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跟着商队走了几天,一行人出了泉州赶往惠州。
途中吴印鹤不止一次被众人丢下,因为次数多了春回干脆也不下车陪着吴印鹤了,就在车上等着他什么时候赶上来。
一回黎初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堆的狗尾巴草,害的吴印鹤喷嚏连连,他气得直接把面具摘了,一直被闷在面具里他脸上都长痘了。
吴印鹤非常生气地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若是你再这样!我就……】
黎初笑得没心没肺的,一边用狗尾巴草逗他,“怎么样?你就怎么样?”
他只好写道。
【锻炼身体追上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贺公子很有志气嘛,不过你现在都能追上了以后就别老吐了,怪恶心的。”黎初伸手将那张面具夺过来,飞速地关上窗溜进车里。
吴印鹤:“……”
哈。
见他摘了面具沈夫人和沈家主都很是惊讶,“贺公子居然摘面具了?”
他们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公子长得如此的秀气,比沈夫人年轻时还要漂亮几分。
果然是弱不禁风
“疹子是好了吗?”沈夫人道。
【疹子好了,但在下还是戴着面具安全一些。】
沈夫人瞟了瞟他长了痘痘的脸蛋,依旧吹弹可破,了然地点点头,自言自语道:“确实确实,这出门在外还是要保护好自己的。”
话里有话。
吴印鹤:“……”
夫人您自言自语的时候声音能小些吗?!
黎初幽幽道了句,“我要是有这脸就好了。”
吴印鹤怒视她。
她耸耸肩,“当然,你这体质我可不要。”
“……”
在官道上驱车几天终于到了惠州。
时间不赶,他们便准备入城休整一天再继续赶路。
沈沁阳盘下了一间客栈让大家进去休息。
此时吴印鹤已经戴上了面具,店家看他的眼神有些迷惑,不过这话他憋在肚子里不敢说。
大家奔波劳累了几天,分好房间便去休息了。
黎初刚到自己的房间门外就响起一阵敲门声。
她开门,发现是吴印鹤时挑了挑眉,“怎么了?”
他一下子举起手中的纸张。
【方才进城时我发现外面有个村子正在办婚礼。】
黎初换了个姿势,环胸看他,“所以呢?”
吴印鹤翻了一页。
【人世间幸福幸运之事莫过于婚嫁,这运气我们也该去蹭蹭。】
其实吴印鹤想去蹭吃的,喜宴上的东西肯定比客栈里的好吃。
他还戴着那副漂亮中带着些禁欲的面具,谁也想不到他写下的话是这样的可笑。
这句话后还画了了可怜兮兮的表情。
黎初转身关门,吴印鹤及时拦住跟着她进了房间。
看她坐下,他也忙不迭地跟着坐在一边,就听黎初幽幽道:“人间嫁娶之事是噩梦的开始。女人便要忍受丈夫的花心,婆婆的刁难,妯娌的嘲讽,琐事的烦扰……这种‘福气’我可不敢去蹭。”
吴印鹤:“……”
他唰唰唰地在纸上写下。
【拜托。】
吴印鹤清楚地知道和这个小狐狸讨论这种事就是一个无底洞,这些天早就看出来她有一套自己的思想,很难被人左右,还有可能把别人带偏。
所以他干脆也就不浪费纸张了,直接认怂。
黎初扯着嘴巴笑了下,“春回呢?让她陪你去。”
【她说她肚子痛,不陪我去。】
黎初了然,是来葵水了。
本来黎初不是他的首选,可是春回肚子痛,他也不好叫沈夫人一起去,沈夫人是有夫之妇……二人一起回惹风言风语的。
商队中其他人平常都很忙,况且和他不熟,吴印鹤心里别扭不想找他们去,思来想去他只能找黎初帮这个忙了。
黎初“哦”了一声便没有下文了。
吴印鹤不知该怎么下笔,他最不喜欢求人但是他真的不想吃客栈里的饭菜了。
【求求。】
写第一遍的时候吴印鹤脸上发烫,尴尬和羞耻并存,生无可恋透过面具都能看出来。心想自己一个皇子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
【求求。】
第二遍的时候脸上倒是没有那么烧的慌了,只是眼神飘忽还有些不自在。
【求求。】第三遍面具下的吴印鹤甚至有些得心应手,面对黎初只有能屈能伸一个办法。
【求求。】第四遍吴印鹤甚至还画了只栩栩如生的小狐狸。
黎初:“行了行了……你好烦。”
真的被他烦到了,她就没见过这么会磨人的人,黎初不知该说这是执着还是找打。
吴印鹤:计划通。
那张面具上的桃花仿佛都知道他的心情一样,乍一眼看去仿佛桃花林开了。
黎初跟隔壁的沈夫人说了之后就和吴印鹤去城外的小村子里。
现在酉时三刻,天将将暗下来,红霞挂在天边煞是好看。
虽说吴印鹤身高腿长,一步顶黎初两步,但是黎初脚程快,还稍稍领他几步。
吴印鹤注意到,心里莫名奇妙上来一股胜负欲,又想到这些天被她嘲笑,他居然幼稚到和黎初比谁走的快。
他一直低头看着脚下步子,见比黎初快了小半步心里有些得意。
很快又被黎初比下去,他就加快步子想着要超过她,有时甚至小跑起来。
这样几次下来黎初也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她疑惑道:“你做什么?”
