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看尸人

    从县里到市里，也就一个小时的路程，短短的一个小时间，崔志建干掉了四包火腿肠，啃了五块长面包，还吃了不少水果，在医院门口下车时，更是扑在人家的摊位上，拿到什么东西吃什么东西，最后四五个人连哄带抬的，才把他弄到了医院内科。如此特殊的病人，立刻汇聚了院里面各个科室最权威的专家，进行会诊。

    采血、验血、x光、ct……医院各种先进设备都用上了。在做ct检查时，任谁说劝也阻止不了崔志建吃东西，结果只好把他绑在了椅子上。当所有检验结果出来时，所有的人都觉得奇怪异常，不管是血液、尿液、x光线都显示崔志建身体正常；不可思议的是，ct检查发现崔志建吃的东西，全部堆积在小肠、大肠里，胃部食物很少，更奇怪的是，所有的食物都消化的很碎，只不过堆积在肠道里排不出去，已经无限的膨胀开来，这就导致了他的肚子像充气一样滚圆。

    最让诸人理解不了的是，肠胃被食物堆积那么大，他本人居然感觉不到疼，一旦停止吃东西，倒是杀猪一样的叫着肚子疼。可是，一下午吃的东西已经让大小肠严重变形，已经开始挤压着其他器官，再不停止进食的话，迟早会因压迫导致器官丧失功能，到时候一切就都晚了，当前戒食是首选。经过专家的研究决定，对崔志建打一针催眠剂和止疼剂，然后想办法把食物排空，再做进一步的观察治疗。

    面对医生的治疗方案，崔爸爸丝毫没有多想，就在上面签上了字。为了避免出什么意外，方志强让孟小徽、郭涛和另外两名警察先回局里，自己则和孙杨、薛丽娟留了下来，在病房外的长椅上，轮番休息，注意着病房里的情况。

    打过催眠针的崔志建在睡了两个多小时后，就被肚子疼弄醒了。孙杨三人闯进去时，崔志建在床上死命的嚎叫着，当看到崔爸爸手中的东西时，两眼实实在在的冒光，抢过崔爸爸手里的东西，拼命的往嘴里一阵胡塞海塞，嚼也不嚼咕咚咕咚的生生吞下去，憋得脸都红了，尽管这样手上的动作依旧不慢。

    值班医生闻讯赶了过来，拿着听诊器左听听右听听，上听听下听听，除了感觉一阵儿沙沙沙的肠胃蠕动声和崔志建咀嚼东西的声音外，心脏跳动虽然加快，但基本算是稳定。医生安排护士给崔志建再次打了一针催眠针，并经过他爸爸的同意，把崔志建固定在了病床上，这样第二天早上就可以对他进行空腹检查了。

    看着安静下来的崔志建，几人回到走廊里，坐在躺椅上头挨着头迷迷糊糊的睡到了天亮。崔爸爸在病房的陪护床上一夜没睡，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时不时的坐起来，看看崔志建如何，所以天刚亮就起来了，自己收拾好后，去外面买了几人的早餐。

    方志强三人对崔爸的客气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客气了好大一番，得知后半夜崔志建睡得十分安静，三人也真心为崔爸家感到高兴，希望这次仅是个意外。可当真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早餐还没吃到嘴里，屋里就传来崔爸爸悲痛的呼喊，三人立马闯了进去，崔爸爸正趴在病床上，抓着崔志建的手可劲的痛哭着。

    方志强几人都暗道不好，孙杨走上前，摸了摸崔志建的手，探探鼻端，早没了气体进出，冰冷冰冷的，对着方志强两人摇了摇头，哀默的道：“晚了。看样子是夜里走的。”

    换班医生带着几个小护士匆匆赶来，拿着听诊器要听听，被崔爸爸一把扯过来，狠狠的丢在了地上，气愤的哭喊着，“人都走，你还听个屁啊！”搞得小医生一个大红脸。

    孙杨三人也不好意思多劝，只好等他冷静下来，再谈论接下来的事情。良久，崔爸爸才安静下来，只是抓着崔志建的手，一个劲的念叨着“儿啊”“儿啊”不停。薛丽娟蹲在他身后，不停地抚摸着他的后背，不停的开导，又过了一段时间，崔爸爸才坐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很多，一双眼睛模糊婆娑，头发乱糟糟的显得颓废不少，恍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孙杨仔细观察着崔志建的尸体，发现尸体肿胀，肚子像个瓮一样，轻弹一下传来蹦蹦蹦的空响，肚子里像是充满了气体；观其脸色，倒是显得十分安详，逆着光看去还有一层似有若无的金光，特别诡异。方志强捏了捏崔志建的腿，每下都陷下去一个坑，半天才弹起来，水肿的不得了。薛丽娟看孙杨、方志强对尸体仔细的检验着，掏出手机给徐才生打了个电话，他对尸体的研究更多，随后跑到车里拿来照相机对着崔志建的尸体劈啪劈啪的一番快照。

