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招聘
江醉在这个时候, 还是要做个人的。
本来都已经叫了早餐，想了想，把梨珞扔到卧室, 他自己去厨房，先是煮了一杯牛奶，然后处理冰箱的食材。
吃了止痛药的缘故, 梨珞觉得舒坦了一点，她听见动静, 爬起来, 看见男人站在厨房里，切一块嫩白的水豆腐。
他的手很白，切菜也不急不慢的，动作和他在文件上签字一样优雅。
然后，又洗了红枣, 放进电饭煲正在煲着的红豆粥里。
电饭煲开始了全自动工作，江醉下厨的任务就算是完成。
“饿了吗？”他问。
梨珞点点头。
吃饭的时候, 梨珞用小勺子, 把粥里的莲子一颗颗挑出去。
江醉皱眉。
“挑食给我适度。”
“是你非要放我不想吃的东西。”
“你自己不喜欢的就可以不放。”
江醉有点无语。
你不爱吃的玩意那么多，我哪能一个个给你避雷。
他食指敲敲桌子。
“梨珞，我自认为，对你已经没有任何过分要求了，你自己作妖给我慎重一点。”
不要逼着我，去做你这辈子都承担不起的是事情。
结果梨珞趾高气昂：“你敢欺负我，我就去找卢川，让他替我拟一个离婚协议书，把你的财产都骗过来。”
她得意洋洋。
江醉冷笑。
“你可以问问卢川有没有这个胆子。”
且不说卢川是一个专司知识产权的律师，就算他懂离婚诉讼, 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来惹江醉。
是不想活了吗？
秋天总是很忙，盛行的海外专场招聘会开始了。
盛行招管培生，从来只要最好的，既如此，免不得江醉亲自出去露面一次。
他先是回了他的母校剑桥，而后又连夜飞往美国，目的地是一家特别有名的常青藤学校。
“江总，您里面请。”
校招宣讲的会议室里，下面坐着的大几百人，全是二十几岁的常青藤学生，这些人各个简历风光，很多都已经筛选过一轮了。
而台上这位年轻的行长，也不过才二十三岁。
下面甚至不少人比他年纪还大，人比人，气死人。
江醉今天在台上谈的话题很官方，说得却很接地气，从盛行的人才培养谈到未来几十年的发展战略，时不时还能说个冷笑话，逗得下面的人发笑。
“盛屿欢迎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人才，也欢迎优秀的学子归国，报效祖国。”
他一句话结束了今天的宣讲。
主持人还没说结束，就已经有学生抢着上来，拿着盛行的企业传记找他签名。
还好何奇生很快上来，礼貌把人截住了。
“抱歉，江总后面还有其他安排，实在没有时间，抱歉了，各位同学。”
江醉没时间在这里耽搁太久。
后面各个面试环节，自有下面的人负责筛选，最终送到江醉手上的，只是几份待发放的offer，由他签字。
司机在外面停车场等他。
“江总，这是我的简历。”
江醉循声望去，是一个亚裔面孔，站在前方的路口处。
何奇生上前：“这位同学，盛行线下接收简历的地方在那边b503教室。”
“我已经递过去一份了，但我还想亲自来江总面前争取一下机会。”她看上去落落大方，一点也不怵。
“哦？”江醉眯着眼，倒是对着这个胆大的女生来了兴趣。
他扫了眼她手上的简历。
吴佩雅。
中国留学生。
何奇生知道江醉没时间搭理这种人，已经准备把人支开了：
“沈总不负责处理简历，如果您通过我们的初筛，我们的hr会和您联系。”
吴佩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看着江醉。
对方还真的接过她的简历翻了几眼。
国内少年班出身，研究生常青藤，国际顶级投行实习，后面附了一排奖项……
江醉一眼扫过去，如果不出意外，凭借这华丽的简历，她进面试没有任何问题。
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居然敢拦他的路了。
江醉左手递还回简历。
在他的无名指上，是一枚婚戒，这个动作，戒指清晰可见。
“你很优秀，但录用与否，不是我决定的。”
他说完，上车离开。
“江总，晚上还有一场鸡尾酒会，结束后会安排专机送您回去。”
“梨珞呢？让她晚上不要四处乱跑了，和我一起回去。”
“好。”
梨珞在打高尔夫。
她挥杆，稳稳入洞。
今天到这里，本来是想逛街买买买，就顺便乘了江醉的私人飞机一起过来。
只是路过高尔夫球场，突然手痒就跑了进去，一玩就是几个小时。
晚上，发小邵熙钰的新电影在北美宣发，她还要过去帮忙捧个场。
她比江醉还忙。
球场上，她一边挥杆，一边想着江醉那个男人。
也不知道他现在都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江醉在参加鸡尾酒会。
豪华的酒店里，晦暗的灯光下，吧台上摆着五颜六色的鸡尾酒，年轻的侍应生端着托盘，放着精致的点心和香槟，走来走去。
摇滚音乐响着，有人在伴随着音乐的节奏乱扭。
今晚，当地一所私立商学院的院长，邀请江醉和几个美国投行圈子的人、外加几个商学院毕业的企业家，搞了场鸡尾酒会。
