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番外(二)
自被白泽伤了之后,天道耗费了不少心力疗伤。
只是受伤前只是偶尔发作的胸口憋闷,甚至心悸的症状,不仅没见好,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天道想了想,身体乃是革命的本钱,不能讳疾忌医。
于是他抽了个空,回了时空管理处。
时空管理处更在九重天之上,脚下就是天庭的地界,终日里云雾缭绕,透着股高处不胜寒的故弄玄虚之感。
可若是逛上一逛,便会很快发现,这管理处属实小的可怜。
只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鉴于执掌各时空的天道多少都有些怪癖。
热衷于研究些个古古怪怪的修炼方式的也不在少数,所以有天道走火入魔了,在时空管理处是常见现象。
为防止这么耗损下去,天道很快就要被自己给折腾没了,时空管理处专门为这些天道设置了收治点。
天道去的早,收治点的大厅还是冷冷清清的状态。
他领了号,十分顺利就见到了咨询师。
鉴于天道是这波天道里少有的生活习惯良好的,收治点的咨询师见到他,属实有些意外。
天道开门见山,将自己近来不适之处尽数交待。
“这心悸之症可大可小,手伸出来我看看。”咨询师说。
天道依言配合。
咨询师拧着眉,手搭在天道的手腕处,好半天没开口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咨询师眉间沟壑不仅没有松解的苗头,反而越拧越紧,看的天道心跟着揪了起来。
莫非他病的十分重?
咨询师又诊了一会儿才收回手,确定道:“只看脉象的话,你的身体十分康健,没有什么问题,这些日子似乎还功力渐长呀,恭喜。”
“可我近日胸口常有憋闷之感,且发作的愈发频繁了。”天道不信自己毫无问题。
病人的症状是实打实的,那就是真的有问题,倘若找不出来,那就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咨询师想了想,道:“要不你做个全身检查吧。”
这灵力不能省,天道果断接过单子,付了灵力,去检查了。
这一查便是一整日。
从头到脚,都有专门技术人才提供最优质的仙术服务,别说有问题保管能给找出来,就是几年之前不小心被鱼刺卡住了喉咙管,都能被挑出来。
可即便是如此细致的服务,依旧没有查出天道身上的问题。
咨询师看着天道检查的单子,眉头拧成了川字。
面对着开张以来的最大挑战,咨询师谨慎小心道:“那你能将每次心悸发生之时的状况都记录下来吗,不用着急,你可以慢慢回忆,写好之后发给我,我组织专家来给你会诊。”
天道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点点头,答应了这个要求。
回到卿玉山,他便将自己关在了房中整整一日,仔仔细细的回忆一遍自己心悸发作时的场景,再逐一记录下来。
第一次发作:看到花一真面目时。
当时我正在校考,他扮做弟子模样来试探,激烈打斗中见到了花一的真容。
我当时推测心悸原因是,交手过程势均力敌,从而引起的气血上涌。
第二次发作:见到花一与他弟子相处的场景。
前因后果恐难详细说明,看到花一垂眸低笑的模样,心动过速。
推测可能病因是由于我当时处于偷窥状态,有些紧张。
第三次发作:是我和花一为首,组织了一次双方弟子的联考之时。
当时我见到花一笑着将花生糖给了他的首席弟子。那弟子与花一走的极近,短短时间便取得了花一的信任,十分可疑。
总之,我并不十分喜欢这个凡人。
我推断当时是因为我悉心教导的弟子们输了比赛,所以我心中有些不快活,因此才有了心悸之感。
天道大抵只回忆起了这三桩,事无巨细的全都一一记了下来。
唯恐咨询师无法好好的诊断,天道还将自个每次发作时的反应都分析了一通,甚至加上了心理活动。
觉得再无什么疏漏之处,天道觉得通过书信交流终究是效率低下,于是决定再亲自跑上一趟。
将写好的东西揣进怀里,天道又回了时空管理处。
并没有闲逛,天道直奔收治点。
没成想,越是着急,越容易遇见阻挠。
天道在半路上碰见了刚从九重天上来的月老。
月老身后背着个麻袋,白色的麻袋里不知装了什么,弄的外衬都透着红。
天道一看这颜色,忽然想起另一桩事来。
他主动同月老打了招呼,而后颇为不好意思的从怀里掏出了那根红绳,递给月老:“这绳子被我给弄断了,实在抱歉。”
月老放下扛在肩头的麻袋,麻袋坠落在地,激起一片仙气。
月老瞪大了眼,白色的胡子翘的老高,满脸不可置信。
“你你你你,你的意思是,这红绳你用过了?”
