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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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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写意退后两步,眼神之中带了些茫然:“可是百年前,我与太子并不相识,太子缘何会说此话?”

    宋沉洲看着她面上茫然不似作假,垂了长睫道:“是我那故人,冥主与她……过分相似了,因此难免会有弄错的时候,以后若是我有类似言语,冥主可理解为我是同那故人说的。”

    阎写意点了点头:“你便就这般将你与你那故人之事告知于我,这会否有失礼数?”

    宋沉洲轻缓摇头:“无妨,我那故人与冥主极为相似,这般好的性子,她想必能理解我。”

    阎写意摊了摊手:“既然太子这般说,那我便洗耳恭听。”

    说着,她寻了块看着干净些的石头,一屁股坐了下去,撑着下巴,看着宋沉洲,示意他可以开始说了。

    宋沉洲看向面前的少女,她鲜活明朗,她笑颜明媚,她眸光生动,她好似一点都没有变化,除了忘记了与自己有关的一切。

    他之前是想着,她忘记了自己也好,自己便能以一个干净的、没有污点瑕疵的身份,与她重新认识,只是看不到她的这些年,那种不受控的感觉时时袭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湮没。

    他总是在梦魇之中想她,在任何一个地点都有可能因为那些与过去有关的、相似的物件,而浮现出她的面容,明明她不在自己身边,他却总是会想起她。

    为什么会这么想她呢?

    宋沉洲自己也不知晓,只是他觉得,再不见到她,自己可能要疯了。

    在沉清殿与她对视上的那一刻,那种不受控的感觉再次漫上心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催促着自己,要去见她,要去与她说话,要在一个没有其他人打扰的地方,安静地与她待在一起,要让她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自私的,他想要让阎写意想起来,想起来她与自己的那些纠缠,想起来那些过往,他宁愿自己的那些污点和瑕疵被她记起,也好过如今她看着自己像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那于他而言,好比剜心。

    宋沉洲收了思绪,看着大大咧咧坐在石块上的阎写意,安静开口:“冥主可知堕魔神?”

    阎写意状若震惊:“堕魔神?神宫有堕魔神吗?堕魔神可是极为可怕且危险的。”

    宋沉洲抚了抚腕间,视线飘向山林:“众人皆知,神宫上神,心神极其坚定,一旦堕魔,毁天灭地。”

    阎写意严肃地点了点头,她面上看着严肃,内心却已经紧张到不行了,宋沉洲今日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要趁她“失忆”之机,将真相说出来吗?

    若真是这样,那自己的目的,便能达成一半了,接下来在神宫的时日,便只需去思考如何解决掉让宋沉洲堕魔的这根“刺”了。

    她掩饰着内心的激动,面上配合着宋沉洲的讲述,做出合适的表情,掩藏在袖子之下的手,不动声色地捏了个留影诀。

    宋沉洲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上神堕魔或许确实危险,但真正造成这个危险的,是那个让上神堕魔的导火线,也是让心神极其坚定的上神,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神,出现崩溃的最本质原因。”

    他的视线没有变化,依旧在那翻腾的山林之中飘忽:“百年前,神宫出现了一位堕魔神,他的堕魔,与他父亲有关,为了报复父亲,他发誓要毁了这个世界,他苦心经营,想要打破魔域结界,放众魔出域,如此,这个世界定然大乱,他报复父亲的计划,便也能成功。”

    阎写意听到了心底里,想起来宋沉洲还在人间伪装国师时,与她说的想要入冥府做冥官的原因。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他说,“有很多亡灵”,“为了不让他们重蹈覆辙罢了”,这些亡灵,和他方才话语之中的“父亲”,也就是现在的神君,又有何关系?

    阎写意舔了舔唇,假装小心翼翼般问道:“所以,这个堕魔神的父亲,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自己的儿子堕魔呢?”

    宋沉洲背着身,阎写意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和绷直的背脊,像是天地风雪间凛然孤傲插于悬崖之上的一柄孤剑,冷寂无声。

    “所有的父亲,大抵都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如他所愿地,继承自己的事业,这个堕魔神的父亲也不例外。”

    天地苍茫间,宋沉洲的话语也带了几分飘渺:“他告诉自己的儿子,要心怀大爱,胸怀苍生,既然已经到了上神的境界,就理应以保护苍生为己任,理应怀有大爱,而不能为小情所羁绊。”

    “这个堕魔神那时年纪尚小,对于这些责任尚且懵懂,他在修炼之余和自己的好友游山玩水,与自己的母亲说心里话,这些其实就是一个普通且平凡的人的生活,却不知怎的惹了他的父亲厌弃,下令杀了他母亲和所有的好友,让他终日一人独自在宗庙之中修炼忏悔。”

    宋沉洲转了身过来,眼眸之中铺陈开来的,尽是无尽的黑和冷:“若是冥主是这个堕魔神,你当如何?自己的母亲和所有好友均被自己的父亲在自己的眼前一一斩杀,冥主能接受这般的现实吗?”

