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怪老头
清晨的雨露,从金石镇派出所房檐的青苔上滴落。趴在办公桌上酣睡的周福田被一声声早晨的问好吵醒,他使劲睁开自己的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自己的傻徒弟郝仁,带着些许责备的语气问道:“郝仁,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叫我起来。”
“我亲爱的师傅,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呢,大清早的火气就这么大,我看你睡得正香,怎么敢打扰你的美梦,不过作为你最信任的徒弟你的茶和早餐都已经安排妥当。”
郝仁指了指桌子上没有封盖的茶杯和热腾腾的包子。
“咳,咳。”周福田清了清嗓子,熟练的从抽屉里拿出牙刷毛巾朝着厕所走去,起身的时候看了一眼郝仁说道:“你小子…谢谢了。”
看着周福田的背影,郝仁站起身来跟了上去,大声说了句:“不用客气,这都是徒弟该做的。”
正在低头刷牙的周福田,抬起头来准备进行最后的工序,在镜子里看到站在身后的傻徒弟,吓了一跳的他把漱口水一下子吞进了肚子。郝仁看着狼狈的师傅,装作焦急的说道:“您别着急啊,慢慢来。”
周福田拿起毛巾把脸擦了擦,转过身来一把搂住徒弟的肩膀说道:“你挺闲啊,是不是不在警校没出早操了,全身发痒。”
“师傅,瞧您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有重要的消息跟你汇报嘛。”郝仁伸手一把搂住了师傅的腰。
“什么事,赶紧说?说完去把我昨晚翻的档案整理一下。”
“今早上我给那蔡大姐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林大生回来没有?”
“那男的回来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您昨天跟我说的可能就会要变成现实了。”
“没有了?大早上跟着我就为了跟我说这个,简直毫无根据嘛,再说了不过是我的推测,仅仅是有可能,你管好嘴巴别到处瞎说,你要是想到处瞎说那千万别说我是你师父。”周福田的语气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师傅,您别生气,把徒弟给你买的早餐吃了,消消气。我今天从我爸那儿弄了点茶叶,您待会尝尝,味道好极了。”
周福田坐在位子上,大口的吃起包子。
郝仁看着师傅,懂事的从柜子里拿出紫砂杯子,把给周福田泡好的茶递到他的跟前说:“师傅,您慢点,尝尝这茶,也能顺顺食。”
周福田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对手里的杯子突然好奇起来,对着郝仁问道:“这杯子,哪儿来的,我不记得我有这么个杯子呀。别说放在手里还显得有点小巧。”
“师傅,只要您喜欢,明天我把我爸那套都给你拿过来。还有今天这茶您觉得怎么样,您只要说个好,明天,哦,不,今年的茶我给您包了。”郝仁坐在凳子上拍着胸脯说道。
“你小子,搞内部腐化是吧,你说你在市里面放着好好的富二代不做跑到金石镇来当警察干嘛?”
“师傅,您跟徒弟客气什么,这都是些小玩意,达不到内部腐化的程度。”郝仁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师傅,可他没有察觉到他师傅身后的怒火自己开始燃烧。
周福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压这怒火对徒弟说道:“郝仁,当时你到金石镇来当警察我是很意外的,更意外的是你爸爸要我把你当徒弟带,我当时跟所长是一千个不同意,无奈你爸爸郝老板电话左一个右一个的打,我估计要不是你到这里来他都想不起有我这么一位当年穿一条裤子的老同学。既然你警校是堂堂正正考的,那当了警察我也希望你堂堂正正的当下去,少把在你爸那儿学的糖衣炮弹这一套用在庄严肃穆的地方。”
听着师傅的谆谆教诲,郝仁一改往日的笑脸羞愧的低下了头,身为师傅的周福田大清早因为这事把他训了一顿,看着徒弟失落的样子,心里终究还是软了,他拍了拍郝仁的肩膀说道:“为师知道,你没有其他的意思,这一次我就收下了,但是仅仅是这一次,我希望你能按我说的去做,不然到了外面,别人指着鼻子骂的人是我。”
看着师傅收下了自己的小礼物,郝仁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的整理起满桌混乱的档案来。
正喝着茶,悠哉的周福田哼着轻松的曲调,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没办,立马叫停忙的热火朝天的郝仁。
“你把手里的档案放一放,去技术科老张那儿把那个设备申报表给拿过来,我看看金石镇还有哪几个监控是好的。”
“好的,师傅,不过,您等我几分钟好吗,就要弄完了,您精力可真是太好了,一晚上可以看这么多档案,堪比机械战警。”郝仁忙着手里的活,笑着说道。
“也行,你先忙完这一点,我也不急这一会,我先去上趟厕所,感觉你今天这包子怕是有点问题。”周福田抄起桌子上的手纸,直奔厕所而去。
从技术科回来,郝仁看了一眼手表,此时的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他把手里的申报表递给捂着肚子的师傅,周福田捂着肚子,用笔在纸上圈了圈仅剩的几个摄像头说:“你去查一查这几天的监控录像。”
“师傅,这不是技术科老张的活吗。”郝仁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老张有多油你暂时还不知道,所长没指派他做事他是绝对不会动的,你去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他还不一定帮你查,你语气记得放低一点。”
“好的,师傅您别操心了,好好休息一下,我敢保证我的包子绝对没问题,我早上可是跟你吃的同款包子,可能是您昨晚上熬夜太晚了,伤了身子。”郝仁捂着嘴巴说完,拿着报告又折回技术科。
“老张,今天怎么不看球了。看起报纸来了。”郝仁站在门口看着跟前快退休的老张打趣说道。
“小郝同志,你怎么又来了,刚刚报告不是给你了吗?”戴着眼镜的老张,把报纸缓缓地放下,低着头看了郝仁一眼,又拿起搪瓷杯子喝了一口茶。
“老张,我这不是还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下您嘛?”
“你就说,是不是周福田派你过来监视我工作的,那个周福田每天就想着搞个案子,破个案子,你看看他现在整的孤家寡人一个,你可千万别跟他学。”老张一眼就看破可藏在郝仁身后的男人,用着看破又说破的语气语重心长的教育起眼前的年轻人。
“您真的想多了,我呀,就是来看看,这些个设备怎么操作,尤其是这个我们镇上的监控设备。我跟你说,老张,我也不瞒你,是所长派我来的,他要我来看看设备的情况。”
“你少拿所长压我,我这报告交上去这么久了,也没看见他来技术科看看,这里马上就只剩下科没有技术了。”老张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老花眼镜被气的斜躺在鼻梁上。
“你说他是不是想来查查林大生的事,想看看那个男人是不是真的人间蒸发了。”老张扶了一下老花眼镜说道。
“您可真神了,这您是怎么知道的。”郝仁一脸震惊的问道。
“我昨晚上下班的时候,还看见他在那里翻档案,我凑过去一看都是那家人的事情,还有一些调解记录,周福田这点敬业的精神我还是挺佩服的,但是没有所长的告知是不能随意翻看镇上监控的。”
“老张,瞧你这话说的,你都知道是在查案子,还不让我的傻徒弟看看监控录像。”
周福田捂着肚子靠在技术科门边,指着郝仁接着说道:“还有,让你小子求老张办点事情怎么这么难?”
“师傅,老张同志他不松口呀,我也没办法。”
“好了,你们俩个别在这里给我唱双簧了,进来看吧,我出去溜达、溜达,别让那小心眼的所长知道了,我这一大把年纪受不了他那副嘴脸。”
看着老张拿着保温杯走出门外,郝仁便凑到周福田耳朵前小声说道:“师傅,这老头可真怪,前几分钟还死活坚守底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