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糟心往事（1）
客人是老板雇人从火车站接来的。
一辆大客车，傍晚出发，十来个接客的人，手里举着某某部队招待所的牌子，很快一辆车就装满了。
整个四号楼95个床位，两辆车就客满了。
四号楼有单独的食堂供内部服务人员和住宿客人就餐。
二弟被安排管理仓库，二姐和小弟媳妇帮厨。
大哥家虎子初中毕业，被安排在食堂采买。
霞子人长得还行，只是小学毕业，大写的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都不会写。
我手把手把她教会，至今她写这些字与我写的没区别，拿我的字练的。
亲手把她扶到当时在他们这栋楼算是最体面的工作。
可那丫头没学会爬，就学会走。 半年不到，不算顾客给的开票小费，单从账上就贪了6千元！
在每个月只有100元工资的年代，她这相当于普通女孩5年的工资!
幸亏那个老板是个小学毕业生，老婆也一个字不认识，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账簿上交到我手上，是我绞尽脑汁帮她做平的。
后来，我怕她心越养越大，干脆让老板把她调到餐厅开票。
结果又故技重施，改动了菜单金额，被人告发，但是这次我没再出面。
他们老板在私下里征求过我的意见后，把她调到客房打扫。
她觉得没脸待下去，自己要求回家了。
前后大半年不到的时间，估计至少挣了万把块钱！
我这样说是按少估计的，那时候人们出差或者公费旅游，都是开发票回去找单位报销的。
而部队招待所是免税的，顾客需要多开，在登记员来说，就是笔一动的事。
但大部分顾客都自愿支付3-10作为税费给登记员，人家不在乎这点钱，反正也不是自己出。
看小姑娘可爱，给点小钱，大家开开心心，税费从来不记账的。
那个年代多开发票的人多，费用集中起来，是工资的近十倍。
小丫头自己没面子待下去，回家告诉家里大人，大哥埋怨我不肯帮忙。
倘若我真的不帮忙，她怕是牢底坐穿都是轻的，觉得他家真的出产白眼狼。
90年代初，一个镇也没有几个万元户，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短时间赚了过万，居然还不满足！
他家大儿子虎子在食堂采买也是一塌糊涂，他妹妹出问题后，别人当然看他看得紧，见没有油水可捞，心养大的他已经不能满足180元每月的工资了。
后来去了周边小镇，在那里承包了一家工厂食堂，启动资金还不是从这里赚去的？
那时工资女孩子100元，男孩子180元，管吃管住，连衬衫都是从军需库领的军服，裤子是老板统一做的黑色长裤，皮带也是单位发的。
就这样还作妖，我被他俩搞得焦头烂额！
同样过去的其他人都是各司其职，一丝不苟地认真完成工作。
或许他俩以为有依仗，出事我会帮着兜着。
就没有想过我是否能兜得住？
会不会被连累？
这些大概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
总之最后好心没好报，弄个不欢而散。
自那次起好多年都没联系。
后来我家孩子过生日，所有亲戚都来了，霞子姊妹俩和她嫂子、弟媳妇带七八个孩子一起过来了，这是十几年以后的事了。
他们家唯一一个懂事的就是大哥家小儿媳妇，我妈妈健在时，她逢年过节回老家没少看望她奶婆。
还和我大哥大嫂说:“你们两个老的不孝敬俺老爷、老奶，等你们老了，俺们也不孝敬你们。”
看似开玩笑的话，却也是警告味十足。
这个小侄媳妇比我那小侄儿大10岁，当初两个人是在外打工认识的，女孩娘家就是在m山的，离我们老家也就几十里路。
大哥大嫂不同意，可孩子都有了，拆不散，酒席也没办，一分钱没给人家，就这样在一起了。
现在生了一儿一女，在江南某镇承包一个工厂食堂，日子过得不错，房子也买了。
比他哥有出息，虎子混了近三十年，只是花60万在老家大队部路边买一套房子，可见其目光之短浅！
虎子依然是在当初那个镇上开个小饭店。
他女儿出嫁时我去过，酒席是在别人的大饭店办的，招待是小侄媳妇在她自家招待的，我仅仅就是在虎子饭店喝了一杯茶。
上车时，虎子追到车门边欲言又止。 我挥挥手离开了。
霞子见到我几回绝口不说当年的不愉快，只提我是如何教她练字，如何教她开票，学不会，还被敲过手啥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回忆。
想想也是，前世的我在侄儿侄女、外甥外甥女心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初三那一年，我大姐家四个孩子都和我在一所学校。
多年后，大姐家二女儿还说：“同校的那一年，我觉得自己有你这样的小姨，真的非常自豪！
每次学校开会，被表扬的名单中都有小姨的名字。
全班人都知道我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小姨。”
这是后话。
我爸妈过世，他们兄妹四个没有一个回家的，作为长孙，爷奶死都不回去看一眼，我对这样的人实在喜欢不起来。
不过这一世他们一个都别想再给我添堵了。
三观不合，有血缘又能怎样？
首先我读书与否，读到什么程度是我自己说了算，因为我有钱。
其次，我不会巴巴地给他们找工作，给自己找气生。
对于妈妈，该孝敬还得孝敬，前世她那样待我，她过世时，我依然会难过。
总是遗憾她走得早，没享到福。
除了不经常回去之外，钱我真的没少给。
她过世时身上还有好多钱没用完，二姐告诉我，都是我平时寄给她攒下的。
这一世也只能在家陪她三年，以后一年聚不了几次，想产生矛盾也没那机会。
前世我中考是考砸了的，以平时的成绩不应该只考了个中等高中的。
那个时候中专分数线最高，其次是市一中，再下来就是县师范，然后是晏中，最后是姚中。
中专和师范出来是直接分配工作，市一中90几率是上大学，而晏中600名考生真正考上只有3人，而我拼死挤进了三人之列。
还有几名教师子女去委培了，后来回到晏中当教师，我初一同桌孔云就在五人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