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借根笔
上次一脸羞愤跑出教室的女生又来了，依然穿着低领的衣服，一来就拉着凳子坐到方星海旁边。
“你上次不是说我长得不好看吗？”
方星海毫不避讳地补刀，“是丑！”
安米坐在位置上复习功课，听到这话，猛的一惊，这人说话，这么不客气吗？他不是还跟人家女生……
女生勉强地笑了笑，“丑又怎么样！我回去想了好久，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不是脸……”女生故意压低声音，一只手不安分地放到了方星海的大腿上，不断往上攀升，笑容逐渐暧昧，“是身体！”
安米清楚地听到了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语，正准备起身，就听到身后冷锐的声音：“你的身体要是缺一只手也能生活的话，你可以继续！”
女生僵在了原地，瑟缩着把手收了回来，一滴眼泪滑了下来，脸上精致的妆容留下了一道泪痕，“你就这么不喜欢我？”
“我讨厌你，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说完，方星海冷着脸离开座位，对于无感的人，他向来没什么耐性。
原来是这样。
他，不是流氓啊。
安米又想起公园的那天晚上，衣服没有任何被拉扯的痕迹，反而，她起来的时候身上还盖着一件衬衫，是他的。
过了好久，女生早就哭着离开，凳子突然被身后的人踹了一脚，微微颤动了一下。
安米转过身，怒视着方星海。
“借我根笔使使。”方星海一副地主讨债的表情，哪里有一点求人的意思。
“没有。”安米冷声道。
方星海站起身，长胳膊一伸就够到了安米的笔袋。
“这不是有呢，小气样儿。”方星海拿在手里，一个黑色的笔袋，边缘磨损褪色，一看就用了很久。
“有也不想给你用。”安米要抢回文具袋，方星海得意洋洋的把文具袋举过头顶，安米压根就够不着。
“不给用那就咱俩都别用了。”
“你是狗吧！”安米气结，实在是有些无语，刚对这人有一点改观，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就不干人事呢？
每天不是在故意找茬就是在找茬的路上，这人真的就这么闲吗？
方星海一副无赖样儿，随你怎么说。
张远一脸郁闷地看着两人，再看看自己桌子上放的一堆笔，理解无能。
从开学到现在，就没见这位爷拿出来过一根笔，都是借自己的用，用完也没见还过，害得自己专门买了一盒子笔，怎么，是自己的笔不好用了吗？
“笔袋还我，我给你拿。”安米妥协般伸出手。
方星海一副得逞的表情，把笔袋递给安米，气的安米真想上去给一个大耳刮子。
安米翻了翻笔袋，取笔的手一顿，慢悠悠从笔袋里拿出一只黑色的钢笔递给方星海，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方星海接过笔，看着安米突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安米抬了抬下巴，“试试好用不，不好用我给你换。”
方星海从安米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随便找了个本子，试了试，钢笔压根就不出水。
根据经验，钢笔不下水的时候甩一甩就可以了，方星海就拿起钢笔甩了一下。
经验没有错，是方星海错了，他就不该相信这个女人。
长长的墨渍，从方星海的脸上到衣服上，挥洒出一条星星点点的银河。
“哎呀！”安米假意惊讶了一下，连忙掏出纸巾，替方星海擦脸，没想到越擦越多，越擦越黑。
直到抹得满脸都是，安米才停手，还仔细打量了一番，想笑又不敢笑，嘴角忍得直抽搐，看着方星海认真地说：“好了。”
“噗！”刚接完水回来的张远看到方星海，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全喷到了方星海脸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远毫无预备的一声大笑，引的班里的同学都看了过来。
黑得面目全非的脸再配上一副冷漠的表情，没有一点震慑力，安米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此起彼伏的笑声在教室里响起，安米越看方星海，越是控制不住笑意，最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笑还一边捂着自己的肚子。
实在不行了，安米转过去缓了一下，稍微好了点，转过来看了方星海一眼，又开始上气不接下气地笑起来。
方星海看着安米毫无形象地大笑，突然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是自己要根人家借笔，结果搞成这样子，怪得着谁呢？
方星海站起身准备去卫生间洗干净，结果刚出教室就碰到了张鹭。
“妈呀！”
张鹭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书都飞出去了，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
教室里又爆发出巨大的哄笑声。
方星海五官都纠结到了一起，深吸一口气去了卫生间。
搓洗了半天，方星海一看镜子，黑色的印记才下去了一部分，不过至少能看出来皮肤本来的颜色了。
方星海突然想起刚刚安米肆无忌惮的笑脸，心底不知道哪根弦微微一动，不禁咧了咧嘴角。
……
方星海躺在床上，眼睛盯着一旁的校服，一道长长的墨渍，洗是不可能洗掉了，那就只好挂着了，扔了也太浪费了。
敲门声突然响起。
“星海，你睡了吗？”声音轻柔，是沈月华。
“没有，你进来吧。”
沈月华推开门走进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这些年来保养得当，看起来只是三十出头的样子，美丽而成熟。
“最近怎么样，对学校还满意吗？”
方星海神色淡淡的，“就那样吧。”
“听到你说就那样，看来是很满意了。”沈月华很了解方星海的评价标准，眼睛瞟到旁边的衣服，吃惊道：“衣服怎么脏成这样了，张妈她们也太疏忽了，衣柜里还有好几身新校服呢，我给你把这件扔了。”
沈月华说着就要去拿校服，方星海连忙把衣服按住，“别扔，我就喜欢这件。”
“这傻孩子，咱家又不是换不起一身校服，这有什么舍不得的？”
“你不懂～”方星海指着衣服，“这是一种创作，您不觉得很……艺术吗？”
沈月华凝视半晌，微笑道：“很艺术。”
反正看不懂，大概普通人看不懂的，都叫艺术。
“对了，有个事情妈妈想和你商量一下。”沈月华回归正题。
“什么事情？还商量，您不是一向都替我做主了吗？”方星海嘴角上扬，带着几分淡淡的嘲讽。
“你这孩子，妈妈还不是为你好。”沈月华无奈地道。
“是这样，这个房子挺大的，就咱娘俩有些太空旷了，没有人情味，所以……我想让你爸……”
方星海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来了，我走！”
“星海，他是你爸！你不能这么冷血。”沈月华忍着痛楚低声道。
“如果您愿意，他可以是您丈夫，但绝不可能是我爸！”方星海语气坚决。
“我明天还要上课，您早点休息。”方星海瞥过脸，声音冷淡。
沈月华擦掉了眼角的泪水，站起身轻轻地带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