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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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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洞内等待救援的时候,周娴虽然看起来安静的闭目养神着,其实内心也焦躁不安。

    可她不能表现出来,她担心若是她泄下气来,好友更是会吓破了胆。她此刻要做的只有镇静,要让好友相信她们是可以逃出去的。

    直至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周娴才觉得那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又落了回去。

    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失礼不失礼了,拉着一旁的蒋若书就往洞口的方向奔去,言语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欣喜:“大哥哥?!你怎会在此?”

    周延康借着山洞内昏暗的烛光,打量着周娴,见周娴身上并无伤痕,才放心地开口解释道:“你出门没多久,母亲想起这条路近期闹山匪,便派了护卫出门寻你们。”

    “这一路上未寻到你们的踪迹,便知定然是出了事,护卫们便兵分两路,一队在路上来回反复地寻,另一队回了府中搬救兵。

    “后来在一处地界发现车辙印有些不同寻常,在附近发现了掉落的名牌,四下分散寻了许久找到此处,耽误了些功夫这才救得你们出来。”

    “娴儿,哥哥来晚了,可有受伤?可是害怕了?”

    周娴听到周延康言语里掩饰不住的担忧,突然开始觉得后怕。

    之前为了不让好友担心强撑着冷静,现下在从小便处处照顾着她的哥哥身旁却忍不住眼眶里蓄满了泪,一股股委屈涌上心头。

    可她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告诫着自己,不能哭,有外人在场不能哭,许嬷嬷说过,不能在有人的地方哭。

    周娴咬了咬唇来让自己定神,搀扶起吓得不住发抖的蒋若书,对周延康说:“多谢大哥哥搭救,娴儿无碍。”

    还未等周娴同家人多叙上几句话,忽然听闻身后传来了一阵男子咳嗽的声音。

    她这才想起此处并非只有她被困,连忙拉着周延康走近了些。

    “对了大哥哥,太子殿下也在此。”

    “太子伤了腿,你差几个人来将殿下抬出去吧。”

    周延康这才分过神来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个男子,身旁还有一陌生的柔弱女子。

    他诧异有余,却也不忘恭敬地向男子行了礼:“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受伤了?属下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傅叡煌摆了摆手,示意免礼,道:“周副尉多礼了,此番若不是周副尉搭救,想必本宫还不知要在这地方被困多久。”

    周延康不卑不亢地答道:“这是卑职的责任,殿下再稍忍耐些,我这就派人回宫送信,告诉陛下和娘娘这个好消息。”

    周家带来的人训练有素地搀扶着太子,一行人也跟着出了山洞,倒是忽略了一旁的赵青青。

    其实这也不能怪周家人,周延康此刻还沉浸在寻得太子殿下的震惊中,自然是没理会还有一个陌生的女子;而周娴再怎么沉着冷静,也还只是个小姑娘,现下有了家中兄长做主心骨,后知后觉地担惊受怕起来。

    至于蒋若书,一早就被吓得说不出话了,哪还有精力管旁人。

    不过这赵青青在一旁也不言不语,还是像之前那般,眼中只有傅叡煌,好像能不能被救出来于她是不重要的事一般。

    直到周延康安排着善后之事,准备叫人将各位安稳的送回各处,这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姑娘,许是同妹妹一般时运不济,被这伙贼人掳来的。

    “敢问姑娘家在何方,我这就差人将姑娘送回去,以免家里人担心。”

    那赵青青不答,只轻咬着下唇,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

    周延康担心是受了惊吓此时还未缓过来,便对周娴道:“娴儿可认识这姑娘?不若先暂行接回府上,待这位姑娘情绪稍稳定些再做打算?”