还有几个欧洲资管圈的人也到场了，和江醉还是熟人。
“你们今年对公业务增长很吓人啊！”
“听说你们国内高净值人群的市场，盛屿已经拿下超过半壁江山了。”
“不愧是你。”
“江总一回去，就重新制定考核绩效，好像有高管没完成当季度业绩，年度工资才三位数？”
“这也太惨了点，还是那个你啊，饶了人家吧，不是谁都和你一样变态。”
“我若不变态一点，下一个凉掉的是盛屿，你们就好受了。”江醉声音凉凉。
这些人里，不少人都是盛屿私人银行部的客户。
当然不希望盛屿挂掉。
于是一个个闭上了圣母的嘴。
江醉靠在吧台，和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你们要准备搞esg投资？”
“要看情况，大概今年……”
“啊！”
人多眼杂，江醉正和一个海外大投行的创始人聊天，一个端着餐盘的女侍应生走到旁边，不小心脚一滑，撞到了他一下。
他随手扶住人，然后放开。
“江总。”
居然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吴佩雅端着餐盘，上面是一杯洒了一半的香槟。
见江醉并没有和她再说话的意思，她问：
“江总今晚也来了，需要来一杯香槟助兴吗？”
江醉摆摆手。
见她不走，江醉问了句：“不去找工作吗？”
“白天忙着找工作，晚上在这里做小时工调剂一下。”
“那你时间还管理得不错。”江醉随口说了句。
酒洒了，吴佩雅索性放下餐盘，自己喝起了剩下的半杯。
淡黄色的酒沁染了她的唇，配上今天的黑色制服裙，还有一丝丝的性感。
如果是其他男人看见她这一幕，一定会我见犹怜。
可惜，江醉不为所动。
“江总……”
他冷冷道：“我已经结婚了。”
吴佩雅自然也看见了江醉无名指上的戒指。
“江总平时经常出差，媒体前后，好像从未带您夫人公开露面。”
江醉只觉得这个侍应生今晚话有点多。
应付般说了一句：“她不是行业内的人。”
说完起身走了。
不是这一行的，那就是全职主妇了。
吴佩雅实习这么久，也见了不少金融圈的瓜，那些高管们的全职主妇常年被抛弃在家，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反正金融机构，永远有大把年轻的女实习生。
出门在外，带着年轻的女实习生多风光。
这个江醉也不过如此嘛，她勾唇笑了笑，转身去卫生间，补了个口红出来。
晃着细腰走到江醉面前。
明明是鸡尾酒会，但是快一个小时过去了，他居然滴酒未沾，只是尝了几口点心。
想敬酒劝酒都没有理由。
“不好意思，江总，刚刚酒可能浸到您身上了，要不要帮您洗一下，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
……
江醉说完，就离开了。
“江总！”她最后喊了一句。
“我最近在读哲学，人这辈子，总是需要一个懂自己的人，若是另一半完全不懂自己做的是什么，相处也挺难受的吧。”
江醉如何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
他回头：
“论起金融领域专业能力，你是比我太太这个门外汉要好太多。”
“这可能是你唯一比得上她的地方了。”
“可惜，在我这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专业这玩意。”
再高的水平，在江醉这种人面前也只是班门弄斧。
甚至可以说，他做投资也好，如今掌管盛屿也好，本来就不是学术派出身，最看不上的就是学院派。
何况吴佩雅也只是一个小小实习生，什么都还不懂，在江醉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吴佩雅也算是小县城里家境不错的孩子，高中时提前高考，进入top1少年班，又出国留学。
一直以来，她都是光环瞩目的，永远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老师眼里最优秀的学生。
直到她那天宣讲会上，看见这个男人。
他一身黑色西装，说话也冷冷的，就连偶尔在台上说个段子，都带着冷笑话的幽默。
那一刻，她只觉得深深的自卑又夹杂着三分自负。
于是，结束后，她借着递简历，去搭了话。
他知道，这是全球最顶级的银行，盛屿银行的老大，经济危机的时候，可能一些小国家的元首都要向其求助的人。
今天晚宴偶然遇见，又动了小心思。
可是江醉显然没对她动心思。
没被说过这样狠话的她，脸一红一白的。
她刚刚眼看见那个男人走出去，接了个电话。
不知道那边是谁，只知道他瞄了眼手机来电显示后，表情突然变得温和，说话也不再是刚刚对她的那个语气。
“江醉，邵熙钰的发布会结束了，你在哪里？”梨珞在车里。
江醉给她指了鸡尾酒会的地点。
“我没来得及换礼服，这样去酒会不太好吧。”
“你过来吧。”
“江总，明天您还要去哈佛那边吗？”邓时临问。
“不去了，晚上回国。”
