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天囚
两人依依惜别。
曾几何时他也拥有一个美好的家庭，但如今……
男子看向上手中的拨浪鼓，已明白一切。
“我爱妻与女儿……”
“令嫒和夫人很好，事成之后，你们就可以在帝京生活了。”
曾几何时，帝京是他遥不可及的梦，是他追求里最具色彩的东西，但如今呢，一切就要变为噩梦了，当初的美好也成了镜花水月。
但愿他不会残忍到杀害无辜者吧。
实际上，他想见一面夫人和女儿，但却不被准予。
此人只能默默然离开了。
翌日，马车从华阴县出发。
马车内，今上愁容满面，问：“作乱的人可都抓了吗？”
“十有八九都抓了，但主谋还在逃逸，想必很快就抓起来了，父皇不要担心。”宏策太子如是说。
今上点点头，“那就班师回朝吧。”
这一趟出门，今上目睹了民间疾苦，在和宏策分开的某个时间点，他看到了沿河的滚地龙，看到了那群沿街乞讨的乞丐。
也看到了穿着美丽的达官贵人。
他早知社会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样，怎么可能到哪里都是千篇一律的幸福场面，他想要改变民众那啼饥号寒的状态，但行动起来却难上加难。
“父皇，”宏策送了一碗药过来，“有儿臣在，我华夏自是万寿无疆，倒是父皇您，您要多多疗愈身体，免得儿臣担忧。”
“是，是。”
今上吃了药。
在这个冠冕堂皇的圈子里，今上真正信赖的只有一人，那就是面前的宏策。
“太子今年多少岁了？”
但他却时常忘记宏策的年龄。
“回父皇，十七岁了。”
“孔夫子十有五而至于学，你也要到成人礼了，送个礼物给父皇让父皇高兴高兴吧。”
宏策嘴角漾出一抹诡异而冰冷的笑，“父皇会看到礼物的，赶明儿到帝京，父皇心知肚明。”
“好，好，朕拭目以待。”
皇上闭目休息。
今日的药似乎加大了剂量，又好像一切都是旁人有意为之，皇上昏昏沉沉迷糊了过去。
马车载驱载驰。
这里距帝京已不远了。
翌日早起，今上睁开了眼睛。
但映入眼帘的既不是金碧辉煌的殿宇也不是窗外五光十色的花朵与美丽的风景，而是……
这是个黑漆漆的小屋子。
今上吃惊，以至于大喊。
“来人啊，快来人。”
许久许久，一个苍老的太监走了过来，今上震怒，“混账，这是哪里啊？朕怎么到了这里？”
“这是皇上应该来的地方啊。”那太监一本正经的回应。
天子狂怒，一脚踢在了老太监身上。
“福晟，你这家伙，你快送朕到金銮殿去，这里是哪里啊。”压抑的黑色扑面而来，这让戎马倥偬一辈子的天子感觉紧张，恐惧。
老太监福晟长叹一声。
“这是您的最终归宿，殿下不忍杀您，所以送你到了这里，皇上不是想要知道这里是哪里？”那老太监伸手淡定的指了指头顶。
今上抬头看。
发觉头顶也是黑压压一片，他伸手抚摸一下墙壁。
墙壁湿漉漉，上覆一层潮湿的青苔，角落有一张床，上面有被褥等东西，那被褥也湿漉漉的，他几乎以为这是一个噩梦。今上掐了一下自己，但疼痛感却告诉自己，这里是监牢，是自己再也不能离开的地方。
福晟冷笑，“上面就是乾坤殿，是陛下日思夜想的金銮，但如今陛下却不能回去了，只因为……”
福晟鼓掌。
紧跟着黑暗中出现了一个穿了龙袍的，模样和皇上几乎毫无二致的男子。
那男子也是四十来岁的模样，两人对视，犹如镜像。
皇上目瞪口呆，他看着“镜子里”的男子，吃惊不已。
他颤抖的手指指了指对方，“阁下是？”
“现在他是您，是我泱泱华夏的大主宰，是金銮殿内独一无二的人儿，”听到这里，皇上恍然大悟，“端王，定是端王这狗贼绑票了朕，朕粗心大意了。”
此刻，暗夜一般的长廊内却传来了一声冷峻的笑。
那笑幽冷极了。
今上止不住后退，紧跟着，他看到了走向自己的太子宏策。
这怎么可能呢？
倘若这一切是噩梦，今上多希望自己能早一点苏醒，宏策站在监牢外，一双冷厉的眼瞳锁定在了今上面上，“父皇还记得当初是谁建议您微服私访吗？”
今上愣怔。
思虑许久，这才指了指宏策。
“三省六部中有人提出，你附议。”
今上指了指宏策。
宏策点头，面无表情，“只有那样皇上您才能离开这里到外面去啊，这段时间儿臣为父皇您清君侧，倒是杀了不少您的人，说起来都是您的左膀右臂呢。”
皇上指了指太子。
“卑鄙无耻！朕想不到你这么机关算尽，”皇上长叹一声，对太子的一切行为表示百思不解，“朕想不到你居然这么狠毒，朕的天下早晚都是你的，你却急于一时。”
“倘若天子的天下果真是我的，父皇早交给我了，如今您老了，昏聩！但我却明白您的意思，父皇不外乎想让我和端王明争暗斗，大约将来我们总是非死即伤。”
“一万年太久，我等不及了。”
“你！”
皇上指了指宏策。
宏策却施施然行礼，“就请父皇在这里颐养天年吧，隔一段时间儿臣就会来看看您的，至于他，他就是我国天子了，等这个傀儡做够了，儿臣将来自会做天子，外面的事就不劳烦父皇您牵肠挂肚了。”
“宏策，你！你！你让朕失望了。”
宏策头也不回。
“若不是父皇先让儿臣失望，儿臣会安排这些吗？”宏策站在原地，背对天子。
今上气喘吁吁，一切的诅咒都不能消除内心的恨意。
他又道：“和平镇的事情也是你安排的，你如此生灵涂炭不过是为了让朕怀疑端王，让朕远离他，对吗？你所谓的贼子就是你自己。”
皇上自以为将一切都看通透了。
但宏策接下来的一席话却让天子震惊。
“父皇还记得承焘太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