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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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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踩在了大都的地界,呼吸着大都那湿热又冗杂的空气,周娴才真真切切少了些许虚浮的感觉。

    想来她离开此地的时候,护城河边的柳树才将将冒了嫩绿的枝芽,再回来之时,已经是蝉鸣阵阵的盛夏了。

    大盛朝的规矩,凡是公主,在出嫁之前都不允许在外建府,是以傅小九只得立刻回宫。不能在外多逗留。

    周娴本就喜欢傅小九的性子,这几日相处更是觉着多了几分缺失的闺中好友相叙的愉悦感。

    而傅小九从前没有嫂子,往上只有两个姐姐,幼时都瞧不上她生母卑微,不愿同她过多来往,故而同也是欢喜同周娴黏在一块的。

    现下要分别了,两人都有些不舍。

    最后还是傅叡炀瞧不下去,阴恻恻地说了句他们现下只是现回府修整,晚间还会进宫拜见,才让这姑嫂间依依不舍的戏剧拉下了帷幕。

    最后分别之际,周娴余光瞧见傅叡炀神色不虞地问一旁的阿那什到底什么时候才回自己的部落。

    她觉得脑子里有一个念头,却又不等她细想就一闪而过。

    往日里傅叡炀回大都,都会歇上个一两日才进宫,皇后体恤小儿子旅途劳累,也从来不拿规矩压他。

    但周娴知道,他今日急着进宫,母慈子孝是一部分,但更多的是因为二皇子的婚事。

    姜家是有着百年传统的大家族,同周家祖上不同的是,姜家是礼官出身,规矩礼制是姜家最为人称道的,姜家历代的嫡小姐,无论往后会不会入宫,那都是照着皇后的规矩来培养的,同只接受过许嬷嬷几年教养的周娴相比,只能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以周娴从前只听过姜如清的名讳,倒未曾接触过此人。

    外人看来,这是桩妙极了的婚事。

    但在周娴看来,这段婚事定有蹊跷,只是她还不知道蹊跷在何处。

    直到现在坐在永宁宫中,静声听着皇后和傅叡炀二人的交谈,她才渐渐明白了皇后这棋,下得到底有多妙。

    “炀儿,娴儿,来尝尝母后宫中新进的清茶,在外风餐露宿的,可有累坏?”皇后端坐在正殿首座,一脸慈爱地看着下面两个小辈。

    她可是没错过晚膳时候,自家小儿子举手投足里都是对周娴的维护,与之前进宫时候可是大有不同了。

    虽然她不太愿意见着两人眉来眼去显得不庄重,但转念一想,来日方长,再好好教养便是,现下两人先把感情培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感情越好,周家越有用。

    傅叡炀听话地尝了一口流苏奉上的清茶,又同自家母后寒暄了几句,才开始旁敲侧击了起来。

    “母后,二皇兄同表姐的婚事……”

    皇后听闻,面色稍凝,旋即又展了颜,对此事避而不谈。

    “娴儿,母后前几日得了盒脂膏,听闻是从西域传来的,母后如今年纪大了不适合再用那等艳丽物什了,还是你们这些年轻女子用着好。”皇后抬了抬手,示意一旁的流苏上前,“流苏,还不带四皇子妃去我寝殿取来。”

    周娴明了,这是有话要避着自己,想着法子把自个儿支开。

    “母后哪里的话,是母后体恤娴儿才有好东西便惦念着娴儿的,”周娴福了个身子以示谢意,“不过母后这番说词倒是折煞娴儿了。”

    说罢,周娴边转身打算跟着流苏出门。

    不过还未踏出步子,就被一旁的傅叡炀拉住了手,若非周娴惦着在宫中行事得端庄小心步子迈得小,差点就站不稳了。

    “母后,让流苏姑姑取过来便是,阿娴是自家人,自家哥哥的婚事,阿娴还是要清楚才好。”傅叡炀不咸不淡地说道。

    皇后听闻,有些愕然,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对于傅叡炀和周娴这般举措,她倒是乐见其成的。

    自家人好,自家人,才会为自家人谋算。

    “你二皇兄同如清那孩子两情相悦,不过到底年少不知轻重,越了矩。你父皇有些恼怒,为了堵住悠悠众人之口,所以婚事才办得匆忙了些。”

    皇后说得风轻云淡,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儿个的月色如何。

    听到傅叡炀耳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儿臣回来之时隐约也听过这般说辞,还道是外面风言风语传岔了。旁的人不知晓,母后和儿臣还不知晓吗。”

    “姜家表姐瞧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除了对母后的话言听计从,旁的事都毫不在意,儿臣是怎么也想不出,这样的表姐怎么会和二皇兄看上眼,倒像是听了母后的什么话才有了这出戏的。”

