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可怜的村庄与远大前程
“你遇到我们也是洪福齐天了，慢点吃，不要着急。”
那灾民似乎习惯了在抢夺中吃东西，他狼吞虎咽，速度很快。
看此人这猪八戒吃人参果的模样，沈自衡急忙靠近，还没说话，那人就笑嘻嘻的闭上了眼。
溪见试了试呼吸，起身道：“少主，死了。”
“你好心办坏事了，刚应该少量多次的给他吃。”
“是他贪得无厌。”溪见推搡一把尸体。
对这种人，溪见向来没什么同情心。
两人才刚刚施舍完毕此人，等抬起头来却看到一群握着木棍的人群将他们众星拱月一般包围在了里头，溪见吓丝丝，手已不知不觉握住了刀柄。
那众人对死亡的威胁早淡漠，饶是看到溪见准备动粗，但大家依旧无动于衷。
甚至有人快速靠近，唯恐那一份施舍自己得不到一样。
沈自衡摸一摸衣袖，表示里头空空如也。
“溪见！”
溪见心领神会，将装了面饼的褡裢拿出来，解开四平八稳放在了原地，那群灾民一哄而上，风卷残云一般抢夺起来。
他们力大无穷，面对食物，一个个都狼吞虎咽，反目成仇。
溪见手搭凉棚看看远处，沈自衡已孤身一人到江边去了，当此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遭遇了洪灾。
本地原住民的旱地都在河岸旁，水患席卷走了他们的粮食，魔鬼一般的饥饿又如影随形，沈自衡看着倒地不起的麦穗。
那麦穗干瘪，但也没逃离饥饿人群的肆虐，能吃的都吃了，更有甚者将树皮也吃了个一干二净。
往前走是个观音庙。
这里麇集了不少逃荒者。
溪见看着这满目疮痍，冷笑连连，“这场面总该让上位者看看的。”
“肉食者鄙，未能远谋，”沈自衡叹息，“他们居庙堂之高，处江湖之远，从来不会关心老百姓的死活，如今百姓流离失所，到八月秋收后依旧每一亩地需要缴费一两银子，那是屡试不爽的。”
率土之滨，都是如此这般。
今上巡游，却看不到黎民百姓的痛苦。
他只能看到春满乾坤，家给人足。
哪里有什么岁月静美、人寿年丰？
“去另一个地方吧，这里穷困潦倒咱们既不能生活也没办法做买卖。”溪见已经在打退堂鼓了。
沈自衡却付之一笑，他还继续往前走走。
到观音堂，一群面有菜色的灾民不约而同站了起来。
似乎他们寄希望于这俩外乡人，毕竟他们红光满面，威风凛凛，溪见看众人那黑洞洞的眼枪口一般盯着自己，急忙解释，“我身无分文也没粮食，你们不要靠近我，我只有这个。”
他挥舞了一下那醋钵儿大小的拳。
人们对这拳敬而远之，一个个回到了刚刚的位置，沈自衡定睛一看，见有一群人居然在吃土。
他从未见过这种蹊跷诡异的事。
“你们吃土？”
他诧异且惊愕的看着蜷缩在角落的几个人。
那乞丐一般的男子手挥目送之间已吃了一大推的土块，他懒洋洋慢悠悠的抬起头来，盯着两人凝视片刻，这才解释：“能吃的都吃了，只能吃土了，早死早超生吧。”
两人从里头走了出来，往远处看，是个村落。
看沈自衡义无反顾往前走，溪见挠挠头，“少主，看得出来他们就是从这村子里逃出来的，谁知道里头有没有什么瘟疫呢？咱们就不去招惹晦气了吧。”
溪见习惯了独善其身。
这要不是沈自衡依旧往前走，他早逃之夭夭了。
沈自衡一言不发，铁青着一张脸继续往前走，到目的地后，发觉这村子幅员辽阔，占地面积很大，有阡陌纵横，却没茂盛植被。
有鳞次栉比拔地而起的房屋，但却没欢声笑语，而是一片鬼哭狼嚎。
可见这里生活的多困难。
溪见看路边有个老者，他这才靠近，“老人家，这里距离县城还有多远啊？”
“县城？你们去县城啊？”那老者指了指反方向，“从这边朝西南去，你们来到了东北，南辕北辙了啊，这世道，我老人家劝你们一句早早离开，仔细被恶鬼缠身。”
那老者盯着地面，低垂了头。
显然他也许久没吃东西了。
他正在寻土壤里的金蝉子吃。
也是运气好，此刻一只金蝉子破土而出，在地面翻滚着，老者唯恐溪见和沈自衡会抢夺，一把抓起来将土块也丢在了嘴巴里，然后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溪见没感觉恶心，这才油然而生一种悲悯，紧跟着，他将堪舆图拿出来给老者看，他们是按地图走来的。
“我们按图索骥而来，不会错的，您再看看嘛。”沈自衡直觉是此人饿坏了。
一个被饥饿折磨的晕头转向的人，大约是不可能认出正确的道路了，此刻又有一个过路人，那人咕噜一句，“年轻人，我儿子死了缺已将上好的衣服殉葬，你给了我你的衣服吧，我告诉你怎么样到和平县去。”
看沈自衡果真准备脱掉外衣，溪见将你脱了自己的送给了那老者。
“黑色的，送你儿子到极乐世界去。”
溪见在揶揄，但老者却面无表情，他一把将溪见衣服拿走，这才看向手中的堪舆图，道：“这是十几年前的老地图了，客人，十一年前洪水肆虐，将康庄大道给淹没了，那以后朝廷修筑了一条路，在那边呢，你们顺着走才能走到。”
“我们果真是走错了？”
“怎么不是呢？”
那老者长叹一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也没必要诓骗你们，青年人，能到县城就去闯荡一番，可好过在这里等死了，我们来了，走不动了啊。”
说到这里，那人遗憾的拍大腿。
打听到这里，溪见哑然失笑。
沈自衡啼笑皆非，两人原路放回。
在沿途却看到了林夏、王掌柜和沈玥儿。
王掌柜面色惊恐，慌里慌张保护自己的钱袋，倒是林夏，已买了饼子给众人，她撕开一点给众人分发。
不少人包围了三个人在磕头，林夏看沈自衡去而复返，急忙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