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救沉洲
在进去之前,阎写意就与宋沉洲说好,一直坐在那个桌旁的椅子上,无意外不起身不离开,出了意外就摔杯为号,结果现在看到的情况就是本该坐着人的地方空空荡荡,也没有听到任何警示意外的摔杯声,所有被子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上,一只都没有少。
只有地上那摊鲜红刺眼的血液昭示着方才可能发生的事情。
阎写意呼吸一窒,转头看向游绎,游绎眼眸之中的惊讶和慌张不比她少。
二人在原地静默一瞬,而后决定先到附近寻找一下。
要带走一个大活人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而且甚至也没有让就在屋外时刻盯着屋内的他们二人发现,或许还没走远。
因为是隐身的原因,二人尽可使出浑身解数以最快的速度在城中找寻。
为了方便,二人约定分头各自找寻,若是有消息便隔空传音。
夜晚的风有些凉,但都比不上阎写意此刻心里的凉。
人是她鼓动上去的,若是出了事,她无法原谅自己。
从最开始见面一直到现在,像宋沉洲这般聪明的人,不可能察觉不出自己对他的怀疑,但他还是在尽力帮助她,甚至救过她,阎写意现下想起的每一个过去与宋沉洲交流的场景,都在一点又一点地增加她心里的懊悔和愧疚。
如果要问她此刻最想实现的愿望,她希望宋沉洲平安无事。
这几日子在鹤川县城四处跑的时候,阎写意还觉得鹤川县城比之盛京,确实小很多,甚至她在冥府时最小的城镇,也比鹤川要大。
但此刻,她却只觉得,鹤川县城怎么如此之大,大到她已经凌空而行了这么久,却还是没有看到宋沉洲的身影。
她越急,就越慌。
慌张寻找间,游绎的隔空传音浮现耳畔,他似是察觉到现下阎写意的心情不是太明朗,隔空传音过来的话也带了些安慰的味道。
“阿意,不要慌,宋沉洲是个聪明人,在我们找到他之前,他定能保全好自己,你要相信他,也要相信自己,他一定能等到我们,我们也一定能在出事前找到宋沉洲的。”
风吹在身上,本是炎热夏日,阎写意却觉得冷,冷到了心底。
这般找寻了许久,依然没有见着宋沉洲,阎写意问游绎,他那边也暂时没有什么消息,二人最后又回到了县衙,回到了县令的寝屋。
“现在该当如何?我们这般盲找也根本不是办法,时间拖得越久,对宋沉洲就越不利。”阎写意此刻有些焦躁,在屋中徘徊,步履不停。
游绎叹了口气,按住她的肩膀:“阿意,你现在需要冷静,我们需要好好想一想,当时有没有发生什么微小但并不寻常的事情,还要将这寝屋再好好看一遍,或许宋沉洲留下了些隐蔽的信息也不一定。”
“一定一定要冷静。”
游绎直视着阎写意的眸子,语调之中带了几分认真。
阎写意深呼吸了一口气,知道现在慌张焦躁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点了点头:“好。”
她在屋中四下找寻,希望能找到一些可能是宋沉洲留下的信息。
那摊鲜红刺目的血就那样散在地面,看一次便叫人心慌一次。
阎写意本想绕开那摊血,到其他地方看看,但是却在那摊血的边缘发现了一些诡异的不规则边缘。
她蹲下身,仔细瞧着那一摊红色的液体,边缘整体都很光滑,但是却偏偏在一边,多了一些曲折的边线,那些边线,都指着一个方向。
阎写意猜到了什么,她心跳如擂鼓,缓缓从原地直起身子,而后往那些边线指着的方向看去,那里没有门,没有窗,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小小的木橱。
她抿了抿唇,坚信那些方向出奇一致的边线不会是巧合。
游绎察觉到了她这里的异样,走过来问她怎么了,阎写意指着地上那摊血的那些像是巧合一般的边线问他:“你觉得这些边线奇怪吗?”