    院方获悉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确认崔志建死亡，随后召开紧急会议，研究解决方案。崔爸一口咬定儿子死因不明，要求警方抓捕当夜值班医生，认为是他用的催眠剂过量，才导致儿子醒不过来，所有的责任应该由医院来承担。经过方志强一番开导，崔爸才同意把尸体送到太平间存放，然后通知家里准备后事，做不做医学医理检查，再看家属意见。

    徐才生接到电话后，很快就带着工具赶了过来。经过与崔爸协商，与医院相关医护人员赶到了太平间，对崔志建的尸体经行全方位的检查，可能的话当天晚上进行解剖。徐才生、孙杨、方志强、薛丽娟以及医院的内外科专家，组成了一个特别队伍。

    医院的太平间位于医院住院大楼的北面，是一排非常不起眼的二层楼房，古旧破落，是医院早期的建筑群，现在主要用来储藏资料、废旧仪器等物品。而停尸房则在此楼地下室里，地下室总共分两层，头一层主要为临时停尸用；第二层除了停尸外，还供医院解剖实验用。

    看尸人是个四十多岁驼背汉子，肤色黢黑，头发稀疏，长长地一绺头发横在头顶中央；一双咪咪眼，显得特别无精打采，倏地睁开眼和你对视一下，却能感觉一股精芒，让人发颤；鼻子直挺，厚厚的嘴唇掩盖不住那口黄牙……这么个看尸人，胆小的白天看到，估计也得绕着走，何况这是在晦暗的地下室呢。孙杨明显感觉到薛丽娟抓了抓自己的衣角，人也朝着他靠了过来。后来才听说看尸人祖祖辈辈糊纸活，倒腾死人用品，而他却是收养的一个孤儿。

    看尸人拿着一大串钥匙，哗啦啦的乱响，他打开门上的大锁，推门时，厚重的金属门传来执拗执拗的摩擦声，当真是空穴来风，门开的那一瞬，一股裹着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的阴风吹来，众人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不由得皱着眉头，带着口罩还这么大味道。薛丽娟早死死的抓住孙杨的胳膊，任孙杨如何甩胳膊也不管用，让方志强看见后，脸上露出了偷笑加取笑的意思，可薛丽娟根本不看在眼里，依旧抓着孙杨不放，在她眼里孙杨就跟神佛一样，是最辟邪的。

    经过一道道铁栅栏门，看尸人打开四号停尸房后，把崔志建的尸体指给大家后，就回到了门口，同时关上了大门。当大门重重关上的一瞬间，薛丽娟感觉像是被隔绝了一般，而孙杨的心头也闪过一丝不祥的念头，不由得在心里默念起佛号来。

    崔志建的尸体上盖着一块煞白的遮盖单，众人走动形成的空气流动，使得白布波浪样动了几动，氛围分外紧张。徐才生和医院的几个专家，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处理起尸体分外熟悉，加上基本都是无神论者，所以倒不觉得什么。方志强也好些，最惨的就是薛丽娟，进来后就没敢睁过眼。孙杨看在眼里觉得好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牌牌，递到薛丽娟的手里，轻声嘱咐不用害怕。

    徐才生走上前，一手掀掉了尸体上的白布，一具年轻的男性胴体呈现在众人面前。几人专家带好医学手套，从旁边协助徐才生经行尸检，换言之，也是医院派出的见证人，其中一名男医生则在一旁作着记录，薛丽娟也进入了工作状态，驾着照相机咔嚓咔嚓拍个不停。徐才生除了对死者检查外，还收集了死者的头发、指甲等样品，以及死者身上一切遗留物。

    情况似乎有些不一般，尸体表面体征完好无损，奇怪的地方就是死者的肚子，比起上午来显得更大，徐才生通过采用特殊的紫外线辐射照在死者的腹部，一层薄薄的分泌物泛着金色的荧光，显得十分诡异。他小心的用刮刀刮起一层，收集到玻璃试管之中，死者的肚皮之上再次生成一层。

    众人决定对死尸进行x光检查，仪器还没有启动，寂静的停尸房里传来一阵沙沙沙的响声，这一情景，让停尸房的众人有些毛骨悚然。孙杨心里一颤，打量着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干净的存在，寻找声源，最终定位在崔志建的肚子上，那沙沙的声音仿佛死者的肚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进食。找到根源了，一个个都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