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探梦境
面具男子的话显然是扼住了县令的命门,他睁大了眼睛瞪着面具男子,却又做不了什么,只得忿忿地接过男子手中的药瓶问:“这个只要投放到水中即可?”
那面具男子显然早已猜到县令没有其他选择,他拂了拂袖,淡声回答:“是的,至于解药,我每隔五日会安排人送你一部分,此药需得连续服用半年,这半年内你若是想耍什么花招,便等着你族人为你收尸吧。”
县令沉默不言,看样子算是默认了这个安排。
面具男子又说道:“另外,我还需要你帮我记录城中众人发病的症状,每一个人的都要记录到位,如果让我发现你只是为了应付我而编造症状,县令应当知晓会有什么下场。”
他看着县令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又淡淡说了一句:“城中不少医士想必对此次瘟疫都会有解决法子,我劝你不要按他们的来,我研制出的瘟疫毒素,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的,但是,我要你将他们的方子都记录好。”
“只要你做得好,我可保你平安,更能助你官运亨通。”
县令闻言,微眯了眼:“我凭什么相信你?”
“自然是凭你别无选择,你现在只能相信我,不是吗?”
面具男子粲然一笑,说出的话却分外残忍。
县令握了握拳,终是低下了头。
他说的没错,自己别无选择。
待那面具男子离开,阎写意以为这个场景即将结束之时,从一旁的屏风后面却又走出来了一个人,看到那个人,阎写意瞪大了眼睛。
三皇子!他竟会在这里!
县令看到三皇子走出来,面上有些犹疑:“三皇子,瘟疫之事可不是小事,若是真的这么做了……”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三皇子抬手阻了:“便按他说的做,左右他捏着你的命门,你也无法浑水摸鱼过去,你后面与他处好关系,想法子在他想做的事成之后向他要到这瘟疫的一次性解药,届时瘟疫在我手中解决,于我于你,都是大功一件。”
县令闻言,只得点了点头:“那边如三皇子所言。”
画面在这里消失,阎写意站在原地,眉头紧蹙。
所以这次的瘟疫其实本质上是这个面具男子及其背后势力的阴谋?官府之人只是被迫成为了同党?
那么,那个面具男子又是什么身份?他为什么要投放瘟疫毒素到鹤川?
她这般想着,又沿着面前铺陈开来的道路接着往前走,画面成为了黑白,在空中碎了开来,在她身体两侧再次呼啸而过,她举起手横在自己眼前,抵挡这巨大的风。
就这般过了大概半炷香的工夫,风再次停了下来,阎写意拿下手,看向眼前。
这次的画面是在河边,是他们进城时的那条河,阎写意眉头皱了起来,因为她看到画面之中是侍从带着那个药瓶,侍从四周观察了一番,确认没有其他人之后往这边看了过来,阎写意猜想大抵当时县令也是在场的。
似是得到了县令的肯定,侍从拧开了药瓶的封口,将里面的液体倒了出来。
那液体是透明的,从药瓶之中汩汩流出,进入河中,顷刻间便与河水混在了一起,再分辨不出,侍从将封口重新套回了药瓶之中,而后一路小跑到了县令面前:“县令,这个药瓶如何处理?”
阎写意听到县令的声音响起,说的是:“留着,回头放到县衙我寝屋内的暗格之中好生收着,指不定后头能靠这个有什么转机。”
侍从应下,将药瓶小心地收入了袖中,二人似是一同重新返回了县衙。
阎写意看到这里,不禁长舒一口气,既然那个药瓶县令还留着,那么她回头倒是可以将药瓶偷出来,让宋沉洲拿给薛神医研究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画面转瞬一闪来到了县衙。
月黑风高夜,秉烛夜谈时。面具男子再一次出现在了县令房中,他朝县令伸出手:“我需要的记录给我。”
县令紧紧攥着手中的一叠纸张:“先将解药给我,不然我现在就将这些烧了。”
阎写意见此,不禁摇了摇头。这个县令还是有些拎不清,他如今的处境,哪有资本和那面具男子谈条件,未免太过不自量力了些。
果然,那面具男子收了手:“既然县令如此不珍视自己个儿的性命,那么我也不必如此勤快来给县令送药了,县令好自为之吧。”
说罢他便转身,似是要离开县衙。
县令似是在此时才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他颓然地垂下手:“等等,我给你便是。”
男子嗤笑一声,重新走回了桌边:“县令还是要好好认清现在的形势才行。”
县令抬手,将手中的一叠厚厚记录递了过去,男子接过,翻看了几眼,才将一粒通体漆黑的丸子放到桌上:“这是接下来五日的解药,现在将它吃了。”
县令没待他将话说完,便已经急哄哄将药咽了下去。
面具男子没说什么,只留下一句“五日后我会再来”便离开了县衙。
画面在这里再次停滞,阎写意停在这里,没有再继续往前走。
也就是说,面具男子每五日都会亲自来一趟县衙,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考虑等下一次面具男子来的时候,直接制住他?这样会不会太过冒险?
