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留下来……一起生活？]沈矜只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喃喃道。
[嗯，我现在还没入魔，沈矜，你留下来我就不会入魔了，我就不会变坏了，所以留下来吧。]脑海中的“谢怀”诱惑道。
沈矜攥紧了手里的碧落珠，珠子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令沈矜清醒了片刻。
她又想起现在的谢怀。
傲娇碎嘴，骨子里十分唾弃自己的魔修身份，动不动就要重修……
这样的谢怀，和曾经相比的确天差地别。
[你只要留下来，我就不会变成那样了。]
碧落珠忽然大亮，在沈矜附近形成了一个直径两米的圆圈。
沈矜受到攻击时她就会自己发动，脑海中的声音被阻隔，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不…留下…我…]
沈矜向前走了一步。
她也能大概猜到为什么谢怀会变，但变了之后便不是他了么？
“沈矜，别管他，出来！”谢怀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她的耳边。
没有任何攻击意图，碧落珠不会管。
沈矜望着这间不断飘雪的小院，以及站在檐下，垂眸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孤独的谢怀。
那些都是谢怀，但永远不是现在的谢怀。
沈矜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但现在的自己，确实更喜欢现在的谢怀。
“好。”沈矜应道。
小院瞬间土崩瓦解，恍惚中沈矜听到一声痛苦的惨叫声。
[这天道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脑海里传来谢怀的抱怨，但他本人一向自信：[幸好你有我在，放心吧，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你。”沈矜想起谢怀曾经说过的话。
我不会喜欢上旁人，我只喜欢你。
沈矜再次醒来后，一睁眼便对上凌无尘关切的目光。
“师姐？”
凌无尘松了口气：“谢慕瑾把你抱过来时你就一直昏迷不醒，他说是被那些莫名其妙的雾气侵蚀了意识，你能醒过来就好。”
说完，冷冷地剜了一眼谢怀：“下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你们两个单独出去了，两个人出去四个人回来，你倒是颇有人缘。”
谢怀：“……”
沈矜心虚地点点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你昏迷一天了，”凌无尘叹了口气：“事情我已经在云真人口中了解到了，魔修的事我们这几日也没发现什么魔修的痕迹。”
“谢慕瑾说从那几个魔修口中套出有大批魔修在秘境外守着，我目前还联系不到宗门，如今处境十分不利。”
“但几位师尊在某处洞府设有阵法，必要时可通过阵法取得短暂联系，我明日去试试。”凌无尘眉头越皱越紧。
“还有一件事，宋知年不见了。”
沈矜沉默：“她一个炼气期……”
凌无尘也颇为无语：“我明日去洞府联系师尊，宋知年我已经拜托御兽楼的人去找了，若是遭遇不测，我也别无他法了。”
沈矜颔首。
事情告一段落，沈矜盘腿打坐，许是被雾气所累，她此刻有些疲惫。
环视丹田，她这才发现，自己已是筑基九层了。
[你从秘境出去后，先不要跟凌无尘走，我带你去渡劫。]谢怀道。
沈矜微微吃惊：[渡劫？！]
[嗯，]谢怀也不知想到什么，声音有些无语：[你金丹了。只不过秘境里没办法渡雷劫，我给你遮掩了一下。]
[日后你在凌云门，便是筑基四层的修为。]他淡淡道，[这是你的第一个雷劫，我猜想，天道不会就这么放过你。]
沈矜小声嘀咕：[我猜也是。]
她跟贼老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明里暗里给她穿小鞋。
[防御法器你一定要好好利用，届时我给你护法。]谢怀道。
[还有五六天便要出去了，做好准备，好好巩固一下修为。]
沈矜心中微暖，面上却抱怨道：[你好唠叨啊。]
谢怀脸色微僵，良久叹了口气：[你还好意思说，我都是为了谁。]
[不过，]他勾了勾唇：[万事有我。]
区区天道，它算什么。
秘境里的夜晚来的很快，明日便要去寻找阵法了，凌云门弟子皆盘膝而坐，吐纳灵气，以备明日。
谢怀却悄然起身，化神期的修为一裹，任谁也不知道他离开，只有杨天禄睁开一只眼，又装作不知情地合上。
谢怀穿梭在灵株之间，速度极快，目标很明确。
魔修聚集的荒地，结界外。
宋知年是昨日找到的这个地方。
虽然不知这次秘境，谢怀为何并没有发疯，但没关系。
她捧起一胚土，闭眼感受着上面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魔气。
