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不速之客
约莫躺了半盏茶的功夫,容衍就进来了。
伴随容衍而来的,还有一大股浓重的药味。
池旻鼻尖微动,仍旧不睁眼,打算一直装晕,最好是今夜能赖在这儿不走最好。
“醒了就起来喝药。”容衍端着药碗,已经来到床边。
池旻仍是一动不动,打算一装到底。
“人醒着和昏迷时的气息是有差别的,你若再不睁眼,我便将你扔出去。”
“别别别!”池旻立刻睁眼,容衍说到做到,即使现在自己是病人,也不排除他将自己扔出去的可能。
容衍将药碗凑到池旻跟前:“起来把药喝了。”
池旻依言起身,看着那碗冒着热气臭烘烘的药极为抗拒:“太师尊,这是什么药啊?还有,弟子到底怎么了?”
“你体内有股躁动真气乱窜,这是助你调息真气的。”容衍说着,又将药凑得离池旻近了些。
池旻伸手接过,蹙了蹙眉,打算进行最后的抗议:“能不喝吗?”
“不能。”容衍盯着池旻手里的药碗,说的毋庸置疑。
“好吧。”池旻认命的叹了口气,眨巴眨巴眼,便低头喝了一口。
刚入口,池旻就拧眉,含糊不清道:“好苦……”
“男子汉大丈夫,喝个药还磨磨唧唧,这点苦算什么。”容衍毫不留情的将池旻数落了一顿。
池旻一口气喝完,将碗放在一旁,随口说道:“小时候吃的苦受的罪多了,现在养娇了,自是一点苦都不想再吃了。”
对于自己的身世,池旻向来不避讳。
容衍没再接话,而是从怀中摸出一块帕子递给池旻:“擦一擦。”
池旻呆住,愣了半晌才接过,拿到帕子一脸茫然:“擦哪儿?”
容衍无奈,但还是硬着头皮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池旻立刻反应过来,然后欣喜若狂的拿起帕子拭了拭嘴角。
帕子上有股清香,池旻拿着帕子磨蹭半天,想到容衍也用这帕子拭过嘴角,心里就抑制不住的狂喜。
这算什么?那两人岂不是间接亲吻了!
“笑什么?”容衍见池旻傻乐,便出声问道。
池旻立刻回过神:“没什么,这个弟子洗净之后便还给太师尊。”池旻说着,还晃了晃手中的帕子。
“不必了,我的帕子向来用一次便扔。”
池旻顿时瞪大眼睛,瞧着手中这帕子不禁在心里腹诽,这容衍有什么毛病,帕子用一次扔了就算了,这怎么每条帕子还都长一个样。
池旻郁闷至极,不过这是容衍的东西,想了想还是将帕子揣进了怀里。
“从明日起,你便不用上小竹园了,我需得仔细研究,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容衍说着,好看的眉头当即拧了起来,池旻突现异常,定是跟药浴有关,自己现在还没搞明白到底是何原由,保险起见,药浴之事需得暂停。
池旻闻言大感诧异:“那怎么行,都试验了这么长时间,若是半途而废,岂不前功尽弃?”
容衍未做他想,只当池旻是担心自己灵根不能被修复,便解释道:“修复灵根不能急于一时,你体内那股乱窜的真气我也没个头绪,若是贸然继续,恐会伤及你性命。”
“那不进行药浴,总得让弟子上来给太师尊做饭吧!”池旻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开口。
“不必,你趁此机会好好调养,这两日我自己到饭堂去。”再过两日便是沈烨寿辰,容衍既已决定重新开始,提前下去,也未尝不可。
容衍向来说一不二,池旻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便只能认命的点了点头。
看着仍是坐在自己床上一动不动的池旻,容衍继续开口:“你现在已无大碍,回去吧。”
池旻朝窗外看了一眼,嘿嘿一笑:“今日天色已晚,不如……”
话到一半,就被容衍打断了:“未到子时。”
池旻尴尬的笑笑:“行,弟子走,走就是了……”
池旻磨磨蹭蹭的开始穿外衣,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自己昏倒之时泡在药桶里,并未穿衣,那身上的里衣是谁替自己穿的?
毋庸置疑,小竹园除了容衍和自己,再无他人,那么定是容衍无疑。
池旻憋了笑,清了清嗓子故作惊讶:“奇怪了,弟子这衣服是谁给穿的,不会是太师尊吧?”
