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第 401 章
“查。”郭皇后沉着脸道：“务必要一查到底, 昨晚那些与坤宁宫的人碰过面的，都有哪些宫里的人。”
“是。”长喜姑姑应了一句，嘱咐身边的掌事宫女, 让她带人出去彻查, 这边王太医已经急匆匆的过来了。
根据王太医的回报, 这个宫女的死因是吸入了一定的粉末。
顾得欢看了一眼郭皇后, 两个人都想到了银霜炭。
“可是炭粉？”
“炭粉有一点点，但并不是致命的因素, 她最主要的死因是另外一种粉末, 它……”王太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它有毒。”
很明显, 这是被人做了手脚，那幕后黑手要杀人灭口。
郭皇后挥了挥手，让王太医下去, 顾得欢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许弘，笑了笑：“太子殿下可以回去了，这里没你的事啦。”
“可是……”许弘战战兢兢道：“幕后, 你要相信弘儿啊。”
郭皇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去罢, 本宫自有定夺。”
许弘看美人的心思早就没了, 脸色衰败的从坤宁宫走了出去, 白色的大氅擦在橙黄色的长袍上，被北风刮得动摇西摆。
“母后，若无意外, 调查出来的那些出没的宫人应该是柔妃娘娘和云嫔娘娘的手下。”
郭皇后挑眉：“为何你会如此笃定？”
“这幕后之人早就留了一手, 引着我们朝另外的方向去, 不仅要设计太子，还要设计五皇子殿下和七皇子殿下。”顾得欢微微一笑：“我觉得那个幕后之人已经非常明显了。”
“你是说……”郭皇后挑了挑眉：“是老六？”
顾得欢点点头：“除了燕王殿下，我想不出来到底还有谁会这般大费周章。”
既要干掉太子, 顺手也把另外两个稍微有点威胁性的人也顺便修理掉，自然只有许柘了。
郭皇后没有出声，她心里也已经有了这个结论，只是还未来得及说出口。
她的阿窈真是一点都不含糊，聪明得很，一眼就看穿了这里头的猫腻。
故意使绊子让银霜炭倾倒出来，引着大家的思路朝银霜炭那边走，要是王太医没发现那种无色无味的有毒粉末，就只能是银霜炭背黑锅了，即便是王太医发现了那些粉末，也可以说是混在银霜炭里动的手——毕竟王太医在死者身体里发现了银霜炭的炭粉。
“我相信七哥。”顾得欢很笃定的点头：“他不会害我，昨晚若非他出手相救，此刻我就不能坐在这里与母后说话了。”
虽说是阿柳保护了她，但目前这功劳只能算到许洹身上，否则指不定郭皇后还真会朝许洹那边去想。
三人成虎，这证据万一多了，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阿窈，母后省得。”郭皇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凛冽：“他们大概都是把本宫当成死人了，居然敢这般下黑手！”
她捏紧了拳头，看起来自己不能再容忍那些到处贱人在暗地里蹦跶，总得行动起来，将他们一个个的收拾了。
查了一整日，最后查出来的结果正如顾得欢所预料的那样，银霜炭是送往柔妃宫里头的，原本宫里还剩一筐银霜炭，这几日都够用，而就在昨晚夜宴的那个时候，不知什么原因，那筐子里的银霜炭居然就全湿了，柔妃这边没银霜炭睡不安稳，只能让人去内务府领两筐银霜炭过来。
而路上遇着的另外几拨人，有几个是送云嫔回宫，还有宋美人和刘宝林在畅春殿那边转悠了一圈以后回宫——宋美人与刘宝林等级比较低，进不了畅春殿参加夜宴，只能在外边呆着听听里边的歌声琴声，看看热闹，顺便期待着是不是能与皇上来个偶遇。
自从皇上喜欢上了道教以后，渐渐疏远了三宫六院，一心扑在修道炼丹上，宋美人与刘宝林差点都要忘记永明帝长什么模样了，只能跑到畅春殿这边来候着，看看能不能遇到永明帝，若是运气好，指不定还能点她们侍寝。
大鱼大肉吃惯了，清粥小菜偶尔尝尝也是可以的。
没想到永明帝没见着，还惹上了麻烦，两个人来到郭皇后这边时，都有些战战兢兢。
毕竟皇后娘娘一直都很佛系，就连每日请安问好都免了，让她们自由自在睡到大天亮才醒，她们都很开心遇到这样仁慈的娘娘，可没想到今日却被坤宁宫的掌事姑姑找上门，直接便带去了坤宁宫。
郭皇后倒依旧是笑容满面，并未为难她们两人什么，只是和蔼可亲的问了一些日常，到了最后才问起她们元夕那晚在畅春殿前以及回来的路上可看到了什么。
皇后娘娘发话，宋美人与刘宝林哪里敢不当一回事，仔细回忆了一下，把她们见到的详细说了一番。