吴佩雅看见了这一幕。
她知道，对面那个男人，是盛行人力资源部的经理邓时临。
这次海外专场招聘，这位邓总是总负责人。
他正在看向自己一边。
吴佩雅朝着江醉靠了过去。
她悄悄靠在那个男人身旁，远远看见邓总在看他们。
她靠得更近了一点。
于是，梨珞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女人站在江醉身边，身子都快贴上了。
她走过去，挽住江醉的手臂。
“你在做什么？”
吴佩雅看着那个女人，她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运动服，个子高挑，穿着平底鞋的她，比男人矮了一个头，但站在江醉面前，还是显得特别和谐。
只是这身打扮打眼一看，她像个还没毕业的高中生。
低头时，还会露出颈部一小截白皙的肌肤。
让人想咬上一口。
“这玩意难喝死了。”梨珞喝一口香槟，就扔到一旁。
她对酒类一直不太感兴趣。
“江夫人越来越好看了。”一旁的邓总有意逢迎。
“邓总夸人的嘴也越来越甜了。”
商学院院长才是今天的东道主。
虽然是华裔，却在美国开了一家如此有名的商学院，背后自然少不了江家这样的华人企业家的赞助。
对这位盛屿的少东家，他一向礼敬有加，今天屡次找对方挑起话题，只是都没说下去。
梨珞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见这位夫人不喜欢香槟，院长望了望，好巧身边也没有别人，只看见了一旁的吴佩雅。
“去倒杯果汁过来。”他吩咐。
吴佩雅端来一杯橙汁，在餐盘里递给梨珞。
“你去其他地方忙吧，不要过来了。”她说。
吴佩雅忍着不高兴的情绪，还是离开了。
她远远看着梨珞和江醉，她张牙舞爪的，甚至还敢整个人挂在江醉身上。
越看，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从小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她，平生第一次，尝到了求而不得、败于人下的滋味。
“刚刚倒果汁那女人是谁？”梨珞抿着橙汁。
“一个侍应生，你不会连这种人的醋也吃吧？”
“那干嘛让她离你那么近！还敢说没一腿！”她不满。
江醉笑了。
“今天酒会这么多人，离我近的人多了去了，刚刚邓时临也离我很近。”
邓时临就是那个邓总，年过四十，早已谢顶，人送外号“富士山”。
“你不会这么重口味，觉得我和他也有一腿吧？”
这这这……
梨珞被他这几句话气得不行。
他明知道自己只是不爽他和一个女人搞那么近，快贴上去了。
转移话题可以的哦！
“江醉，我是不是上辈子得罪过你，让你这么喜欢拿我寻开心？”
“也许是这辈子得罪的呢。”
“你你你！”她指着江醉，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梨珞一生气，当晚就没有坐着江醉的飞机一起回国。
她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帮她订了个机票。
然后，当着江醉的面，趾高气昂地上了自己的车，去了机场。
和当年莫斯科那次，简直一模一样。
车子发动驶离的时候，梨珞坐在后面，看见了路边江醉的背影。
那一瞬间，她隐隐约约觉得，这道身影好像在哪里见过。
越想越清晰，越真实，偏偏就想不起在哪里见的了。
她头疼，索性也不愿意想了，直接给江醉发了微信：
【认识之前，我们还在哪里见过吗？】
江醉发来了一个问号。
江醉：【你什么时候这么健忘了，在爷爷家见过面都忘了，是不是要给你买点补脑的东西？】
“不是那次，是在爷爷家之前，我们见过面吗？”
江醉屏幕上的手指一顿。
“你想起什么了？”
“没。”
“哦”，江醉语气不急不慢的，“那就慢慢想吧。”
梨珞这次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脱手之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作罢了。
凌晨，江醉的私人飞机和梨珞的航班，前后脚落入燕城。
差不多同一时间从航站楼出来的。
等江醉出来的时候，梨珞已经招手叫车，一个人先离去了。
江醉索性没有回公馆，大半夜去了公司。
即便这个时候，盛屿银行依旧灯火通明。
每个办公室都有加班的人。
机场这个八卦一样的小道消息，很快传遍了燕城那些小姐们的小群。
江家那位少爷带着夫人一起坐私人飞机出去，回来的时候，却是分开回来的。
有当天在机场见过梨珞的知情人士透露，这位少夫人自下飞机，再到坐上车，表情都难看至极。
“这是分手的前奏？”
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们，心思也都活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