吴印鹤只摇摇头,还是慢了她一步。
“……”
跟着吴印鹤走出城,二人顺着官道走了几步,从郁郁葱葱的树木之间瞥见远处田垄间的大红色飘飞。
【就是那里。】
两人走上泥土路直走过去,这片田垄上花草开的异常鲜艳,仿佛滴着血的颜色。方才离得远没听见拉二胡吹唢呐的,现在离的近了那些嘈杂的声音纷纷涌入耳朵。
他们的身影掩盖在茂密的丛林中。
黎初下意识捂住耳朵。
太吵了。
不过吴印鹤有些兴奋,他拉着黎初继续走,不想黎初突然顿住说道:“我不想去了。”
吴印鹤:“?”
【怎么了?】
“我觉得这里有些奇怪,回去吧。”黎初皱眉看着这行人。
一座小小的红顶软轿,前后抬轿的四人穿着大红色的衣服,夕阳的映衬下他们的脸色格外凄惶。
前后奏乐的人如同提线木偶,麻木地向前走着,那突出的眼珠像是被人硬生生抠出来的。
而吹出来的曲子莫名也带着一股丧气,阴气到引人不适,仿佛这不是嫁娶,而是送丧。
【可是】
“啪”一声黎初拍掉他的纸,她厉声道:“走!”
黎初一把攥住吴印鹤的手扭头就原路返回。
吴印鹤只好遗憾地看了看田垄,陡然发现天色一下子变黑许多。
他扯了扯黎初的手,黎初不理他,心想这人又做什么妖。
她只顾大步往外走,可是不知为什么明明是一条笔直的小路,一眼还能望见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他们却走不出去。
黎初:“……”
见鬼了。
她不信邪地继续走,可是这条狭窄的落满泥泞的小路却在无限延长,眼前的景象那么真实,脚下的路却如同蚯蚓一般看似到头却还在无限延长。
她心头一沉。
黎初试着向来往的行人求救,可是这些人充耳不闻,他们看不见黎初也听不到黎初的声音。
哈哈。
她沉下脸扭头满脸怒气地看着吴印鹤,心里恨的牙痒痒,若是不这个狗东西磨着她来这里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吴印鹤也意识到这里的不同寻常,他无辜地眨眨眼蹲下身用衣服包着一根手指在地上写道。
【这里的时间过得很快。】
他心想这衣服不能要了。
树林田垄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枝桠上都挂满了红灯笼,他们看向对方脸上都是红色一片。可是扭头去看那边,天上的红霞映照着大地,阳光而神气。
他一提醒黎初也察觉到了。
这片树林有蹊跷。
二人都意识到了。
黎初:“怎么办?”
吴印鹤摇摇头,他没遇上过这样的事。
虽然也听过民间许多奇奇怪怪的故事,但是他从未体验过,对这样的事情也不知该怎么办。
“在这儿等我们肯定出不去。”黎初说道,她把目光转向田垄之上的那群人。
走过长长的田垄是一座阴气森森的村子,村子里都挂满了血红色的灯笼。诡异的是这些灯笼上被人用各种颜色化上了嘴脸,有的甚至还编了头发。
正中间像是人头的两个灯笼被人披上了红布,不知是当成头发还是婚服。
夜风吹来,所有的灯笼都摇摇晃晃的碰撞到一起。
黎初感觉自己幻听了,她居然听到一阵阵或是孩童或是大人尖利刺耳的笑声,仿佛在庆贺这场婚礼。
方才二人没注意村子,现在看到之后皆是背后一凉。
太邪门了。
当即黎初做出决断要去那边看一看。
黎初不信鬼神不信神佛,可这种情况下她知道自己必须去看看,不然很可能走不出去。
她立刻从腰间抽出软鞭系在吴印鹤的腰上,并告诉他,“等会儿跟紧我。”
吴印鹤太阳穴一阵突突地跳,他一眼就看明白黎初想要做什么,他真想开口说本皇子不敢去。
可是他开不了口,只能委屈巴巴地两手攥住软鞭然后看着黎初,希望她能明白他的意思。
不行不行不行!
黎初低着头给他打结,抬头就发现他摘了面具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
黎初呵呵一笑,冷酷道:“收起你的怂胆,待会儿要是给我惹祸,我把你丢在那儿。”
吴印鹤抖了抖。
他知道黎初做的出,毕竟当初他求助的时候黎初还一声不吭扒了他的衣服就走了呢。
他明白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
这个时候吴印鹤有些后悔自己怎么那么嘴馋呢!
客栈里的饭不好吃但没有生命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