从仅有的这几个画面之中来看,看不出这个面具男子在他背后的势力当中是充当的什么角色,也看不出他是否会武是否非凡人,更看不出他与失魂和抽生魂有什么关系,阎写意有些犹豫,担心等下一个五日直接直面面具男子这个行动太过激进鲁莽,只是此刻她尚在梦境之中,没有人可以一起商讨,她便将这个想法先按捺了下去,等离了梦境再与他们一同商讨。
黑白碎片再次在她身旁涌动起来,阎写意正欲转向另一个画面,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拉住了她的双脚,让她动弹不得。
她往脚下一看,便见有两道黑色的细雾缠绕在她脚踝周围,看着只是淡淡的黑色,但是却好似带着千钧之力压制住了她的双脚,她试图将脚抬起来,却发现被牢牢钉在了原地,根本无法挪动。
她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按理说凡人的梦境之中不应当能有压制住她的东西,之前与游绎商讨时两人共同提到的危险也仅是梦境之中极易扰人心智让人沉溺梦境,从未有出现过梦境之中有其他力量之事。
阎写意抬手,欲用冥力攻击这两道细雾,但是冥力打上去却仿佛石头沉入大海,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她抿了抿唇,又加大了攻击强度,但是那两道细雾仍旧不动如山,对攻击过去的冥力也丝毫不惧,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型洞口,将攻击进去的冥力都吸了个干净。
这个场景,让阎写意想起了那个漩涡。
她心思一凛,莫非又是那一拨势力?他们竟然也能入梦?
入梦之术不是一个广为流传的术法,因着它的特殊性和太过霸道的能力,神/仙/冥三界都极有默契地将此术法的掌握者控制在了王族范围之内。
若是这背后的势力也能入梦,那么它是不是太神通广大了些,先是掌握着失传已久的禁术金叶契,现下又是严格控制范围的入梦之术。
阎写意还想好好思考一下这个问题,就感觉到从脚腕处传来的被圈紧的痛感,她这才恍然想起自己还在梦境之中这件事。
顾不得那么多,她使用瞬移之术暂时摆脱了这两道细雾,接着便奋力朝着前方凌空而去,谁知那细雾就仿佛长了眼睛,紧紧跟在她的后方,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带着冷冰冰的眼神凝视着她的背,叫她背后发凉,不敢回头。
“游绎,我怀疑上次那个漩涡那伙人也入梦了,现在他们正在追我,你看着我遗留在外的神魂可有什么变化?”阎写意一边加快凌空而行的速度,一边与外头的游绎隔空传音。
游绎回得很快,想来是一直在关注着她的状态:“你的神魂尚还正常,怎么样,可要强行将你从梦境之中抽出来?”
阎写意拒绝了:“我想看看这个势力想做什么,你且再等半个时辰,若是唤我我不应,你便将我强行带出来。”
她在梦境中凌空疾行,想要将那两股漆黑细雾甩开,但那细雾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紧紧跟着她,半刻都不曾停歇。
阎写意无法,凌空疾行也着实消耗体力,便提前与游绎传话,让他将自己带了出来。
甫一回到现实之中,阎写意便大口喘了几股气,将游绎吓得不轻,赶忙上前扶着她:“怎么了这是,怎的如此喘。”
阎写意摆了摆手:“别提了,那两股黑色雾气穷追不舍,不管我赶得多快都甩不掉,实在是没法子了,只得提前出来了。不过好在我在梦境之中还算找到了些线索,”说到这里,阎写意脑海中突然划过了一个想法,她看向游绎,目光之中带着些肯定,“如此看来,我怎么怀疑他们是去掩盖线索的。”
游绎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有可能,只能说还好你先去了一趟,看到了东西,不然万一被掩盖个干净,我们就会白跑一趟。”
阎写意深以为然,顿时无比庆幸自己来得早。
二人回到房中时,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众人再次汇聚在了大厅之中。
阎写意将昨夜在那县令梦境之中就已经想到的法子说了出来:“我们查到了些线索,鹤川瘟疫乃为人为,当地官府是从犯,在得到的消息之中,我们知晓鹤川县令每五日便会与那幕后黑手碰头交换信息和解药,因此,我计划届时我们假扮县令与那人碰头,而后想法子拖住他,制服他,能抓一个是一个。”
宋沉洲闻言,挑了挑眉:“表妹路子倒确实广,仅是一个晚上便已查到了这么多消息,看来我等还是略逊一筹了。”
阎写意闻言,只当他是客气了一番,便回了一句:“那也还是要多亏了表兄先发现的疑点,不然我也无法顺藤摸瓜。”
说到这里,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看向宋沉洲:“不如此次便由表兄假扮县令与那人接头如何?表兄救了我们好几回,想来运气是极好的,说不定此次也能顺利制住对方。”
宋沉洲看向她,素来不起波澜的眸中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那便如表妹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