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她有没有打骂过你们?
敲门,大娃把门打开,一家人坐到饭桌前。
“阿娘。”妞妞乖巧地递上水来。
陈芸芸扇了扇鼻前,空气中若有若无还有那股刺鼻的浓香。
“饿了没?”
早上下火车,就匆匆给孩子们喂了点吃的,经过一早上奔波,估计早就饿了。
现在过了饭点,徐志军也没想着问一句孩子们有没有吃过饭。
陈芸芸从储物空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吃食,盘子里放着她之前做好的菜,用容琰的那小鼎架着,慢慢加热。
熟悉的饭菜香弥漫整个房间。
一家人坐在桌前,吃了来到台城的第一顿饭。
下午时光很快就回去,一道哨声后没多久,房门把手处传来钥匙响动。
徐志军拿着两个铁饭盒进来,将饭盒放在桌面上。
陈芸芸和孩子们都坐在凳子上,看着他的动作,没有言语。
徐志军视线在屋内一扫,问陈芸芸,“你弟弟呢?”
陈芸芸面不改色,“上厕所。”
嘎吱一声,容琰从卫生间出来,神情淡淡,看不出什么异常。
徐志军收回眼神,指了指饭盒,“还没吃饭吧?尝尝。”
陈芸芸将饭盒打开,软塌塌的红薯块上铺着一两片肉,两个饭盒都是如此,一摸饭盒里,都冷透了。
“你不吃?”
徐志军摇头,冷声道,“吃过了。”
看着桌上很明显分量不够的冷菜冷饭,陈芸芸沉默了,“好像不太饿。”
在徐志军回来前,孩子们已经吃过小零嘴,此时也都不想动筷。
“不饿?”
徐志军终于正眼瞧了眼自己的便宜老婆和孩子们,半晌道,“那就先放着吧。”
屋里一下子陷入沉寂。
许久后,徐志军率先打破寂静,对陈芸芸说,“家里没有多的棉被,等会有人来,你和你弟帮忙去拿一下吧。”
陈芸芸抬头,这是准备支开大人?
很好,她倒想看看徐志军憋着什么坏。
有人敲门,是个警卫员。
陈芸芸和容琰跟着走了,出门前陈芸芸看了大娃一眼,大娃隐晦地点了点头。
房门一关,屋内又暗下来了。
“妞妞抱着弟弟,让他睡会觉。”徐志军语气不容拒绝。
妞妞乖巧应下。
屋内只剩大娃和徐志军面对面,徐志军蹲下身,张开手,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儿子,让爹抱抱。”
大娃垂下眼,慢慢走近,投入一个陌生的怀抱。
徐志军身上有股汗味,味道让徐景润有些不适,他听见徐志军说,“她有没有打过你们?如果欺负你们,都跟爹说,爹给你们做主。”
大娃退开徐志军的怀抱,看向徐志军。
徐志军两手搭在他肩上,双眼直视大娃,“告诉爹,有没有?”
男人眼里有迫切,有期待,唯独……没有担忧和心疼。
大娃挪开视线,睫遮住眼底的情绪,他一字一句回答,“没有。”
大娃感觉肩上的力道加重,有些疼。
“怎么会没有呢?不要怕,她不在,都告诉爹,爹会给你们做主的。”
“如果她真的欺负了你们,爹跟她离婚,以后她就再也没法打骂你们了。”
听到这,大娃猛地抬头,黑眸直望进徐志军眼底里。
徐志军还在问,“是不是她威胁过你们不让你们说?”
男人一把捞起大娃的袖子,力道过大,将孩子稚嫩的手臂都蹭红一大片。
孩子露在灯下的皮肤干干净净,竟连一块疤痕都没有。
徐志军看了手臂还不够,将大娃的后背,大腿,各个部分都看了,全都没有伤痕。
“怎么可能?”
他收到的信里,明明说过,陈芸芸爱打骂孩子,怎么可能连个疤痕都找不到,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徐志军推开卧房的门,捞起妞妞的袖子查看。
小姑娘手臂纤细,甚至比大娃的还要细腻白皙些,皮肤上光溜溜的,并无任何痕迹。
“爹,你弄痛我了!”妞妞叫唤着,从徐志军手中挣脱出来。
大娃也跟了进来,他看着徐志军,“爹,你想在我们身上找什么?”
