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黑袍大将
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鼠老头正美滋滋地清算着这一场下来能赚多少钱了。
却不想一袋子沉甸甸的魔石突然砸在了桌子上，吓了它一跳，但回过神后，却丝毫不觉得冒犯，笑嘻嘻地伸出爪子把那袋子掏过来。
“买谁啊？可得快些，这场都要结束了。”
“买四连胜，100中品魔石。”
傲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鼠老头爪子一颤，接着警惕地抬头看向来人。
却是一个十分陌生的面孔，面容艳丽姣好，身上一点儿看不出妖魔的形态特征，最可怕的是竟然还大摇大摆地配有一块魔王结晶！
它当即便僵硬了身体，扒着袋子的手是收也不是，往外推也不是……
程淼冷冷地笑了一声，主动把魔石袋往它那儿推了推。
“鼠老头，是不想收我这赌钱？那你还开什么赌盘啊？”
那嚣张跋扈的样子，被她体现得是淋漓尽致。
这一刻，那僵着爪子，欲哭无泪的鼠老头看上去倒是有些可怜了，像是被土财主打压的良家女一般。
可别说鼠老头不是什么好妖魔，就算是，旁边的妖魔也无人会上前去帮它一把，反倒是发出嘻嘻哈哈的撺掇声。
这可把鼠老头气得胡子都抖起来了，但迫于程淼带来的压力，再加上旁人眼睛盯着，它就算知道这一次怕是要赔得倾家荡产了，也得捏着鼻子把这一百中品魔石给收了。
魔石同灵石一样，是魔界的硬通货，上中下三品，兑换率都是100:1。
在这偏远城市，少见中品和上品魔石，就现在鼠老头手上的赌注加起来，都不够赔的。
鼠老头左右看了看，已经开始寻找逃跑的路线了，并没有注意程淼腕上一条银蛇不知何时掉到了地上，又围着它的脚脖子绕了一圈。
就在此时，台上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所有人都不再关注下注台上的事，全部站了起来，身体伸出观众台，嘶吼着，大叫着！
“杀！撕了他！！哈哈哈！”
“杀了他！老子要吃翅膀！”
“他娘的，这鸟人真废物，白输了老子一百魔石！垃圾！！”
程淼头上飘过一阵阴影，抬头望去，竟是方才台上那鸟翼妖魔的半截身子！
那半片翅膀落入观众台，不出几秒，就被早已红了眼睛的妖魔争夺吃掉了，连一滴血都没浪费。
她恐怕知道整个角斗场的血煞之气是哪儿来的，为什么有这么多妖魔每天不参加也要观战。
转头看向战场，那只一击致命的独角牛正抱着鸟人的身体大快朵颐，全身沐浴在黑红的鲜血之中，令人作呕。
程淼皱眉，一回头便见下注台后已经没了那只鼠魔的影子，出发前从商彦谨那儿拿的一百魔石也不知所踪。
她呵呵一笑，自然知道这家伙是准备弃车保帅了，彻底放弃在这猎马城的生意。
可她今天来就是为了这家伙，怎么可能让它跑掉，况且她那一袋子魔石，可不是好拿的。
“阿飞，去追。”
飞蛇听话地追了出去，而程淼……她气沉丹田，声音响彻角斗场。
“那天杀的鼠魔跑了！！快去追啊！！”
话音刚落，她就化作一道暗影蹿了出去，直到此时才有妖魔慢慢反应过来，顿时又有十几道庞大的身影从角斗场上冲天而起，气急败坏地搜寻起逃跑的鼠魔来。
这都是刚刚下赢了赌注的妖魔，能常年泡在角斗场，要么是投机分子，要么本身就是角斗场的选手，实力不弱。
鼠魔想逃，一下子得罪这么一大批人，它接下来必然连面都不敢露，这就给了程淼从它嘴里掏出实话的机会。
程淼已经穿上了不起眼的黑袍，慢悠悠地走在了路上，阿飞勤快地在前面带路，根本不担心被鼠魔甩掉。
头顶接连飞过几片乌云似的黑影，程淼微微抬头，看着那几道怒火冲冲的背影，阴影遮盖下的嘴唇翘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只是下一秒，她背后就传来一个粗哑难听的声音，同时不远处还有好几道魔气锁定了她。
