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容衡罗睺谈合作
颜夙星听完，不禁叹了口气：“师尊，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你于星儿有救命教养之恩，星儿从未因此怪过你。”
“我很抱歉。”午夜梦回时，容衍常能见到魔界之人与颜家同归于尽时的场景。
骁烈曾问过自己生平可有何后悔之事，自己当时答没有，可事实上，自己的近半生，都在后悔。
“我不需要师尊抱歉。”颜夙星仰头瞧着容衍，深吸一口气，终是再次鼓足勇气开口：“师尊，抛去你的愧疚，难道你对星儿，当真没有师徒以外的任何情谊？”
“没有。”容衍没做思考，答得坚定。
颜夙星一颗心当即坠入冰窖，颤抖着问：“是因为骁烈吗？”
说完，便小心翼翼观察着容衍的神情。
容衍只愣了一下便答：“不是。”
“那为何不能给星儿一个机会？”颜夙星一把握住容衍的手，恳切道：“纲常伦理在上，星儿胆大包天，爱慕自己师尊，死后愿堕地狱，以赎罪孽，可余生很长，师尊，剩下的日子，让星儿陪着你好不好？”
容衍将手抽出，决绝道：“星儿，为师对你，当真没有除师徒情谊以外的任何感情，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颜夙星紧了紧手，无措的收了回来。
还不待颜夙星回话，容衍又开口了：“你猜得不错，为师跟骁烈，确实早已有了肌肤之亲，星儿，不管你出于何种原因喜欢为师，为师只想告诉你，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颜夙星的脸刷一下就白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浸满四肢百骸，一口气堵在胸腔憋得自己喘不过气。
容衍释然一笑：“不用纠结为师是否自愿，事情已经发生，强迫也好，自愿也罢，这些都不重要，此番境地，没人能改变，为师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你同为师不一样，你还有大好人生，日后，你必会遇到真正适合你的人。”
夏季的风一点不温柔，黏腻腻刮在脸上，活着泪水，想必自己此刻已经成了个大花猫，颜夙星强忍情绪笑了笑：“师尊的意思，弟子懂了，是弟子逾矩，今日的话，师尊便当……”
喉咙酸涩的不像话，颜夙星顿了顿，一字一句隐忍道：“便当弟子胡说八道……”
“弟子告退。”颜夙星不能再说一个字，再多说，就真的会控制不住又哭出声，匆匆说完，不待容衍回话，就转身跑出了小竹园。
刚转身，眼泪就夺眶而出。
颜夙星走后，凌飞儒才现了身，瞧着那内室的门，失了神。
苍云宗点燃业火，附近仙门已陆续赶到。
沈烨将事情前因后果避重就轻的交代了一番，将苍云宗收骁烈入门下一事搪塞过去。
因苍云宗死伤惨重，而且这个节骨眼上，共同对付骁烈才是要事，众人也没多做苛责，便将矛头全都指向池家。
雄霸一方的池家一时间沦为众矢之的，池家只得向外解释，池家确实有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池家多年来也一直在寻找，不知骁烈从哪听了风声，竟前来冒认。
不管这解释是真是假，仙门为了泄愤，全都将气撒在池家身上，此前不可一世的池家，如今已岌岌可危。
有人提议不如先发制人，率先攻打魔界以除后患，但大部分人持反对态度，魔域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灵气稀薄，若贸然攻打，人界绝讨不到半点好处。
而且魔界有条河，名为摩诃，若想入魔域，便要经过此河。
摩诃之水若非魔界之人，旁人若是沾染，便会被腐蚀血肉，这也就是长久以来只有魔界骚扰人界，而人界却不主动出击的重要原因，毕竟能安全蹚过摩诃之水的，并不多。
商议也没个头绪，大家只能各自返回府邸，平日严阵以待，警防魔界突袭。
容衡离开苍云宗后，便约见了罗睺。
月黑风高，容衡立于乱坟岗最高处，嘴角噙笑，静静等待罗睺前来。
脚步声已至，容衡转头，笑着道：“大祭司百忙之中能抽空来见，容衡感激不尽。”
“你找我，想说什么？”罗睺的声音藏在斗篷下，很平静。
“自然是找大祭司合作。”
“哦？找我合作？”罗睺声高了些：“你想加入魔界？”
“并非。”斗笠下的俊脸若隐若现，容衡摇头浅笑：“若我想入魔，何须等到今日。”
“那你要什么？”
容衡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答：“我想取代骁烈的位置。”