徐志军愣了愣,看向孩子干净纯澈的眼,他收回手,将孩子衣裳都整理平整,“没什么,爹也是关心你们。”
他顿了顿又问,“你们后娘对你们怎么样?”
大娃先回,“后娘对我们很好,从不少我们吃穿。”
徐志军审视阴郁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大娃的穿着,对于孩子的回答,他并不满意。
他斜过眼,又问妞妞。
妞妞的回答与大娃并无不同,“阿娘对我们可好了,还借钱给我们买吃的,爹你也要对阿娘好。”
徐志军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屋子里有些沉寂。
大娃看向蹲在妹妹前的男人,他心里有些寒凉,时至今日他才更认清这个男人。
徐志军分明没回过家,他从哪里得知他们被后娘虐待?
还目的性这么强,直接检查他们有没有伤疤。
徐志军很明显早就知道,他们被原来的陈芸芸虐待,但并无表示,反而还变本加厉,连五块钱的生活费都不给了。
这是想借陈芸芸的手,虐待他们。
徐志军这是想要他们死啊!
大娃恍然大悟,如梦初醒,这样的男人根本不配做他爹!
眼中划过恨意,大娃双目通红,他指尖悄然画符,金光闪烁。
倒霉符他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现在画来不过瞬息就完成,正准备趁徐志军不注意将符拍到他身上。
突然,一团温热覆住了他手掌。
他诧然抬头,对上陈芸芸含笑的目光,他一惊,“阿娘?”
这符文竟落在了陈芸芸身上!
“阿娘,你没事吧?”
妞妞大娃都跑到陈芸芸身边,依偎着她。
陈芸芸没什么感觉,耐心安抚下孩子们。
容琰和警卫员放好被褥就出门,将空间留给这“一家人”。
徐志军抬眼看过来,冷眼瞧着这一家和和美美的模样,只觉得刺眼得很。
他指了指陈芸芸,本想叫她名字,但这后娶的便宜老婆,他好像忘记叫什么了。
“你,跟我出来一趟。”最终他指着陈芸芸,语气如同命令一般生硬强势。
“你们看着弟弟,别让他尿床。”
三娃下午困了,睡到现在都还没醒,陈芸芸让大的两个看着点,自己跟着徐志军去了他的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就是间简陋的屋子,里面有张桌子,有个书架。
徐志军在书桌前坐下,上下打量这个陌生的女人。
他得到的情报是,这女人早就没钱,挨家挨户借钱花,还不上就快被打死了。
这次见到,发现与情报不符,这个女人虽然穿得很破很烂,气色却不见差。
也不知道陈凤娇是怎么回事?难道故意传的假消息?
想法刚一冒出来,徐志军就否定了,陈凤娇应当不会骗他,毕竟她还等着他回去娶她呢。
想到这,徐志军眼里划过嘲讽。
有些女人,也不看自己什么样,真是好骗。
一丁点小甜头,就能唬得她为他做事。
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和情报有出入,但问题不大,他有的是法子解决她。
徐志军向前倾身,他敲了敲桌面,吐出一个字,“坐。”
陈芸芸开门见山,“志军,从六月份起,怎么就没收到过生活费了?是在部队里遇到了什么困难?”
“怎么会,每个月我都按时寄,你们没收到吗?”
这话说的可真虚伪,这年头,又没什么监控,到底寄没寄,还不是他一口说了算。
见陈芸芸没说话,徐志军接着道,“可能中间出了些差错,我叫人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就先在这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吧。”
这么急着赶人走,怕不是心里有鬼。
“回去?为什么要回去?”
陈芸芸尽量模仿原主乡下妇女的做派,脸上适时露出贪婪的神色。
“志军儿,我今天问过了,你这个级别,是可以家属随军的,要不你找你领导打个报告,我带着孩子就在你们这住下吧。”
“瞧瞧,这楼房修得多漂亮,我还没住过楼房呢!让孩子们也住住!”
看着陈芸芸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徐志军心中升起一抹鄙夷,越看她这模样就越恶心。
他绝不可能让她在军队待着,那几个拖油瓶也休想挡他的路!