    “不论自己如何哀求,如何保证不会再与他们来往,自己的父亲依旧不为所动,这样的感觉,冥主感受过吗?”

    阎写意张了张嘴,不论她之前做过何种猜测,却独独猜不到真相会是如此。亲眼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好友们被自己的父亲当着自己的面杀死,阎写意不敢想,但她可以确定,自己绝不可能就那般遂了那个亲生父亲的意。

    如果宋沉洲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她好像一下又有些理解宋沉洲的堕魔了。

    回忆起在沉清殿时远远望上了一眼的神君模样,阎写意又觉得有些匪夷所思,那个看着慈眉善目的神君,真的能做出这般血腥且诛心之事吗?

    宋沉洲好像并不打算真的等阎写意回答他,他说完之后自己安静地站了很久,看着那些树木和枝桠在风中摇晃,看着远山如黛,眸光深深。

    过了许久,久到阎写意都打算站起身问他能不能离开的时候,宋沉洲说话了,他说:

    “阿意,我能不能,抱抱你?”

    阎写意一下愣在当场,她极快地在脑海之中分辨,自己应当作何反应才最为正常合理,她现在只是一个与宋沉洲不相熟的冥府冥主,因为与宋沉洲故人相似以及宋沉洲的一些不动声色的威胁才独自一人跟着他来到了此地。

    她抬头看向已经走近了并停在自己三步之外的宋沉洲,长长吐了口气:“若是太子将我当作了故人,以此来怀念故人,那自是可以的。”

    说着,她展开了双臂,冲宋沉洲粲然一笑。

    宋沉洲看着她明媚娇颜,喉头滚动几番,而后走了上前,将阎写意按进了怀中。

    他的力气极大,揉着阎写意的背,似是要将她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他的下巴本是枕在阎写意发顶的,但却慢慢垂了下来,整个脑袋都埋在了阎写意的颈窝之中,从鼻子和嘴间呼出的热气喷洒在阎写意没有遮挡的脖颈上,让她不受控地起了一些鸡皮疙瘩。

    阎写意展开的手慢慢垂下,而后用力抵着宋沉洲圈住自己的双臂,想要将他推开:“太子,还请适可而止。”

    她的力气如何能与宋沉洲相比,推了半天,宋沉洲都岿然不动,阎写意只得无奈地垂下双手,任宋沉洲这般抱着。

    虽然这个姿势太过别扭与暧昧,但既然他也没有其他动作,那便只能随他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宋沉洲才抬起头,重新将下巴抵在阎写意发顶,圈住她的双手却没有任何松动:“阿意,我想这样做,很久了。”

    阎写意的头被迫搁在了宋沉洲胸前,她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闷闷的一般:“太子,你抱够了吗?我只是想着您太过思念故人,所以才答应了您的要求,但是这般动作,是不是已经超出了我配合的范围?”

    宋沉洲闻言,这才松开了手,他面上还是一副清风朗月的翩翩公子模样,神色却比之前舒朗了些,眉眼间的郁气也消散了部分,他眼眸带笑,唇角微勾:

    “阿意,你会想起来的。”

    一直到与宋沉洲分开,阎写意都不知道宋沉洲最后留下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他发现了自己的伪装?可是自己为了避免出现纰漏,已经尽量减少了动作和言语,有些话更是在脑子里斟酌了几番才说出来。

    阎写意抿了抿唇,决定先不管,不管发没发现,她且做她的事情去。

    回到司魂殿,司魂神君看到她回来,开口问她:“太子没有为难你吧?”

    阎写意摇了摇头,给她回了一个轻松的笑:“没有的,多谢司魂神君关心,那我便先回房休息,待明日与司魂神君一道修炼。”

    司魂神君挥了挥手:“去吧,往后若是有不想做的事情,尽可拒绝,不用担心我,做师傅的,合该护着徒弟。”

    阎写意闻言,只觉心上一道暖流划过:“谢司魂神君。”

    沉魂殿内的装饰与司魂殿相似,阎写意寻了个小几坐下,而后将在云镜山时的留影诀幻了出来,注入了一丝冥力,画面便自半空徐徐展开,阎写意看了几遍,脑海之中天人交战了好几个回合,最终还是决定去找神君问问看。

    她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若是神君真的是这般冷血无情之人,她这般去了,或许保不住性命,而这样的逝去,更不可能有复生的机会,也就意味着,一旦失败,她可能将彻底告别这个世界。

    但不管怎样,她都得试试。

    堕魔神若是再度堕魔,带给这世间的危害,可比她一人逝去要大得多。

    站在冥主的角度上,她是为了拯救苍生,而站在她阎写意自己的角度,她希望能拯救宋沉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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