“你，干什么的？把帽子摘下来！”
程淼暗叹，还真是没了魔王结晶寸步难行啊。
她又从系统背包里拿出那块结晶，混沌之力灌入其中，这一次可不是示威式的小打小闹了，而是将其彻底激发，顿时一股独属于冥王的恐怖压迫感笼罩了这片区域！
方才无礼发问的妖魔顿时便被压跪在了地上，四周所有的妖魔也跟着跪在地上，惶恐不已。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程淼压低了嗓音，冷哼告诫道：“奉命行事，再有干扰，小心自己的脑袋！”
说罢，她就缓步离开了这里，直到她走了好几分钟之后，那些还趴在地上的妖魔才一脸心有余悸地松懈下来。
尤其是出声叫住程淼的妖魔，更是拍拍胸脯，惊恐地盯着程淼离开的方向。
“咋回事，这两天怎么老有大人物过来我们猎马城，不会真像前不久传得那样，咱们冥王终于要和寒王开战了吧？”
“没准儿呢，这蚀骨荒原就和寒王领土接壤，上面正打着的两位，其中一个不也是狐族吗？不过，当年圣魔大人沉睡之前，就再三告诫不准咱们互相残杀，那两位总不会明着违抗命令吧？”
“啧，谁知道怎么回事？别想了，那些大妖魔的想法我们怎么猜得到，快继续巡逻吧，城主赢了我们升不了官，输了还得赔掉脑袋，这算怎么回事嘛！真他妈憋屈！”
“就是……”
此处围着的人群逐渐散了，程淼也已经跟着阿飞来到了一处十分偏僻的石堡前，或许叫这东西小土包更合适，因为虽然是石头搭建的，但这半圆形扣在地上的石头还没她小腿高……
“你确定它在这里？”
程淼首次对阿飞的能力产生了怀疑，阿飞振翅频率更高了，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愤怒。
引得程淼赶紧摸出一颗血煞灵珠赔罪，她本就是随口一说。
毕竟那鼠魔再怎么矮小，也比这石头大得多，她俯下身“礼貌”地敲了敲。
手下的石头裂成了好几块，露出下面一个土坑，藏着惊慌失措的鼠魔，他一见程淼，唰得就放下了自己的行囊，往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洞穴里钻去。
头刚碰到洞口，就被一层透明的东西给挡了回来，而且那透明的东西竟然还会动，向触手一样伸了过来，把它绑得结结实实。
“做得好，如意。”
那几根透明的触手绑着鼠魔，还有一个装着魔石的小袋子来到程淼面前，最后变成了一个银白的铁环，勒在鼠魔双肘和身躯上。
程淼接过袋子抛了抛，甩着沉重的石头就往鼠魔头上招呼，“我的东西，有这么好拿？贪心不足蛇吞象，呵。”
鼠魔此时已经吓傻了，小小的眼睛里流出悔恨的泪水，它可怜巴巴地跪在地上，不停地给程淼磕头。
“大人饶命啊！我就是做做小本生意，您那中品魔石我是真赔不起啊！！”
“我是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大人，我真不是有意的，您千万别杀我，这些魔石都给您，求您饶我一命吧，我再也不敢了……”
平心而论，鼠魔的态度真的很诚恳，但它真的很聒噪，于是程淼用银针让它昏迷了。
她就这么带着鼠魔大摇大摆地回了房子，路上遇到好几个追出来的妖魔，但它们愣是没发现程淼手里提着的那个麻袋，装着的就是鼠魔。
程守秦看起来还没成，想来赌场环境混乱，不那么容易找得到，程淼便和商彦谨先一步审问起来了。
鼠魔这个物种，除了脑子转得快，基本没其他优点了，为了保命，半点骨气也没有。
程淼问什么它说什么，而且他也无愧程守秦的极力推荐，很快两人就从他嘴里拼凑出了近几个月来魔界发生的变化。
首先便是魔王结晶的拥有者变多了。
魔王结晶是来自魔王的赏赐，往日只有立了大功的属下，以及魔王子嗣才能拿到，但最近半年内，有不少类似程淼商彦谨这般，从没听说过的人拿着魔王结晶四处行走。