下午,蒋欣依来找过他,委委屈屈在他办公室撒娇,让他尽快把事情办好。
蒋副团长马上就要回来了。
要是让蒋欣依她爸知道这事,他今后的晋升路子算是断了,更别提和蒋欣依结婚了,徐志军自然一口应下。
他抬起头,看向蠢不自知的某个女人,心道,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心狠。
徐志军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里面鼓鼓囊囊的,他递给陈芸芸。
“这是我攒的钱,你先收着,随军的事,等明天再说。”
“时候不早了,你先去睡吧。”
徐志军挥挥手,想要陈芸芸离开书房,谁知道陈芸芸步子根本不动,当着他的面拆开信封,数里面的钱。
“三十……六十……一百二……你这些年就存这点?”
每个月徐志军都有二十几块,除了每月寄回家的五块,他至少还剩十五,就拿这点钱,想打发人,陈芸芸可不上这当。
徐志军对上陈芸芸那双眼,有一瞬间,感觉这个女人能看穿自己的内心一般。
他心里嗤笑自己多想,不过一个贪得无厌的农村妇女而已,她质疑,不过是嫌少罢了。
徐志军厌恶极了,正想装着应对,陈芸芸却自顾自回答,“算了,有总比没有好。”
陈芸芸拿着钱,出了门。
徐志军松下一口气,房门却又被人打开,徐志军感觉自己肝火都上来了,没忍住吼了一声,“进屋前敲门,有没有规矩!”
陈芸芸弯唇一笑,仿佛没听见他的训斥,“今晚怎么住?”
徐志军阴沉着一张脸,“你和孩子们住一间,你弟住一间,队里还有事,我等会走。”
什么狗屁队里有事,应该是赶着去见那个三吧。
陈芸芸也不拆穿,甚至还贴心地帮他把门关上。
徐志军攀上了蒋欣依这条高枝儿,就等靠着裙带关系一飞冲天。
今晚上他连演都懒得演,估计是找好了对策。
陈芸芸冷笑,不好意思,她有外挂。
只要进了梦,徐志军想干什么,有什么谋算,全都能审问出来。
不过,收拾徐志军前,还有个小团子要“审问”。
“说吧,什么时候的事?”
陈芸芸站在床前,铺床。
身后跟着个男孩,男孩此时低着头,微蜷手指。听到女人问话,男孩立即回答,“阿娘,是年前中毒那天。”
陈芸芸回忆了下,那天她从太祖公那里拿回那本符篆,试了几下没有效果,就放在了一旁。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大娃就已经在偷偷练了。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大娃摇了摇头,不仅没有不舒服,反而觉得精神很好。
陈芸芸不放心,把容琰也叫了过来,“你看看他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
修长的手握住大娃的手腕,不过两秒放开,容琰表情浅淡,“并无不妥。”
陈芸芸有些疑惑,大娃小小年纪,也无名师辅导,他怎么就能无师自通?
似乎看出了陈芸芸的遗憾,容琰回,“他天生命途多舛,是英年早逝的命格,索性根骨清奇,有几分气运在,若走这条路,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命途多舛,英年早逝?
原书里大娃不到三十岁就死了,容琰说得一点都没错。
但陈芸芸还想确认下,“他这么小,学这个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
容琰沉吟片刻,“他吃过丹药,那就没什么影响了。”
原来是这样,陈芸芸松下一口气,埋怨似地点了点大娃的眉心,这小子有什么事都不跟她讲!
要不是她看见了,指不定被瞒到什么时候去。
大娃看着陈芸芸,十分忧心,“阿娘,对不起,我只是想报复一下他,没想到拍到了你身上。”
陈芸芸才想起大娃拍在她手上的那道符光,“对了,你画的是什么符?”
“倒霉符。”大娃看起来很自责,比往日更沉默些。
那还好,她幸运值远高于常人,应该没什么影响。
“这个东西,不能滥用乱用。”
她如是告诫大娃,大娃也乖巧地点过头。
夜深了,一家人洗漱完,就该睡觉,陈芸芸摩拳擦掌,今夜就让她会一会徐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