一个绝色佳人啊。此时的阿眠不再像之前当丫鬟时那般弯腰低头，她抬头挺胸，仪态大方，神情自然。这副模样的阿眠让大夫人觉得有些眼熟。
“不错，教的很好！李嬷嬷辛苦了。月季。”月季立马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到李嬷嬷手里。
“谢夫人，奴婢只是做了本职工作而已，主要还是阿眠姑娘学的用心。”
大夫人此时的神情倒不似很高兴的样子，“既然学的不错，那便收拾收拾，明日就跟我一同进宫吧。”说完，便离开了院子。
“夫人，怎么了，这阿眠姑娘学的的确用心，短短三日，我都快认不出她了。”大夫人身边的柳嬷嬷说道。
“你说，我选她是对是错。这稍加□□，就美的让人移不开眼。我一个女子看了都心动，你说要是她真得了宠，会帮玥儿嘛。之前那些事，会不会让她记恨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