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黎初很贪心,但手上已经有了七千两,超过最开始她的预期。
陈梅笙手上的一万两……
黎初心说还有三天时间,还有三天她就从这个鬼地方离开。
不过没想到这件事最大的阻碍会是祈愿。
不知他从哪里听来她要离开的消息,向来不见人影的祈愿居然跑到她院子里来质问她。
“你为什么又要走?一声不吭和上次一样?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有我这个人,还是说在你看来我只是个拖油瓶。”
祈愿脸上脏兮兮的看起来像是刚和人打了一架。
黎初有些头疼,将他扒拉过来,拿了帕子给他擦脸。
“你太大力了,弄疼我了……”祈愿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她顿了顿,将帕子塞到祈愿手上,“自己擦。”
祈愿气哼哼地接过帕子。
“你每天人影都看不见我要怎么和你说?”
黎初有些无奈,她收拾行李的那天开始就想和祈愿说了,但是他每天都看不见人,她无法只好作罢。
现在不知从哪听来现在跑过来问她。
祈愿动作一滞,有些心虚,“我,我是有重要的事情……可是你要走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黎初:“那你会和我一起走吗。”
他不说话了。
这话是问到点子上了。
之前黎初就看出来了祈愿不是很想离开,她也从吴印鹤嘴里听到过,祈愿甚至想在都城买座宅子,若不是钱不够,现在怕是已经自己搬出去了。
祈愿放下帕子,扯着自己的衣角,一脸不情愿。
“我不想走。”
“那你过来质问的立场是什么?”
她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氤氲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清淡冷漠,“我和你说了就能改变你要留下的决定吗?”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在她面前战战兢兢的,气势也一下削减了许多。
“那你……就不能留下来吗?”
黎初眨了眨眼,热气扑在脸上润湿了她的双眼,显得她眼睛清润明亮,“没理由。”
没理由留在这里。
“我,我想留在这里,你就不能陪我吗?”祈愿急急抬起头,脸上委屈尽显,“我已经尽力在攒钱了,你不用等很久的,我就可以在这里买一座宅子的,我们就不用寄人篱下了……”
“祈愿。”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祈愿。”
“我只是不知道离开这里还能去哪里,我知道你不可能安定下来的。”
“祈愿!”
他眼眶积蓄的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下,黎初抓住他的肩膀,严肃问道:“你怎么了?”
祈愿却“哇”的一声扑到她的怀里,眼泪打湿了黎初的衣襟,“我亲人都已经过世了,我没有人可以依赖了……”
黎初:“……”
她很不想打破他的幻想,可是……黎初知道,这个地方寸土寸金,莫说是祈愿了,就是她自己都不太可能能拥有自己的住所。
“可是我也不是你能依赖的人。”
黎初憋住一口气,她到底还是冷心冷情。
祈愿抬头泪眼汪汪的,“我知道你是自由的。”
“你看到我的心了?”黎初好笑地摸摸他的头。
祈愿点点头,鼻音有些重,“你是自由的,可是我不是。”
他能看到别人的心,自然也能看到黎初的向往。
“三殿下是可以信任的人,为什么你不愿意与他一起?”
祈愿瘪了瘪嘴,“他看起来不太聪明。”
“确实不太聪明。”黎初被他的话给逗笑了。
吴印鹤是很聪明的,他学习能力很强,但是脾气不小,而且多数时候很娇气不愿意自己动手。
他给祈愿的印象一直便是娇气包的少爷。
“还有呢,总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原因吧?”
“他的命不太好,”祈愿皱了皱鼻子,“跟着他我会吃苦的。”
这个黎初有些好奇,但祈愿却打断了她的询问,这个不是属于她可以知道的范畴。
黎初只好作罢。
“好吧,”黎初一把扯下他腰间的钱袋,挑了挑眉,“这个便是你的战绩?”
她掂了掂,这里面可有不少银子。
若是没猜错,祈愿又做回自己的老本行了。
黎初眉毛下压,看起来不太高兴,祈愿瑟缩了一下,狡辩道:“我是看过的,不是什么人的钱都拿的。”
“你还有理了?”
祈愿梗着脖子,“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你忘记前些日子被抓住的事情了?听卫大人说你被那位大人抓住两次了。”黎初将钱袋还给他。
她不提倡这种做法,可她也没道理说些什么。
各凭本事嘛,黎初一开始就知道祈愿的为人,他能够坚持跟在商队时不偷不抢已经很好了,其他的她还真不能保证什么。
祈愿有些不服气,头扬的高高的,白眼一翻,“你以为那人是什么好人?他故意捉我的。”
黎初眉头一跳,“什么意思?”