    赵青青听闻,突然开了口,却不是对周延康说的,而是带着哭腔哀求着傅叡煌:“殿下,殿下是为了救青青才受伤的,青青自愿入府为奴报答殿下。”

    此言一出,在场的还有谁能不明白赵青青是何意。

    这完全就是一出当着正室的面想要登堂入室的戏码啊。

    众人皆陷入了沉默,有知晓情形的侍从甚至悄悄打量起了周娴和傅叡煌,想要看看周娴会如何应对。

    还未等周娴开口,便听闻一个戏谑的声音说道:“为奴?为奴可照顾不好我大皇兄,不若去他府上为妾吧。”

    这突然出现的声音打破了焦灼的气氛,瞬间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大家转过头望去。。

    来人着一身绛红衣衫,在一众玄青色侍卫中显得格外亮眼,倒是同皇家一贯的清俊形象相悖。

    只见她吊儿郎当地骑在马上,慢悠悠的走向前,若不是在场众人皆知之前发生了何事,还道这他是来此逍遥的。

    如今天气已渐渐转凉,此人却还执一纸扇悠闲的晃着,惹得周娴忍不住腹诽了一声装模作样。

    挥了挥手示意行礼的众人起身,傅叡炀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说着在场看戏的人内心好奇却又不敢说出口的话。

    “我说皇嫂,这人都打到你家门口了,你就这么躲着不出声?”

    深知自家弟弟着看闹热不嫌事大的习性,傅叡煌赶紧出声制止了他:“够了,四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平日里被那些嫉妒的官家小姐们出言讥讽的时候都能当空气一般的周娴也不知为何遇上这四皇子就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性,心里一股火气。

    她表面恭敬却用着极快的语速回着傅叡炀的话:“四皇子殿下说笑了,若真要论起来,这赵姑娘要上的是殿下家的门,可不是我家的,我断然是没有出声的道理的。”

    “四殿下若是有空在这看戏,不若早些派人将太子殿下接回宫中找太医看看。”

    “至于这赵姑娘,不妨仔细想想清楚,到底要去哪。”

    要说这赵青青也是有头脑,明白在场众人到底是这太子殿下的话最有分量,泪眼婆娑的望着傅叡煌。

    “殿下,青青…青青,害怕…家、家中,只我一人了…”

    旁的人不知道,傅叡煌却是早已从赵青青口中听过她的家世。

    她本居住在百里外的一小镇子上,母亲难产生下她后就去世了,父亲几年前在大都谋了个职,又被一有些闲钱的商户女子看上入了赘。

    后来赵青青的祖父祖母相继去世,她便只身一人来了大都寻亲。

    却没曾想她的继母容不下她,趁着她父亲去外地办差的当头,以郊游为借口将她哄骗至无人之境丢弃,这才有了她误入猎场被当做刺客一事。

    傅叡煌见她这般凄惨,又感念之前赵青青多次不顾名节相救,动了恻隐之心,头脑一热就应了赵青青。

    “赵姑娘若是家中无人照顾,那,那便等本宫寻得赵姑娘的父亲后再派人送你回家吧。”

    周娴倒是不在乎太子殿下如何安放这人。

    之前在洞中看得不真切,此番在这灯火通明的地界,周娴算是得了机会打量起了赵青青。

    只见赵青青身若扶柳,容貌清秀,一滴泪似落欲落地挂在眼角,饶是周娴这般女子见了,也要叹一声“泫然欲泣,我见犹怜”,更遑论傅叡煌这般怜香惜玉的男子。

    周延康见气氛有些古怪,出来打着圆场:“既然各位都已有了归处,不若我们就启程吧,若是耽误了太子殿下就医可就不好了。”

    “禀陛下和娘娘,殿下的伤处理得及时并无大碍,不过还需静养百日。”

    听到太医的回复,皇后才算是放下了心。

    她急忙忙上前,打量着数日不见的儿子,担忧的问着:“皇儿,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傅叡煌思索了片刻,若是如实回答,照着母后的性子怕是会降罪于赵青青,便隐了些不重要的情形回复道:“母后,那日在猎场,儿臣不慎掉落山崖,偶遇一姑娘相救,再后来遇上了山匪,遇见了同被山匪掳来的周小姐,多亏周小姐机智,得其兄救助才得以脱困。”

    皇后听到这前一句,理所应当的认为是个山野间的普通村姑,百姓救皇子,那可是天经地义的事,随意赏些钱财便是。

    至于这后半句的周小姐。

    “周小姐?哪家的周小姐?”

