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不分是非轻重
厉文忠全不在意，继续斥道：“且不管雪儿是不是和瑞王一起长大的，就算咱们和王爷没有半点情分，她也不可这样放肆，随随便便就敢将一个良籍女子抓去发卖了，人家没有给她告到官府就已经不错了！如今她年纪也不小了，做事却越发不分是非轻重，天子脚下都能做出这样有违道德之事，若是叫皇上知道了，以后要如何看待咱们将军府？”
许是被说得哑口无言，虽然心里委屈依旧，却不敢辩驳。
官道上，瑞王府的马车悠悠行驶着。
车里，林子淑与瑞王各坐一边，男子见女子一副无足轻重的神态，不由地心生疑惑。
“你就这样放过她了。”
这个“她”，指的是厉寒雪，林子淑不露言笑，甚至连看都没看独孤霖一眼，片刻后目视着别处道：“不然，王爷认为我应当如何做？”
“本王只是想起你打白雁那一巴掌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模样，你难道不恨厉寒雪吗？”
“当然恨。”林子淑不假思索，“但是，我能当着厉将军的面抽她女儿的巴掌吗？”
独孤霖反被问住，还没言语，只又听见女子道：
“厉寒雪好歹也算是王爷的青梅竹马，你希望看到我打她一巴掌吗？”
男子轻哼一声，浅笑道：“本王只记得答应过你，对这件事要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就算你想打她十个巴掌，本王也无所谓。”
此话一出，直叫林子淑愣了两愣。
“今日王爷主动将我带到将军府，单单将这件事道给厉将军听后便没再说话，厉将军也是当着我们的面大动怒火，甚至叫厉寒雪给我下跪道歉，她颜面尽失，这时候只怕想要杀了我的心都有了。而且，”
“而且什么？”
林子淑顿了顿，目中隐然涌现嘲讽之意：“而且厉寒雪到底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以后若是没有瑞王给我这样的无名之辈撑腰，以她的身份，王爷觉得她会放过我吗？”
独孤霖笑而不语。
林子淑何尝不明白，若是可以，她必定希望厉寒雪的下场比白雁惨千倍万倍才好，可她身份地位，且如今只能寄人篱下，就算替自己报仇雪恨了，也等同于把自己的后路给断了。
深夜，连虫鸟都不再叫唤，祠堂里依然烛火摇曳。
许氏透过门缝看见女儿笔直地跪在蒲团上，心疼难耐，又见旁边碟子里的饭菜动也没动一口，更是头痛不已。
“老爷今日大动肝火，到现在还在置气，一个人躲在书房里不出来，这孩子也是的，跪祠堂就祠堂了，至于连口饭也不吃吗，真真是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
许氏忍不住喃喃自语，这时有声音从脑后传来，是她的两个儿子，也是厉寒雪的弟弟。
“娘。”二人齐齐唤了一声，均关切地问：“姐姐她还不肯吃饭吗？”
许氏无奈地摇摇头，长叹一口气，“他们父女两个从来都是嘻嘻哈哈的，何曾像今日这样动过气。”
“都怪那个姓林的女子，若不是她，瑞王也不会这样对姐姐！”
一人极为不满，另一人则语气温和地劝道：“时候不早了，娘快去歇息吧，就让我们两个劝姐姐把饭吃下。”
“好孩子，若实在劝不动，你们也赶紧回房吧，啊。”
许氏轻轻抚了抚兄弟二人的肩，满是不舍地离去了。
祠堂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兄弟二人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看了一眼地上的饭菜，果然连筷子都没动过。
“姐，这饭菜都凉了，我们拿去厨房重新热一热，你多少吃两口，好不好？”
“姐，父亲只说让你跪祠堂，却连跪多久也没说，你若不肯吃饭，身子会吃不消的。”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厉寒雪全然不予理会。
“姐，知错能改就好，你只要去跟爹认个错，他一高兴就不会让你跪祠堂了。”
哥哥话未说完，厉寒雪便侧头瞪了一眼。
“你们两个该回哪回哪儿去，不用管我！”
另一人暗中扯了扯哥哥的衣裳，边又对姐姐劝道：“姐，你莫要再生气了，这个姓林的女子害得父亲和瑞王都对这般置气，改日我们便替你将这个仇报了。”
再次听到姓林的几个字，厉寒雪非但没消气，心中怒火反而烧得更旺。
两个兄弟在身侧一直配到半夜，也算是尽了全力，才各自回房去。
绮兰苑。
清晨，天外的热气缓缓逼近屋里，林子淑早早地醒在床上，不愿动弹。
才短短几天，她就经历了从被害到报仇的整个过程，一切就像放电影一般戏剧性地从眼前一晃而过，倘若以后的日子都要像这样，她是该用跌宕起伏，还是身心疲惫来形容。
今日没有白雁来给她开门送早膳，倒有点不大习惯，正想着，屋门便被敲响。
林子淑从床上坐起，入眼便是一张新面孔。
“林姑娘，王爷叫奴婢从今日起就来服侍您，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就好了。”
女婢看着与白雁差不多的年纪，生得一张圆脸，水灵灵的大眼睛，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看上去天真无邪，十分讨喜。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印雪，印刻的印，下雪的雪。”
“印雪，以后你只要真心服侍我，我必定不会亏待你。”
“那是自然的，印雪以后全听林姑娘的吩咐。”
丫鬟笑着应答，又露出那一排齐整的白牙。
林子淑说话至于，由不住地陷入思索，只愿这个叫印雪的姑娘，不会再成为第二个白雁。
“王爷今日在府上吗？”
桌上，热气腾腾的早膳已经安排好，林子淑欲要动筷子之际，忍不住问了一句。
印雪主动收拾好桌面，将碗筷碟子一应摆在了女子面前，边回道：“王爷今日早早地就嘱咐完奴婢，然后便带着景侍卫出门去了。”
“可知道去了何处？”
“奴婢不知，不过王爷说，姑娘的伤还未好，这阵子就在府中修养，最好哪里都不要去。而且，只要姑娘愿意，就算是王爷的书房，您也可以随意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