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案件的沉淀【四】
上午的课程几乎在转瞬间度过，又或者说我的心思压根就没在教室内停留一会儿。似乎前几分钟还在听老师的讲课，后几分钟便到了中午吃饭时间。
我如僵尸般地离开教学楼，又向学校食堂处走去。吃饭对于我来讲，好像只是在完成件名为‘活下去’的任务而已。
可没等我走了几步路，我便在个交叉路口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叶玲阿姨和保安队长刘建彪似乎在交流什么，后者还手捧着个如旅行箱大小的方纸盒。他们俩的神情有些落寞，如同在做个会挥泪般诀别似的。
不久，刘建彪向叶玲阿姨鞠了个躬，便低头离开了。
我注意到，刘建彪的脸时刻哀愁着，特别是那双迷离的眼神，好像完全失去了人生的方向。一位年过中年的大叔这副模样，背地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而叶玲阿姨则依旧站在原地，一直目送着刘建彪队长的背影直到他离去。
他们到底是怎么了？
正当我思考问题的片刻，已提步的叶玲阿姨便看到了远处的我。
“赵晨！”
她叫了声我的名字，就向我慢慢走来。
一经与我相对而站，又或许是她早看出了我脸上的疑惑感，都没等到我张嘴询问，她便告诉了我刚才事情的缘由。
原来，保安队长刘建彪被学校辞退了，理由是校内监控出现了漏洞。
“学校领导说他这个保安队长不合格，居然会弄出个有盲区的监控。可要我说，这事情根本不能怪他。监控是好多年前就安装的，他对其完全不知情。”
我多少能听出叶玲阿姨嘴中的鸣不平意味，但我却不知该如何去回复。我难以断定刘胡子在这件事上的责任程度，毕竟被凶手利用在各幢楼房间穿梭是不争的事实。
“我看学校就是要找个担责的，就找借口把他给开除了。”
叶玲阿姨还在不停做着指责，但只能继续地去选择回避。
和叶玲阿姨又大致交谈了会儿，我发现她始终在把话题的点，定在刘胡子当了替罪羊上。甚至她还曝出学校实则早就要换保安领队的事情，因为这是个香饽饽的岗位。
“那些领导吃相是越来越难看了，真恨不得把学校的所有岗位，都换成他们的亲戚朋友。不知道这次替代阿彪的，又是哪位校领导的远房亲戚。”
我能看到叶玲阿姨此刻拳头都捏紧了，便赶紧打住了她。
作为个普通的大二学生，我真得没有涉事进去的资格。叶玲阿姨应该也能觉察出我的意思，便没再多说什么。
随后我们是彼此道了别，并开始以不同的方向离开此地。
我向着食堂走去，这才想起了件事情。
早前我曾听闻过叶玲阿姨就是靠着某位领导的树荫，才得以能在学校中谋求到宿管员职位的。现在看来此传言也非虚，因为她至今都没因钥匙管理不善而遭受处罚。反之没有领导庇护的刘建彪队长，却落到个卷铺盖走人的下场。
在食堂内吃完了午饭，我又决定先回宿舍休息会儿，当前距离下午的课时还有好一会儿，我可不想在教室中干等着。
用着尽快的步速来到了男生宿舍楼前，我便要往大门口走进。
当刚经过了一幢楼旁，我就被阵嬉闹声所吸引。我停步回过头，发现在那边正站着几个嬉皮笑脸的女生，想必刚才的嬉闹声响也是她们的杰作。
这些女生一个个都看似古灵精怪，但我却从中辨析出了股如西方世界中小鬼的恶魔形象。她们凑在一起好像在聊什么畅快事，脸上全基本带着些个愉悦神情。特别是其中一个居于中间位置的女生，只见她还在不断摆动着双臂，吐露着清晰可见的吐沫星子。