“他可聪明了,”祈愿环胸解释道,“第一次我拿的是他身边下人的钱袋,他早就看准我会出手所以我才被捉了;第二次他来府中使诈我才被捉的。”
不知为何,听到这里黎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陈梅笙这样聪明,他会不知道玉佩上的“徐”代表着什么吗?
还是说……他是故意做出这副样子的?
黎初拍拍他的头,“那位大人是个怎样的人?”
祈愿有些得意地摸了一把自己的钱袋,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你以前还觉得我会看人心是骗人的把戏。”
黎初伏低做小给他道歉,“是是是,是我的错。”
这世上无法言说的事情多了去了,当时黎初也没想到有人还会读心。
“那位大人不好说,”祈愿摇摇头,“不好不坏,利益为上。”
“还有呢?”
“还有什么?”
黎初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若是,我是说如果,如果他的仕途和一万两银子比起来,他会选择哪个?”
祈愿挠了挠脸,“这种假设不成立,我会看人心但我不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
黎初紧了紧拳头,她有预感陈梅笙应该不太会这么轻易就把钱给他的。
“你也不知道?”黎初呼吸不稳,她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祈愿:“我猜可能两个都要吧。”
看着黎初越来越难看的脸上,祈愿摇了摇她,“怎么了?你跟那位大人认识?”
黎初下意识摇摇头。
她只好匆匆将祈愿打发走。
第二天黎初叫来徽生。
徽生是吴印鹤的贴身小厮,但吴印鹤怕府内下人照顾不周,所以还是将徽生留在府里。
徽生有些惊喜,“黎姑娘,您找小的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他没想到黎初有一天居然会主动来召他,毕竟从入府那一天起,黎初给他的感觉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从来不会主动麻烦别人。
但殿下给他的吩咐却是要给黎姑娘无微不至的照顾。
这可好,黎姑娘不需要,殿下又偏要将他塞给黎初,徽生左右为难。
黎初:“城内有没有姓徐的大户人家?”
“徐姓?”徽生先是一愣,而回微微福身道,“朝内有两位徐姓大人。若是能自建宅邸且名下资产不少的徐姓人家有十二户。”
黎初呼吸一滞。
“有没有哪位人家家中有一位身体娇弱的女郎?”
徽生略微思考,答道:“城东徐大人家有一女儿,名为徐念,常年足不出户,听闻因为体虚夫妻二人寻医问药十余年;坊间内徐大夫家小女儿身子也不好,不过还是会跟随徐大夫一同面诊。”
在徽生说出“徐念”这个名字的时候黎初就已经没有在听了。
她慌乱地眨了眨眼,没能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
徐念……徐家……
她想起自己一路跟着余姑娘辗转几个月,就是为了查自己的身世,查到最后却得出一个徐夫人膝下只有一女的结论。
黎初不想相信,但她因暴露了自己所以只能匆匆逃走,途中被人追杀伤了腿,这才又耽误了些时间。
后来鼠疫爆发,一群流民浩浩荡荡的从各个地方赶往都城,黎初便跟着大队一起走走停停,直至碰到了吴印鹤,她都不敢再去想。
所有的线索仿佛都只是上天和她开的玩笑。
最后这件事黎初本来也不准备调查下去,毕竟人也跟丢了,没什么意思。
若不是昨天祈愿点醒了她,她可能还没察觉出其中的诡异之处。
徐大人……
本身能喝陈家结亲的,会是什么小门小户?
所以,和陈家结亲的应当——有很大一部分可能也是城中的哪位高门贵女。
既然是在都城,徐姓……
陈梅笙知道的内幕不比她多?
那他为什么要做出不甘心的模样?
或者说……从看见那枚标志的时候,陈梅笙就知道了一切。
黎初张了张嘴,声音有些颤抖,“徐大人,徐念,我想知道具体一点。”
徽生说到一半顿住了,看着她发白的脸色,担忧无比。
黎初摇头,“没事,你继续说。”
徽生还是让人给她端了药来,“徐正道大人家中育有一女,名为徐念,仔细算来,今年应当虚岁十九……”
十九……
黎初垂眸,她也十九。
从徽生的口中得知,因为当时朝中动乱,所以徐夫人是和另外一位夫人一起在地牢生得孩子。
另外一位夫人身死,留有一女。
徐夫人念道与这孤女有缘,便留下这孤女当成自己女儿来抚养。
徽生:“后来多次传出孤女欺负徐姑娘的事情,徐夫人忍无可忍,给了孤女一笔钱让手下将人带走。”
黎初:“别说了……”
她不想听。
她不想听自己的母亲否认自己是她孩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