素来无波无澜的罗睺竟讥讽的笑出声，并未将容衡的话当真，也不理会作答。
“大祭司觉得我在痴人说梦？”斗笠下的容衡露出一抹狠厉的笑：“我与他都是灵根被废，他如今成为魔界之主，不过仗了体内魔珠，若是取了魔珠，他骁烈连狗都不如。”
“是吗？”罗睺正了神色，反问道：“那你可知他成为魔尊，经历了什么？”
“我怎会不知。”容衡负手踱步到罗睺跟前，面不改色道：“他的家，白石村，就是我带人屠的。”
罗睺明显一震，片刻后便反应过来：“为了魔珠？”
“是，不过还是下手晚了，被大祭司你抢先一步找到。”当年容衡接到消息，得知魔珠在白石村，这才带人屠村，可最后还是晚了一步，被罗睺抢先拿走。
罗睺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不错，是我。”容衡坦然承认：“屠村后辗转间他被秦九戾带回苍云宗，被乔岩废了灵根扔在雪地时为容衍所救，这个蠢货以为是我，竟自己逃走了，后来恰逢你魔界到处抓孩童炼药，他就被抓去了魔界，我说的这些，没错吧。”
“确实不错。”罗睺不得不正视起眼前人：“看来你为了魔珠，下了不少功夫。”
“那是自然，你从众多药童中挑选出骁烈做你的棋子，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他能替你唤醒地渊里被封印的暗黑魔灵。”
罗睺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起了容衡：“这你也知道，你和盘托出，不怕我杀你灭口？”
“怕我就不来了。”容衡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况且，合作不就是要建立在双方彼此信任的基础上，若我藏着掖着，如何彰显我的诚意？”
罗睺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忍不住点了点头，不过仍是平静的说：“可我已有了骁烈，为何还要与你合作，棋子太多，可不好操控。”
容衡不以为意：“可棋子，要的不就是听话，你猜现在的骁烈，还会不会乖乖听话。”
罗睺蹙眉，苍云宗的事自己已经听说，骁烈将自己的劝告置若罔闻，竟提前暴露身份打草惊蛇，如今仙门已有所准备，在想出其不意，确实不易。
“有了魔珠，骁烈如今的实力，已远远在我之上，我都没办法能取出魔珠，难不成你有？”
“有。”容衡答得肯定，慢慢抬手掀开自己的斗笠，露出藏在斗笠下的脸，似笑非笑的瞧着罗睺：“就凭这张脸，我赌骁烈，定会自己取出魔珠。”
罗睺一怔，容衡的话诛心，离天魔日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这期间，不知会不会在生出变故来。
“我有一事不明。”周围浓雾渐起，罗睺快瞧不清容衡那张脸。
“大祭司请问。”
“你对魔珠一直势在必得，你如此有心，为何不一早来找我？”
容衡将斗笠重新放下，慢慢说：“聪明人擅坐享渔人之利。”
罗睺马上反应过来，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四处收集人的贪嗔痴恨恶欲等诸多负面情绪，为的就是注入魔珠从而唤醒它沉睡的暗黑力量，魔珠寄生在那人体内，以他的血肉为养分汲取力量。
每次注入那些负面情绪不仅身体备受煎熬，日久天长，任是在良善之人，也会受其影响逐渐迷失心智。
当初从诸多药童中挑选骁烈作为魔珠的载体，看重的，本就是他的无边意志。
如今魔珠的威力已被唤醒，容衡这个时候若是得了魔珠，便不用再受煎熬，那些苦，骁烈可全都替他受了。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人心思之深沉，实非常人所能及。
与他合作，谁是棋子还未可知，不过也想为自己留条后路，思索片刻，罗睺便说：“此事我会考虑，合作之事，日后再议。”
“好。”容衡不急，这么多年都等了，哪会在乎这几日，更何况天魔日在即，容衡相信，罗睺最后一定会同意与自己合作。
容衡摩挲着下巴，看着罗睺离去的背影狡黠一笑。
当日是自己命苍烨峰死士故意出现在苍云宗引骁烈和苏清河前去探查。
自己则故意出现在苍烨峰，让骁烈瞧见自己的脸，从而使骁烈知道当年屠村害他之人并非容衍，乱他心智。
在他心智不稳时故意写信激他，让他在苍云宗闹出动静，从而破坏他们原定计划。
此刻罗睺回去，只怕见到的骁烈，再也不会甘心受他驱使。
容衡胸有成竹，想到这儿，便踱步慢慢隐进大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