游绎蹲下身子,仔仔细细地将那摊血的边缘研究了一遍,而后起身,眼睛里带了些希冀的光:“看着不像是巧合,不然怎么可能就那一小块地方有这个,而且方向还这么一致。”
二人一同走到那个小木橱边上,仔细观察了一番,阎写意提出了一个可能:“会不会不一定指的是往这个方向走的,而是这个木橱里可能有什么机关?或许这个机关可以打开某些密道,他们可能是从密道里离开的。”
她越说越觉得有可能,不然实在无法解释两个大活人怎么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活生生消失。
游绎显然对她这个说法是认同的,他手碰上那个木橱:“那便来找找看,兴许真的是有机关隐藏在这个木橱之中。”
二人于是对木橱又进行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仔细排查,最后在木橱底部发现了一个小凸起,触到那个凸起的时候,阎写意心下一惊,内心像是有一只兔子,马上要从心口蹦了出来:
“我找到了,机关。”
游绎往她的方向走近了些,拉住她的手,而后向她示意,打开机关。
阎写意缓缓往游绎的方向也靠了过去,而后用力一按那个凸起。
有轻微的咔哒声响起,随后便是一道沉重的机关移动声,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点惊喜和一点严肃。
惊喜的是他们的方向没有错,严肃的是,这个机关密道背后是什么他们尚未可知。
随着沉闷的机关移动声响起,寝屋床架边放满了书卷的书架缓缓移动,露出了隐藏在背后的一条暗道,自灯火通明的寝屋之中往暗道里看,只觉得里面一片漆黑,像是要吞噬一切的魔鬼,在等着人走进去。
游绎率先走过去,他转头让阎写意紧紧跟着他,随着两人走进密道,移开的书架自动合上,恢复了原状,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密道之中伸手不见五指,阎写意攀着游绎的肩膀来确保二人不会走散。
因为不知前方可能是什么,也不知会不会有敌人在密道之中,二人齐齐屏住了呼吸,没有发出声响,就连说话,也还是用的隔空传音。
约莫走了半炷香的功夫,才有一点烛光隐隐从前方传来,随着烛光一起传来的,还有隐隐约约的说话人声。
阎写意和游绎停下了脚步,二人确认了一下隐身还可持续的时间,而后才缓缓往烛光之中走去。
烛光映照下,他们看清了前方的区域,是一个小房间,小房间内站着几个戴着面具的人,而在他们对面的,便是阎写意和游绎找了一晚上的宋沉洲。
宋沉洲面上的易容早已消失不见,此刻的他就是他本来的容貌,眉目清隽,鼻梁高挺,薄唇带着些苍白,靠坐在墙角的座椅之上,身上还带着大大小小的斑驳血迹,包括嘴角都带着些血迹,整个人看上去无力且虚弱。
阎写意差点就想冲出去,被游绎拉住了。
“你到底是谁?又是为什么要假扮鹤川县令?”
“鹤川县令去哪里了?”
是戴着面具的人在问宋沉洲,他们手上还拿着鞭子,鞭子上带着血迹,不难看出,这大概便是宋沉洲身上伤痕血迹的来源。
宋沉洲没有回答他们,只是靠坐在原地,眼神轻飘飘地看着面前这几人,而后轻笑一声道:“何必戴着面具,卸下面具大家开诚布公谈一谈不好吗?”
其中一个面具男子轻哼一声:“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处境,竟还敢和我们谈条件?”
宋沉洲微微偏头,一副沉思的模样:“可是我这也不算条件吧,这仅仅只是一个友好的条件交换前提罢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还需要鹤川县令为你们办事,但是如今失踪的鹤川县令到底在哪里,只有我知道。”
面具男子没有再说话,宋沉洲的话无疑戳中了他们的痛点,只是一个面具,对他们来说倒也无伤大雅,只是就这般被一个对他们来说是囚犯的人拿捏的感觉实在太过糟糕。
他再一次看向宋沉洲:“你想看我们摘面具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为了防止你出尔反尔,你得先把这个吃下去,待我们找到了鹤川县令,自是会将解药给你,不知你可敢?”
宋沉洲嘴角微勾:“为何不敢?”他伸出手,接过面具男子手中的药丸,毫不犹豫仰头吃了下去。
面具男子手一抬,他们几人便将面具摘了下去。
“现在,你可以说,鹤川县令在哪里了。”为首的男子脸上自左上方到右下方横亘着一道长长的刀疤,带了几分可怖的意味。
宋沉洲微微挑眉,而后坦然道:“我不知道。”
“你敢耍我们?”为首的那男子闻言,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宋沉洲耍了,表情登时变了,整个人带着一股叫人害怕的凶狠劲。
他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鞭子,朝宋沉洲挥了下去,鞭子打到肉上时那股清脆的“啪”声,也像是有形一般沉沉打在了阎写意和游绎的心头,二人对视一眼,齐齐退出了隐身状态,而后朝那几个面具男子攻击了过去。
待他们将那几个男子放倒,而后朝宋沉洲过去时,他已经将昏未昏,像是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半睁着眼看着他们,嘴角拉扯出了一抹极为放松的笑容:
“你们来了,我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