    傅叡煌见皇后放过了他掉落悬崖的细节,也松了口气,答:“定国公府的周四小姐。”

    皇后喜,之前病中慌了神,还担心着这周娴是否真如传言所说,与皇儿的命格相克,果真是病的糊涂了。

    若是二人命格相克,怎的派了那么多人都未将太子寻回来,这周娴一出门就能遇见?

    现下看来,等太子将养好身子,大婚之事便可以提上日程了。

    周娴回府之后,先向祖母报了平安,又被大伯娘一把拉过询问了起来。

    两位长辈听闻来龙去脉后皆是轻抚着胸口压惊,口中还念着叨“阿弥陀佛”,直言要去上两炷香多谢佛祖菩萨保佑。

    旋即又是让下人请大夫来问诊,又是让人寻些柚子叶来替周娴去去晦气,一时间到也是把周娴折腾得团团转。

    不过她倒是乐在其中,她觉得,自己虽是不得父母喜爱,但也不是无人关怀的。

    好不容易安抚好祖母和大伯娘后回到自己院子里,又见到个红肿着双眼的桑竹,让她有些头疼。

    果不其然,就听到桑竹哭着说道:“小姐,小姐,可吓死奴婢了,小姐下次无论去哪,可都要带着奴婢才好…奴婢到现在还在后怕…幸好,幸好大少爷去的及时,奴婢真是吓死了,下次小姐就算赶奴婢走,奴婢也会紧紧抱着小姐的腿…”

    周娴有些哭笑不得,看着桑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倒是彻底没了那惧怕的心情。

    等好不容易泡了澡放松了下来,周娴才得了闲思考起这赵青青来。

    这姑娘也是个有意思的,若是寻常女子被人打趣说上赶着去别人家做妾,怕是会羞愤至极,遇上那等贞烈的,怕是还会来个以死明志。

    赵青青则不然,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胆子大、有野心、更懂得如何能拿捏住太子。

    若不是看起来家世不显,定是个不容小觑的。

    桑竹在旁打量着一言不发的周娴,忙出言问询道:“小姐,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周娴端起桌上的安神茶汤,轻轻吹了吹,对着桑竹吩咐道:“桑竹,帮我打探个人。”

    “姓赵,叫赵青青,年岁应当同我相差无几。”

    周娴细细回想着细节,那日围猎,并未听闻有哪家的小姐失踪,看样子也不像是哪家小姐的丫鬟,可见赵青青应不是受邀之人。

    “那日去过猎场的人家可以先放放。”

    桑竹听完,却不像往常那般立刻着手去办,而是突然跪下,抱住了周娴的腿:“小姐派别人去办吧,奴婢再也不离开小姐半步了。”

    周娴被这拙劣又赤忱的真心感动得一塌糊涂。

    “可是桑竹,除了你,我信不过别人啊。”

    单纯的桑竹果然被周娴这话激励地像是喝下了一碗令人精神百倍的鸡汤,立刻承诺着会将此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翌日,皇帝身边的亲侍携了圣旨到了周府。

    “众人听令,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副尉周延康营救太子有功,特擢升为太子近侍,官居三品,赐黄金百两。”

    “定国公,此番周小姐虽也救驾有功,可到底身为女子,若是被人知晓被山贼掳去,怕是有不好的传闻,不过您放心,皇后娘娘还会有另外的赏赐。”

    “周家可真是教养有方啊。”

    周老太爷接过张公公递来的圣旨,命人取了些茶钱交予张公公,回道:“公公谬赞了,公公此番辛苦跑一趟,定要吃些好茶。”

    张公公掂量了下重量,喜上眉梢。

    “国公爷客气了,这些都是咱家应该的。”

    无瑕顾忌两人表面上客气的言语,周娴心里有着自己的打量。

    哥哥此番职位飞升,从一个军营里小小的副尉,变成了太子身边的近侍,不可不谓是平步青云,即便是救驾有功,这奖赏也着实太大了些。

    思来想去,这圣旨里应当少不了皇后的手笔。

    而皇后的意思,周娴再清楚不过了。

    她这是,要给周家点甜头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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