“闭着眼睛施个术替你穿个衣服很难吗?”容衍满面镇定,出声反问。
池旻噎住,尴尬的笑笑:“那还真是多谢太师尊了。”
池旻有些失落,倒不是因为今日第二次被容衍回怼,只是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容衍还能如此淡定的做这一切,多少让池旻心里不舒服。
池旻不在磨蹭,快速穿好衣服就下了床,替容衍将床铺整理好,便向容衍告退:“弟子先告退了。”
池旻走的急,没发现容衍微微发红的脸颊,那么紧急的情况下,容衍早已不复往日沉着,哪里还想得起什么施术穿衣,池旻的衣服,是容衍亲自穿上去的。
不过平日里老叫池旻占了嘴上便宜,这次,容衍可算是扳回一局。
池旻已经出了小竹园,容衍突然回过神来,自己作为长辈,为何要去与一个晚辈置气一争高下,思及此,便无奈的摇了摇头。
烛火猛然跳动,一身影被投射在墙上,容衍立刻回身,只见一身穿黑衣,戴一黑色斗笠的人环臂站在窗外。
容衍放下警惕,心却随之揪了起来,不用看斗笠下的脸,光看身形,容衍就知道来人是谁。
“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景钰仙尊竟会躲在这儿跟自己的徒孙调情。”斗笠下的声音似笑非笑,来人开口,是男子。
见容衍迟迟不动,斗笠人又开口了:“我在这儿很长时间了,你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可全都听在耳里看在眼里。”
容衍脚下跟灌了铅似的,过了许久,才艰难的迈出步子,慢慢走到窗沿。
“我很是好奇,这么长时间没被发现,是因你景钰仙尊忙于调情而疏漏,还是因我灵根被废,废人一个,真叫你感觉不出任何灵力波动?”
只一窗之隔,容衍只字不发,盯着眼前人,眼里波涛汹涌。
“看我作甚,这张脸,你看不腻吗?”斗笠人说着,就将黑色纱幔掀了起来,嘴角噙笑,一脸讥讽之姿。
容衍垂下眼眸,极度隐忍:“我已经在寻找修复灵根之法。”
“容衍,你够了!”斗笠人轻蔑一笑,毫不领情:“你不知道我最恶心的就是你这副惺惺作态的嘴脸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你当时……”话音戛然而止,斗笠人放下纱幔,一拂袖:“罢了,多说无益,你好自为之!”
斗笠人说完,没再多做停留,直接大步流星的离开。
容衍立在窗前,并未去追,而是看着那人隐进暗夜里,消失不见。
斗笠人下了小竹园,并未直接离开苍云宗,而是辗转来到沈烨房间。
敲门声有节奏的响起,刚宽衣的沈烨顾不得披上外衣,立刻起身开门,待看清门外之人时便一把将人拉入房中。
房门随即合上,沈烨脸上满是兴奋:“你怎么来了?”
“怎么,沈宗主不欢迎我?”斗笠人拂开了沈烨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径直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摘下斗笠,给自己倒了杯水自顾自喝了起来。
沈烨急忙来到斗笠人身边坐下,一把握住斗笠人的手:“阿衡,我好想你。”
斗笠人将手抽出,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是吗?”
“自然,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沈烨在斗笠人面前,柔情似水,全然不似平日里那般庄重肃然。
斗笠人放下杯子,一把揪住沈烨衣领,脸也贴得离沈烨近了几分:“哦?怎么个想法?”
“你说呢?”沈烨立刻将人揽入怀中,开始身体力行。
灯花微响,烛火矮下去半截,过了许久,房间才重归寂静。
起身将斗笠人身上清理干净,沈烨便将人一把抱住。
斗笠人软着身子靠在沈烨肩头,随手捞过沈烨头发捏在手里把玩,他勾唇一笑,眯着眼睛问:“若是叫人瞧见你高高在上的沈宗主像gou一样跪在我面前,这可如何是好?”
“阿衡……”沈烨噎了一下,最后也只轻唤他的名字。
眼中情欲逐渐消散,斗笠人挑了挑眉,便侧过脸问沈烨:“你瞧着容衍的时候,没动什么坏心思吧?”
“怎么会!”沈烨稍稍分开两人距离,急忙发誓:“在我心里,唯你一人。”
斗笠人借机拿开了沈烨的另一只手,整理了被沈烨扯乱的衣领,便拿起桌上的斗笠重新戴上:“我得走了。”
“还有两日便是我生辰,你不留下?”沈烨急忙抓住斗笠人的手腕。
斗笠人冷笑一声,眼神逐渐冰冷:“我留下?你能让我重见天日?你能让我光明正大的站在你面前?”
沈烨愣了一会儿,很认真的思考后便坚定的开口:“可以,只要你想,我可以!”
斗笠人一把甩开沈烨的手,低吼道:“可我不想!”
沈烨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久久没有落下。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今夜必须走。”
“什么事这么重要?”沈烨将原本要问的什么事比我的生辰还重要给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转而看着斗笠人的背影开口:“我说过我会帮你,你能不能不去冒险?”
斗笠人猛然转身,似是有些愤怒:“沈烨,我有我的计划,我的事,你少管!”
沈烨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微微张口,终是没再说话。
斗笠人见不得沈烨这副样子,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扔在了桌上,然后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
沈烨走到桌前,拿起盒子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尾精巧的红色剑穗。
沈烨朝挂在床沿的佩剑看了一眼,心下微恸,不由得扯起嘴角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