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人(2)
上次回去,见她身体真的不是很好。
好在家里现在的医疗条件不错,如今的晏集不再是个小镇,而是一跃成为地级市的实验区,工农商、医疗、教育等得到飞速发展。
大姐家也拆迁了,每个孩子都分到好几套房子和几百万赔偿款。
乡村居住面积大,一听说要拆迁,所有人都拼命造房子。
我那小外甥更是离谱,把几亩地菜园都造上了猪舍。
将饲养在鱼塘边的猪子都挪到家附近的猪舍,拆迁时赔偿更加名正言顺了。
大姐与大姐夫二人单独住在自己的别墅里,自由自在,衣食无忧。
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加起来十二个,个个都考上了大学。
有几个还上了清北等名校。
大姐一家也算是幸福之家了。
除了大姐身体令人不放心外,其他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大哥余晓国娶妻王昌明。
大嫂早年丧父,她妈妈带着三个女儿改嫁后又生了一个弟弟。
我大嫂在家中老三,比较娇生惯养。
大哥结婚时,彩礼没少出,据说花光了我家满满一屋子粮食。
那时候每家每户都没什么钱,存粮倒是有一些。
按理说当时的人们,应该吃不饱才对,为什么我们那这里反而有那么多存粮呢?
第一次分产到户结束以后,我们生产队在我爸这个队长的带领下,特别注重粮食产量问题。
那时候每亩产量都有要求,我们生产队就打擦边球,努力提高粮食产量。
然后增产部分不上报,用来分给社员当口粮,说难听点,就是瞒产私分。
但是全生产队人都很抱团,每次分粮时也不是明目张胆,而是将好的稻子掺杂在瘪稻子里面。
要是被人发现,就是喂猪的瘪稻而已。
殊不知,这种稻子出米率基本上都在55左右,所以每年真正分得的好稻谷基本上都储存起来了。
对于提高粮食产量,种田人自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一种方法是趁稻谷尚未收割之际,在田里撒上红花草种子。
来年春天,隔三差五去田里采一些嫩的喂猪。
等红花草老了以后,草籽儿收了,翻耕后沤在田里做绿肥。
另一种方法是把收割后的稻田翻耕后放满水沤着。
第二年早春期间,将家家户户猪圈池中的猪粪挑到水田里散开,作为基肥,再将田翻耕一遍备用。
还有就是建化粪池,收集一些动物以及人类粪便,放在化粪池中发酵,稀释后用来浇灌小麦和油菜。
大嫂当时要了两套灯芯绒,还是夹袄、夹裤,在那个年代可是万里挑一。
也幸亏有我堂哥帮忙,不然有票也是买不到的。
加上结婚时需要宴请全生产队那女老幼前来吃酒席,光是肥猪就杀了两头。
结婚后,我大哥小夫妻俩除了去生产队上工外,什么事都不做。
外加我大嫂吃饭时甚至还用鼻子闻闻饭碗是否洗净,深怕碗里有羊肉味。
这令家人都很反感,同家一年,家里想吃羊肉都没办法吃。
一年后,大侄女出生了,恰巧那年小弟即将出生,外加我和二弟也还小,想想这个家有多热闹?
经过商定,大哥一家分出去另外造房子单过,这样又花去部分存粮和储存的建材。
分家后的大哥对四个弟妹向来采取不管不问的态度,仿佛不存在一样。
所以,我们姐弟四人对他也就亲近不起来,只是比陌生人稍微好点那种。
大哥也是初中毕业,头脑灵活,很会存钱,八十年代初,银行存款已经四位数了,这是很多农村人无法办到的事情。
而且还买了凤凰牌自行车,只是一次因为这自行车花去了他所有积蓄。
说来令人匪夷所思,大哥骑自行车竟然能把人给撞死!
当时他骑车靠右自东向西正常行驶,正值下坡路段。
而对面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自西向东反向贴着我哥那边的车道骑行。
多次打铃,那人好似没有听见一样,吭哧吭哧往上爬,就是不肯让路。
而靠边是水田,我大哥见状,气不打一处来,车刹一松,直冲而下!
结果那人倒地没气了。
大哥见祸闯大了,连忙就地一躺,闭眼装死。
后来路人见大哥尚有鼻息,立马送到附近诊所,而诊所就是我一个堂姐夫开的。
等没有旁人以后,装晕中的大哥睁开眼告知堂姐缘由,然后在堂姐的帮助下,跑到亲戚家躲藏起来。
家里人得知大哥闯祸以后,立即召开会议,一个生产队所有人全体出动。
有的负责守住路口,有的负责守住大哥家,还有负责通知所有亲朋好友。
等亲戚全部到齐后,大家聚集到大哥家里,严防那家人将尸体抬到家中。
死者年仅四十,是个窑师,患有心脏病,家中一儿一女,都才十几岁,看起来也挺可怜的。
当死者家属将尸体抬到大哥家屋外时,被一众人拦截,坚决不让靠近。
只能用布盖着,停放在屋后的地上,连门口都没能接近。
说来也巧,那人还和大嫂娘家沾亲带故的。
他女儿是我大嫂远房堂弟的未婚妻,这个问题说难办也难办,搞不好退婚也是有可能的。
好就好在这两家孩子感情极好,考虑事已至此,过分追究责任也没有什么意义。
而且官方那边我家也会动用了所有人脉,确保这事不会惊动公安,经过多方周旋,最终得以协商解决。
大哥赔了1200元钱,外加妈妈的一口棺材也给赔进去了,那时候农村人喜欢早早就把棺材准备好。
我妈因为在四十几岁生了一场重病,差点没有救回来,棺材都备齐了,刚好派上用场。
此事过去以后,好几年时间我大哥都不敢再骑自行车。
大哥夫妻俩一辈子抠抠搜搜过日子,将四个儿女养大成家。
尽管我与大哥不怎么亲近,但是还是帮他把几个孩子都安排了合适的工作。
我重生回来前,大哥的孩子们都我所在的城市买房定居了,他们老两口江南江北两边跑,日子过得还行。
重生回来前不久,接到二弟给我的微信留言,说是大嫂快不行了,正在医院进行急救。
我当时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出来了。
按理说,我对她和大哥一向没有好感。
但是当得知她生命垂危的那一刹那,我还是忍不住心里抽痛。
很想回家看看,可是由于疫情的缘故,没办法,只能干等着消息。
好在最终抢救回来了,做了心脏搭桥手术,生命算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