“我们是在云嫔娘娘走了之后才动身的……”两个人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想盼着能不能见到永明帝一面，可是就连排在家宴最末位的云嫔也离开了，她们都没见着永明帝，在畅春殿外边挨冷受冻一个晚上，结果还是希望落了空。
“走到御花园那边，就见着有几个宫女内侍抬着几筐银霜炭在朝前边走，前边又来了一群人，影影绰绰的没看得太清楚，这时候不知道哪个冒失鬼跑得飞快，把那前边几个人撞倒了，那辆筐炭洒了一地，他们就忙着去捡，我们就绕着他们走过去，与前边那几人打了个照面，好像是捆了一个人，也不知道是哪个宫里的犯了事。”
“那个冒冒失失的人你们可看清是谁？”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没有，看身形是个内侍，跑得飞快，头还低着，一个劲的朝前边冲。”
郭皇后点点头：“好，本宫知道了，你们俩回去罢。”
宋美人与刘宝林都松了一口气，行礼退下。
“这事情不必再查了。”郭皇后摇了摇头：“对方的手脚做得很干净，而且最可怕的是她居然能把手伸到别的宫里去，看来这么多年来本宫太放纵她了。”
顾得欢有些担心的看着郭皇后，她不希望自己亲近的人被伤害。
郭皇后冲她笑了笑：“阿窈，你放心，母后知道该怎么做，你别觉得为难。”
谁也不能动她的阿窈，敢打主意到阿窈身上，那她绝不会有好下场。
第二日，郭皇后便将内务府的朱总管喊了过来。
“朱总管，本宫想问你一件事情，这宫里有多少内侍多少宫女？”
“回娘娘话，这个要去看册子，奴才并不是很清楚。”
郭皇后冷冷一笑：“你身为内务府的总管，连宫里有多少人手都弄不清，你这总管是是怎么当的？”
当即便宣布将朱总管免了职务，又让长喜姑姑去内务府让副总管抱着花名册子过来。
那副总管听闻朱主管已经被郭皇后免职，心里暗暗欢喜，赶紧走到存放内侍宫女档案的房间，将那几大本册子抱了出来：“姑姑，能否在娘娘面前帮我美言几句？”
一边说一边朝长喜姑姑手里塞银票：“只要我能当上这内务府的总管，以后自然还会有孝敬。”
长喜姑姑毫不客气就将银票收了下来，笑着对他道：“既然免去了朱总管的职务，总归要有人顶上，娘娘要的是忠心耿耿之人，不能阴奉阳违，只能听娘娘的命令，全心全意为娘娘办事，你能做得到，那我便与娘娘去说，若是做不到就趁早把这个算盘收起来。”
那副总管正色道：“姑姑此言差矣，身为内务府一员，自然只听娘娘的旨意，难道还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即便是我不当总管也是要替皇后娘娘办事的。”
长喜姑姑看了他一眼，颔首道：“就看你能不能说到做到了。”
那副总管一脸谄媚的笑，抱着册子跟在长喜姑姑，直奔坤宁宫而去。
到了那里，把册子放在地上，恭恭敬敬朝郭皇后行了一个大礼：“娘娘，我把宫里的花名册带过来了。”
郭皇后看了一眼匍匐在地的副总管：“起来罢，你跟本宫说说，这些年各宫之间的宫人流动情况如何。”
副总管当即便说了大体情况：“一般是没太多的异动，但是每年总会有特殊情况，避免不了的，只不过调动情况不多，也就是每宫会有两三个人的样子。”
这副总管是个精明人，各宫的异动他还记得一些，故此说起来也头头是道，郭皇后听了也颇觉满意，这人还可当用。
“近五年里好像都没有宫人外放罢？”
宫人外放，是指那些宫女内侍们到了一定的年纪，若无过错又自愿出宫的，便可以回乡去过自己以后的日子，一般来说，这些宫人们都攒了一笔银子，回乡以后买点田地，也能将以后的日子过得很滋润。
“回娘娘话，确实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开过外放的口子了。”
郭皇后点点头：“那你替本宫做一点事情，年满二十想要外放的宫人都可以去内务府申请出宫返乡。”
副总管张大了嘴巴：“娘娘，这……”
以前是年满三十才返乡，为何皇后娘娘却把这年限划成了二十岁？
“每年都会有新人进宫，老的不出去，这后宫的银子开支实在太大了，不如多遣散一些人，三十岁再返乡，年纪也忒大了些，想嫁人都没了什么好人选，这二十岁的年纪，手里攥着一笔银子，选择自然就多了。”
“娘娘真是仁心宅厚，体恤宫人。”副总管赶紧拍马：“奴才这就着手去办。”
“你必须通知到位，只要他们愿意，每个人都可以出宫。”郭皇后目光如炬：“你与他们说只要是没犯错的都可以拿着银子回乡，哪怕是曾做错过事情但未曾被发现的，本宫也允许他们蒙混过关，一律不再计较，出宫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