她昨日梦到一处仙境，有个自称天上仙的人对她说谢怀在这儿立了个结界，只要自己把这个结界的秘密发掘，再告诉凌云门那些蠢货。
谢怀的身份被发现，自己再展露善心，跟他一块离开……
她果然是重生回来拯救谢怀的，就连仙人都帮着自己！
谢怀不发疯，她自有办法让他不得不疯。
沈知年偷偷在这里做了标记，小心地包了一点被魔气侵染的土。
“你在这儿做什么。”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
宋知年身子一僵，谢怀？！
那个神仙分明跟她说过今晚谢怀不会来的！为什么……
谢怀的声音不紧不慢，包含着威胁：“看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谁告诉你的？”
“不……”她僵硬地后退几步，却碰到结界边缘，背后磅礴的魔气令她发颤，那些魔修都在盯着她，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她撕碎。
“你不说我也能看到。”对于旁人，谢怀一向没什么耐心，伸手就要搜魂，手伸到一半，就见宋知年跌落在地上。
“我说！我说……”她颤抖着身子，想把昨日的梦境托盘而出，脑海中仙人的声音尖叫着阻止她。
“你不能说出去！你若是说出去，我就把你的气运收走！”
“闭嘴！”宋知年才不管她的叫嚷：“听说搜魂会让人变痴傻，我好不容易有了单灵根，拜入凌云门……我不能变傻！”
“这些都是我给你的！你不会变傻的，乖孩子，你是我的宝贝啊，你不会傻的！别说！”脑海里的声音诱哄着。
然而宋知年早已听不进去它在说什么了，后面密密麻麻一双双的眼睛盯的她头皮发麻，谢怀一步步逼近的脚步像是催命符。
“是昨晚，有个自称仙人的给我托梦！它、是它告诉我你是魔修的，也是它说这里有个结界！啊——！”将这番话说出口后，宋知年只觉一阵剧烈的疼痛。
谢怀还是搜魂了。
“蠢货。”他嗤笑，以为自己猜不出她的谎话么？
“重生？”谢怀眼神微眯，他看到“自己”在那处记忆里慢慢走向灭亡，沈矜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然后，宋知年在破庙醒来，发现自己重生，狂喜。
“若是她没出现，这种结局于我好像也不意外。”他自嘲着，继续往下看去。
被扶虚捡到、入凌云，来秘境……
当谢怀听到那个声音后，眼神变得幽冷：“天道。”
宋知年疼的说不出话，冷汗垂落，心里只剩无边的恐惧。
谢怀自然是懒得理她，略一抬手，宋知年的保命法器瞬间碎了个七七八八。
“谢师兄……”宋知年绝望地垂下头。
法器碎了，她一个筑基期要怎么在秘境里活！
末了，谢怀下了个禁言咒：“今天的事，你最好忘了。”
“之前在凌云门学的法术一个都用不上……果然还是禁言和搜魂最实用。”谢怀对这个法术很满意：“不愧是禁咒。”
谢怀离开后。
脑海中的声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当初就不该选你……蠢货。”
宋知年连忙后退几步离开那个结界，这才恨恨道：“谢怀搜魂时，你不也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说着她连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灵根，长舒一口气。
幸好还在，自己也没变傻。
“没用的东西……”天道暗暗咬牙。
谢怀离开的悄然，回来时也没人注意。
沈矜自觉休息的差不多了，跃跃欲试：“师姐，什么时候出发？”
凌无尘拿出一张卷轴：“我看一下师尊给的定位。”
她一边看着，一边往沈矜这边走来。
“沈师妹，你……”凌无尘开口道一半。
营地外忽然传出沙沙声，她目光一凝：“什么人？”
“凌无尘！师姐、师姐！救我！”宋知年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衣衫上全是满是泥泞，手腕处只剩几片碎布，脸上被划了好几道口子，狰狞的血液自脸上落下，狼狈不已。
背后，是一株巨大的藤蔓，还在不断往这儿延伸。
凌无尘顾不得其他，先斩断了藤蔓，闪身来到藤蔓根茎处，一剑将其斩断，这才看向跌倒的宋知年。
“宋知年？”她眉头拧起：“扶虚长老给你的法器呢？”
宋知年张口，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有关于那件事的，谢怀绝对不可能让她说出一个字。
“我、我路上遇到了一个魔修，他把我的法器都抢走了，然后被这株藤蔓打伤，我想偷偷离开时，藤蔓却突然开始攻击我……”
她只能瞎编乱造。
“那你为何要脱离凌云门的队伍？还用了隐藏气息的法器，生怕我们发现似的。”凌无尘一剑抵到宋知年颈间，冷声问道。
“我、我……”宋知年欲哭无泪。
沈矜在一旁看戏，谢怀递给她一片树叶。
“什么？”沈矜莫名。
“我随手摘的，觉得形状不错，便拿来送你。”谢怀淡淡道。
沈矜低头一看，是一枚心形树叶。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