天道不知月老为何会如此惊讶,淡定的点了点头:“恩啊。”
要这绳子不就是为了用的嘛?
月老也不管正经事儿了,将天道拉到一边,十分八卦的问:“来给老身说说,你这绳子用在谁的身上了?又是怎么断的?”
月老满脸促狭的笑着,笑的天道即使不知道原因,也本能的皱了皱眉。
可还未等他回答,月老又凑近了,压低声音道:“好你的,是不是你做的太过火了,才让人把这绳子给挣断了啊?没看出你这小子是这样的人啊!”
说着月老捋了捋发白的胡子,仰天大笑。
天道从前面一段就开始迷失了,完全不懂月老为何意,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认真回答月老的疑问。
“我去了临安,那里有个修士十分厉害,为了拘住他,我便将红绳用在他身上了。结果一个月时间到了,这绳子就断了。”
“大约就像你说的那般,我和他之间并无缘分吧。”
天道浓黑的睫毛翕了翕,语气之中透着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失落。
说到大约是没有缘分之时,胸口又是一阵熟悉的悸动。
“怎么了?”月老也看出天道的不对劲,收起调笑问道。
好在那悸动只是瞬间的事,很快便过去了。
天道面色稍霁,将自己为何突然在任务中途回来,恰巧路过此处告诉了月老。
本是解惑,可天道说完之后,月老的神色却愈发古怪了。
月老上下打量了天道一番,迟疑道:“你不会真不知道自己为何心悸吧?”
天道歪了歪头:“我该知道?还是您知道?”
月老在这儿也算是常驻人口了,活的年岁比他久多了,知道他心悸的原因也不奇怪。
月老瞧见天道不似作伪,再次哈哈哈的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笑着冲天道摇了摇头。
“这样吧,你将你写的那发作时的情形让我看看,以免我的诊断出错。”
天道自是没什么意见,将东西拿出来给月老看了。
月老一目十行,越往后看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这回天道也瞧出了端倪,他问道:“见您这样,想必我的病情并不十分严重。”
月老给了他一个“你这方面倒挺机灵”的神情,将东西塞回天道怀中,道:“没事,你这压根不是病。”
“不是病?”天道惊讶。
“也不能说完全不是病。”
月老也改口,毕竟相思病也没有说法到底算不算是病。
月老补充:“但对身体没有什么害处,你也不必惊慌。”
天道点头,如此倒也说的通,为何医生愣是检查不出他到底有什么问题。
倘若不是病,检查不出来就合情合理了。
“可长此以往总是频繁发生,并不十分舒坦,不知月老可有缓解之法?”天道认真问道。
这胸口闷闷的感觉他可一点都不喜欢。
月老再次朗声大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的骨瓶。
“这东西你收好,等有朝一日,你明白了自己为何心悸,又是因谁而起之时,这东西说不定能帮你一帮。”
天道接过,月老身上总是揣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瓶子,但大多都是好东西。
可月老也有个大毛病,那就是故弄玄虚。
这般说完,丢给天道一个瓶子之后,月老便又重新扛起自己的麻袋,准备扬长而去。
天道站在他身后问道:“月老可知这心悸因何而起?”
月老背对着天道捋了捋胡子。
他脚步并未停留,讳莫如深道:“不可说,不可说也。解铃还须系铃人,想想你这心悸都是因何人而起,答案都在他身上。”
说完,月老便彻底的离开了天道的视线。
天道捏着纸,心中不断思考着月老的话。
因何人而起?
眼前一双含笑的凤眸一闪而过。
莫非是因花一而起?
如此他倒是寻到了理由去找花一。
天道扬了扬唇角,好似心底那点郁闷当真消散了不少。
月老这个赤脚大夫也并不是全然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