    周娴听闻,心下一惊,这话未免有些太过逾矩了。

    果不其然,皇后一听他的话,将手中的茶盏重重一摔,清脆的瓷器同红木桌碰撞发出的声响响彻空荡的宫殿。

    “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傅叡炀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大盛朝祖训有令,皇子自启蒙起,需得搬到皇子所居住,一则是为了在生母身旁抚养易导致外戚专权,二则是为了让皇子们从小培养感情,防止兄弟阋墙的事出现。

    是以傅叡炀同上面三个哥哥,到底是有些感情在的。

    此刻见着自家母后拿婚姻大事算计人,也是忍不住藏了些怨怼。

    “儿臣当然知晓,怕就怕,不仅是儿臣知晓,被旁的人知晓了,母后的颜面可就有些挂不住了。”

    皇后怒极反笑,反问道:“本宫有什么挂不住的?”

    “姜家乃本宫母族,姜家出来的女儿,满大都有谁不说一句好?”

    “本宫身为嫡母,将家室修养顶尖的亲侄女许配给庶子,这无论放在哪里,不都得让人称赞的,何故还会颜面不保?”

    周娴如今算是想明白了,这姜家小姐与其说是嫁给二皇子,不如说是皇后放了个眼睛在二皇子府上。

    若是二皇子安分守己倒也算了,可一旦他有什么别的谋划,皇后这般定然是第一个知晓的。

    偏生二皇子吃了这个闷亏就算了,在外人眼中,还得对这门亲事感恩戴德,多谢嫡母的赏赐才是。

    这放在谁眼中,都是奇耻大辱,更何况是向来心高气傲的皇家子弟。

    傅叡炀还欲张口同皇后辩驳两句,却被皇后止住了。

    “你若是闲来无事,不如去帮帮你大皇兄,莫要再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了,都是成亲的人了,也该懂些事了。”

    傅叡炀知晓,这是告诉他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无须再议了。

    “母后说的是,儿臣今日舟车劳顿,母后若是没什么要事,儿臣就先行退下了。”说罢,傅叡炀便起身离去。

    周娴闻言连忙朝着座上之人行了礼,跟着傅叡炀的脚步退下了。

    一直到马车驶出了宫门,傅叡炀的脸色还不见好。

    周娴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那个一直埋在她心底的疑问。

    “如今无论是朝堂上的重臣,还是市井里的百姓,都知晓太子殿下是个能力德行斐然的人,况且又是嫡长子,这太子之位坐得是稳稳当当,为何母后还一直不放心?”

    无论是她同傅叡炀的婚事,还是那姜家小姐同二皇子的婚事,归根结底都是在为太子殿下铺路。

    对于一个所有人都认同的太子来说,着实不用谋划至此。

    傅叡炀叹了口气,替周娴解了惑:“太子的位置坐得再稳,也只是太子。”

    “从前父皇曾放过话,皇位的继承人,不看嫡庶,只看能力。”

    周娴了然,皇后这是为了杜绝任何一种失败的可能性,也不知该说这是计划得周全,还是太过谨慎了些。

    周娴体贴地握了握他的手,安慰道:“事已至此就别再顾虑那么多了,没准日子久了,二殿下会同那位姜家小姐生出感情来,那也不妨是一桩佳话。”

    傅叡炀捏了捏周娴那柔若无骨的手,心里的一股躁动稍稍平缓了些。

    为了不让周娴担心这些朝堂上的事,他打着精神调侃她:“就像我们这般,对吗?”

    见他不再那般皱着眉,周娴也松了口气,努力带动气氛:“这话本子的扉页还未写完,谁同你是一段佳话了。”

    傅叡炀埋着头,望着周娴的纤纤细手,反复把玩着爱不释手,随后与之紧紧交握,十指相缠。

    “是是是,我们阿娴说的是,阿娴说得都对。”

    听到她这般亲昵地叫着,周娴的思绪又飘到了那个朦胧的夜晚,想起了她红着脸应下的事。

    “你,你、你别叫阿娴了,这是若书叫的。”

    傅叡炀听闻,有些吃味,忍不住往周娴的方向靠了靠,把她挤到了马车的角落里,见她像个受惊的兔子般瑟缩在一旁,才解了心里那股气。

    “那我叫什么好?娘子?夫人?”

    周娴被他这副调戏小娘子的纨绔子弟做派惊得羞意更甚,伸出手抵在他的胸膛,结结巴巴地回应:“别、别……”

    傅叡炀见状,玩心大起:“不这么叫,那叫什么?你同我好好说说。”

    感受着身旁愈发逼近的男子气息,周娴被逼得软了身子,怯怯懦懦地说:“你、你欺负人……”

    傅叡炀见她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轻声低笑,往后退了退,揉着她柔顺的发,意有所指地说。

    “这可算不上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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