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如果爱
有人看到向来心高气傲的刘瑾居然哗啦一下跪在了马车外面，然后将手掌摊开，那马车内的神秘女子一脚将红鞋子踩在了刘瑾手掌心。
“哟，你来了啊？”
沙哑刺耳的声音从车帘内飘曳了出来，刘瑾闻言已不寒而栗。
女子起身，踩在了刘瑾的手掌心，步步生莲一般走了出来。
“那就，到里头去聊。”
“是。”
刘瑾不敢有任何异议，人家怎么安排，他就如何做。
那女子戴面纱，走路婀娜多姿，风摆杨柳，笑起来花枝乱颤。
这女子比一般人还高一个头，英英玉立倒魁梧的很，进内室，刘瑾燃香，女子坐在氤氲的水雾里，从头至尾她没摘掉面纱。
而刘瑾呢，态度谦和，胆战心惊。
似乎人家对他有生杀予夺的权利。
“上面要我来的，来看看你可尽心竭力。”
“是，是。”刘瑾跪地，不住地磕头，“他老人家有什么口谕，您说吧。”
“刘瑾啊，”女子握着玉如意轻柔的抚摸，犹如在抚摸小猫咪，她媚眼如丝——“你今年多大了？”
他看看女子。
知晓“上面”会差遣一种叫“浮屠”的头目来安排调度，心跳早紊乱，“回浮屠，小人已六十五岁了。”
“刘瑾啊！”
那女孩张口闭口连名带姓的叫，带给刘瑾无穷尽的恐惧与压迫感。
他不住地看着女孩白皙滑嫩的手，也不知道这女孩什么时候会一掌落下，开了他的头盖骨，“古人云“老而不死是为贼”，上面让我转达意思，这是你最后一票了，你啊你，你泄露机密已被人调查跟踪，就连你身边的人都未必是真心实意的，这一票完了，我助你飞升成仙，早登西方极乐。”
闻言，刘瑾吃惊的跪在地上。
“天呢，浮屠！天！”
他颤颤巍巍，“请浮屠大人您开金口给上面求求情吧，这多年来，我指哪打哪，格外听话，我就是他的一条狗，一把刀，请他给我一个机会吧。”
“哪里话，”女孩抬脚，将红鞋子抵在刘瑾的下巴上，强迫对方和自己平视，两人视线终于凝聚，“你鞠躬尽瘁一辈子，上会留一具完好无损的尸体给你，你啊你，你就是痴心，自你加入我们就要明白大家都没全身而退的好运。”
“至于你，”红鞋子落回之前的位置，“也该结束这一切了，活着怪累的，你早点去吧。”
说到这里，女子丢出一长串白纸做的钱。
然后她吃吃的笑了起来。
“谁做我的接班人呢？”
刘瑾眼神模糊，只感觉浑身酸软。
他六十多岁了，经历过无数的雨打风吹，此刻他的骨架似乎瘫痪了，就这么哗啦一下软了下去，“谁啊？”
“你这里走到头了，并不会有什么人做你接班人，至于后续的事你最好不要问，知道的多了未必是好事情啊，最近还能清闲几日，及时行乐吧。”
说完，红鞋子收回。
在咯咯咯冷酷的笑声里，女孩推窗离开了。
她武功确乎不错。
要不是室内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馨香，刘瑾几乎以为这一切是噩梦一场。
看此人离开，刘瑾呆若木鸡。
他命人将屋子里的蜡烛都点燃了，尽管四面八方都亮堂堂的，但又能怎么样呢？心头的沉寂于冷意依旧席卷而来，让人不寒而栗。
他握着剪刀走向了旁边一根燃烧的蜡烛旁。
咔嚓一下剪断了蜡烛芯。
此刻他才回头。
万马齐喑。
众侍女跪在面前一言不发，气氛诡异，沉闷。
刘瑾忽而对众人道：“你们怕什么？要死的不是你们，不过我也会带你们殉葬，哈哈哈。”
众人哭天抢地。
但又能怎么样呢？
须臾，拓拓回来了。
从这诡异的气氛就看出刚刚发生了非比寻常的事。
拓拓凑近刘瑾。
他回头——“我家拓拓回来了？”
他露出了那介乎于恐惧和慈祥的笑，两人的视线纠缠在了一起，刘瑾不发一言，手却暗暗用力，“我带你去后面看看。”
拓拓之所以得刘瑾的心，不外乎在于他从来不会瞎打听。
这和刘瑾身边其余人不同，饶是他的心腹之人也喜欢眼观六路，拓拓也琢磨到了刘瑾喜欢什么样的人。
他喜欢两种人，前者大智若愚后者果真愚蠢。
刘瑾也明白，拓拓是聪明的，他并未询问对方会到自己到哪里，亦或告诉自己什么秘密还是看什么。
到目的地。
月光涂抹在一艘船上，刘瑾握着火把带拓拓到船只内走了一圈，底仓内放了不少笼子，这都是给小孩儿准备的，走到这里，刘瑾忽而回头。
他问出一个古怪的问题，“你果真喜欢我吗？”
“千岁这是哪里话，自是喜欢。”
“我快死了，你可情愿和我同归于尽？”说到这里，刘瑾丢下一把匕首给拓拓，“我如何放心你一人在这险恶的人世间，所以，你不如自杀吧。”
拓拓早揣摩到了刘瑾的心，他明白，刘瑾是真心实意喜欢自己。
这喜欢是渗透到了日常中的，看刘瑾如此命令，拓拓铤而走险，他一把将匕首捡起来，瞄准自己的心脏狠狠地就刺了下去，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刘瑾的手却挡在了拓拓面前。
就这一瞬间，血流如注。
他没受伤。
受伤的却是刘瑾的手。
这个变变态究竟要做什么啊？
“好，好！”想不到刘瑾相当满意，“拓拓，这艘船离开和平县就要全军覆没了，甚至于里头的小孩儿也要葬身海里，变成鱼鳖的盘中餐，但你……拓拓，你不会死，我安排你离开，你随我来。”
“千岁！”
拓拓痛哭流涕。
说真的，曾几何时这老猪狗将自己弄来这里囚禁的时候，他的确郁郁寡欢闷闷不乐，但老猪狗并未毒打或凌辱过他。
相较于那些因哭哭啼啼而被残忍屠杀的家伙，他幸运极了。
相较于那些莫名其妙触怒了他被他杀了的人儿，他也格外幸运，如今，最后逃生的秘密计划却是留给他的，他真的感动了。
同时也明白，刘瑾未必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