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火车上蛮不讲理的一家人
张家,张猎户正在为开过年送虎子上学的事烦心。
一听是陈芸芸的声音,赶紧给她开了门。
“整了一头老虎?”张猎户黝黑的脸上震惊的神色显而易见。
陈芸芸看看四周并无旁人,她点点头。
虎子听见跑出来,“干娘,有老虎?我也想看看!”
陈芸芸只好将他们带到自己家,看着地上几米长的大虫,张猎户感觉自己的脸很疼。
他之前竟然还想着用猎枪找这家人算账!
现在想来,幸好没来得及。
不然今天躺在这里的,哪里是老虎,分明是他的身体!
“我这里有门路,省城里的医院,有的会用到这些。但是这两年查得严,也不知道他们还要不要。”
外面形势严峻,陈芸芸也是知道的,“那就先拜托张伯了,这两节香肠拿回去给虎子尝尝吧,他还挺爱吃这个的。”
儿子在陈芸芸这边吃过几回饭后,天天嚷着要吃香肠。
村里人家过年,哪有功夫弄那些。
有肉有蛋能吃碗面,已经算很不错了。
绕不过儿子喜欢,张猎户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下了,“过不了几天,那雪就化了,到时候我帮你问问。”
“如果有什么其他想要帮忙的,也可以让我儿子找我。”
陈芸芸谢过张猎户,老虎让他抬走了。
日子过得飞快。
初一过了没多久,就是元宵节。
陈芸芸做了汤圆,内里是芝麻馅的,软糯可口,满是芝麻和糖的香。
昨天太祖公去了,全村都参加了葬礼。
葬礼后,村长留大家开了个会,通知开过年就会有知青下乡,要大家都把村里的香什么的全都收起来。
“这可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这怎么能丢?”
村长说的话分量很重,砸在每个人的心头,“世道变了,外头乱成什么样,明眼人都看得到。”
“什么香啊供奉啊,这放外头可是要遭的。”
“你们都有亲戚在外头,都打听打听,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把话说在前头,该劝的也都劝了,若是不听,我也没办法。”
这好好的,怎么就要改了呢?
有人指了指陈芸芸,“志军媳妇,你也说个话吧。”
陈芸芸顶着众人的眼光站了起来,接收到村长的视线后。
她清了清嗓子,“村里都是我的长辈,我也不想害了大家,大家还是都听村长的话吧。”
“志军媳妇,你咋这么不争气啊。”
陈芸芸抱歉地笑了笑,这是大趋势,她能插什么嘴。
村里人虽然心有不愿,但村长的话分量很重,没人敢违抗,只是偶尔在家里难免会埋怨几句。
元宵一过,天气转暖。
雪渐渐化了些,出山的路终于解封了。
陈芸芸收拾着要出远门的衣裳和吃食,她烙了好多张大饼。
外面不比家里,不能带惹眼的食物。
所以陈芸芸用了个罐子装了好些肉沫咸菜,肉沫切得细细碎碎的,混在深色的菜里,完全看不出来是肉。
衣裳每人都带了一身,塞满了包裹。
钱和票陈芸芸都放在了储物戒指里,那储物戒指样式朴素,并不起眼,就像是枚纳鞋底的顶针。
山路刚解封时,张猎户就出了山,没多久就找着了买家。
陈芸芸不愿出面,张猎户就说是自己打的。
那人还夸他手艺进步,都没见到伤口,这老虎竟然死了。
张猎户只好随口扯了个慌,将话题圆了过去。
一只老虎,卖了三百块钱。
张猎户全都给了陈芸芸,哪怕陈芸芸要拿出部分酬谢,他也坚决不收。
陈芸芸也没法,只好下次打虎子的时候轻那么一些些。
要出远门的日子终于到了,一大早陈芸芸就叫醒孩子们,拿好村长开的介绍信,背着包出山。
因为要出门,容琰换了件不起眼的棉袄,与陈芸芸穿的如出一辙,都是灰扑扑还带着补丁的。
包里的东西都被陈芸芸放进戒指里,包就只有个装饰作用。
山路狭窄,积雪又厚,陈芸芸将三娃抱给容琰,当容琰帮忙抱着。
一行人到了镇上的车站,等了两个多小时才等来车。
这车是开往省城的,他们要去省城赶火车。
上车买票后,陈芸芸和容琰找了位置安顿好坐下。
卖票那大姐,盯着容琰的眼光都发直,“大妹子,你男人长得可真俊呢。”
陈芸芸解释,“那是我娘家弟弟。”
“呀,是弟弟呀?他结婚了吗?”卖票大姐一脸八卦,说着说着就想把自己妹子介绍给容琰。
容琰作为当事人,双眸紧闭,一脸冰冷,仿佛被讨论的人不是他一般。
陈芸芸也不想多事,只好说容琰已经定过亲,才让大姐歇了心思。
山路难走,路上还有积雪,所以车开得摇摇晃晃,速度也不快。
几个孩子是头一回坐车,结果晕车了。
没坐一会,大娃妞妞就一脸菜色,精神萎靡。
陈芸芸只好拿出准备好的生姜,贴在孩子们的肚脐眼上。
“闭上眼睛睡会觉吧,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大娃妞妞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闭眼休息。
等从溪云公社坐到省城,天都已经黑了。
他们在火车站旁边找了个招待所先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去赶车。
第二天一大早,陈芸芸退了房,几人直奔火车站。
“要抓紧娘,知道吗?如果走散了,就去找值班的叔叔阿姨,听到没有?”
火车站人流量巨大,大人忙于搬运行李,疏于对孩子的看顾,所以经常发生拐卖孩子的事儿。
陈芸芸再三叮嘱,又拜托容琰帮忙。
容琰虽然性子冷了些,但做事还是比较靠谱的,陈芸芸这才放心前去买票。
考虑到孩子们第一次出门,又晕车,所以陈芸芸买了软卧。
给卖票那小姑娘塞了把水果糖,才弄到一个车厢连号的四个位置。
火车一来,所有人大包小包往车厢里面挤。
陈芸芸也是头一回感受到六零年代火车站的拥挤,她背的包都被人挤扁了。
好不容易找到包厢,自己的位置上,还坐了一大家子人。
陈芸芸再三确认位置没错,她走了过去。
“几位同志,你们坐的这两个下铺,是我们的位置,麻烦让一让。”
坐在最外面的一个老太婆刚吃过早饭,正用手指甲剔牙,听陈芸芸完就道,“我们铺位在你们上铺,不就坐一会儿吗?咋还撵人啊?真没教养。”
陈芸芸看了看手里的票,“你们确定你们是这个车厢上铺的?”
“那当然,我骗你做什么。”
老太婆的儿子生得高高壮壮,看陈芸芸一副想较真的模样,就横着脸凶神恶煞道,“催什么催?催命啊?”
陈芸芸看着手里的票,又看向这蛮不讲理的一家人。
怎么总有人在外面,觉得自己像祖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