而且，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邪修，其次就是浑身上下没有太多妖魔形态特征的大妖后代。
另外，便是魔王之子们的争夺厮杀越来越激烈了，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克制。
其他地方不知道，但是冥王这边，已经分出了七个最强的魔王之子，这七位分别收拢了一批较为弱小的魔王之子，和一部分冥王贵族，已经打生打死了小半年了。
冥王还正当壮年呢，他们就在争夺继承者的位置了，这对冥王来说是很打脸的，但不知为何，无论是冥王还是大总管都默许了这种不计后果的厮杀。
除了以上两个比较大的消息外，鼠魔还讲了一个没有确认的小道消息，那就是据说在第七次仙魔之战中，因保护大总管而不幸被封印现世的黑袍大将要回归了。
一听这个消息，商彦谨眼神当即便凌厉了起来，把鼠魔看得心肝一颤，连忙摇头，恐惧地否认了自己的话。
“没有没有没有！都是乱传的，我们这偏远小城，哪儿能听到这么大的事。”
到这里，鼠魔知道的也差不多都说完了，它忐忑地看着面前两人，自己的命可就捏在他们手里了。
但下一秒，他就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程淼收回银针，把昏死过去的鼠魔踢到角落里，担忧地问道：“那个黑袍大将，是跟乌山一样，被人解除封印了吗？”
商彦谨有些焦躁，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敲着自己的膝盖，闻言点了下头。
“你还记得尼尔吗？”
“尼尔……”程淼回想了一会儿，就记起来了。
那是在画展上，她们追捕那个重伤的魔王之子时，偶然提到的一个名字，似乎也是一个魔王之子，而且比那个孩子强大得多。
“记得，是他放的？”
“嗯，黑袍大将在上一次仙魔大战中被封印在了009市的城郊，古籍资料上说，那个大阵本是为大总管准备的，它是那次大战冥王阵营的主要人物，它的存在给现世造成了难以想象的损失。
“但即便当时牺牲了近百位猎魔师，布下重重障碍，却还是被它逃了。黑袍大将则一直被封印到了今天，它的生命力极强，单靠阵法磨损根本对它造不成伤害。
“但若是想杀死它，万一没能阻止它自爆，那么造成的损失比当初封印时还要大。
“仙魔大战千年后，都是两方休养生息的重要时刻，因此那时候无人有那个魄力敢冒着对方逃跑自爆的风险杀死它，于是就一直拖到了今天。
“我们本来已经为杀死它准备了十几年，但却在今年年初，被尼尔破坏了一部分封印，加之黑袍大将内部应和，我们没来得及做好万全准备，仅仅只是重伤了它们。
“按照监察院的消息，对方虽然逃了出去，现在应该还被迫停留在现世躲藏养伤。而且能稳定穿梭魔界与现世的通道也被我们的人牢牢把守着，都没有出现它们的身影。
“若是它们真的回来了，那么只有两种可能，它们之中有一个人已经恢复了部分实力，能够强行撕开空间通道。另一种，就是和我们来时一样，发现了不稳定的通道。”
商彦谨脸色十分沉重，黑袍大将是冥王手下第一大将，战力强劲，而且有虐杀人族取乐的嗜好。
若是被他逃了回来，那当年的牺牲将毫无意义，将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程淼还是第一次见商彦谨表情如此难看，心情如此紧张，甚至连外界的声音都隔绝了。
她叫了他几声，没得到应答，干脆一下伸出手，把他正在不断敲动膝盖的手压在了腿上。
“商彦谨！冷静，这只是不知真假的小道消息而已，黑袍大将回归这么重大的事，而且还是由血王之子带回来，就以妖魔这么张扬的个性，怎么可能不大肆庆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