我本不想掺和女人间的谈话，因为那基本涵盖着学校中某某某的是非。
可就在我要正头重新提步的刹那，一记轻微的‘江曼莉’字眼是猛窜入了我耳中。我凭空抽动了下身子，直到又模糊听到几个事关‘案件’、‘凶手’等敏感的词汇。
顿时，好奇心开始游走我全身，它令我有种要探听个究竟的想法。
我转身伪装成副假装路过的样子，悄悄接近起这幢楼。随着与那群女生的距离拉近，她们所说的每一个字也就逐渐清晰起来。
果然，她们正在聊有关凶杀案的话题。可与我想象中不同的是，她们似乎早知道了江曼莉有不在场证明的事实，全然在对此嗤之以鼻的。
“什么嘛！搞了半天，原来她那晚根本没在学校里啊！”一个锥子脸的细眉女生往前探了下腰，有种向前鞠躬的态势。可身躯刚折弯了才十几度，她就疯狂地往上蹦跶了记，“这是不是真的？你的消息该不会有误吧？”
“不会有误，是学生会的人和我讲的。你们不想想她们平时能接触多少校领导，总能探听到些劲爆的消息。”某个一直处在中间位置的女生忙做起了解释。
她体型与脸庞明明都呈现着微胖，可还穿着条突出身材的花色连衣裙。刚才也正是此女表现得最为起劲，期间她不仅仍旧在手舞足蹈着，甚至还会不时迁怒下旁边的楼房墙壁，是冲上去狠踹个几脚。
“那她那晚到底去了哪里呢？”一个头上反戴着顶红色鸭舌帽的女生，好似想到了问题重点，她便直接脱口问了出来。
其余众女生们也就全看向了那位花色连衣裙女，想必她应该是话题主导者。不过，最终等到的却是此女的漠然摇头。
“这我也不清楚，警方只是说江曼莉那晚并不在学校，没有杀人的时间。至于她到底去了哪里，这就没有明讲了。”
“切！刚才你还一副什么事情都知道的样子，现在却不知道江曼莉那晚到底在干吗？”
“这事情警察会讲吗？个人隐私你不知道？再说你怎么不去知道下，还好意思来说我？”花色连衣裙女看似是要生气了。
“我看她那晚是去乱搞男女关系了。不是说她很喜欢和男人去宾【河蟹】馆kf嘛！”
一记浑厚粗实的女声是尖锐地突出，我能感到其中的满满恶意感。
在那人似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开端下，其余女生的恶意也淋漓精致地展现出来。
接下来她们好似在扒起江曼莉的丑事，诸如‘和父亲为银行行长的物理专业学生有瓜葛’，以及‘与同会计专业家中开首饰楼的同学，在校外牵手同行’的事等等。
在她们讲到高潮之余，几位女孩甚至还嘻哈地‘动起手’来。看着她们一边推搡一边放出着最为重伤的话语，我的拳头都在不自觉地捏紧中。
接下来的话我已不能再听下去，一方面是随着越来越接近她们，我有暴露自身的危险。另一方面也有她们的话实在太不堪入目了，且和案件更没有直接的关系。
于是，我便决定调头离开。
“啊！你说的是那个戴眼镜的警察吧！他真得是老帅的啊！本来我还以为警察都是些严肃呆板上了年纪的人物呢！没想到这个人那么年轻，还那么的帅气。”
转身往她们的相反方向走开，我还能听到背后某女生放出的花痴言论。
我已经有些受不了那群女生的疯癫了，遂近一步地加快了走路速度。可刚走到个路口，我就在个绿化带旁见到个人。
那人似有要靠着树荫来偷听那群女生谈话的意思，她此刻还显露着无比凶悍的神情，那双眼睛正如电灯泡般瞪着。
江曼莉——我猛然间停下了脚步并注视起她，呼吸也有种要止住的迹象。
而她似乎早意识到了我的存在，是很快斜眼瞄向了我。
那一瞬间，我深感股难以言喻的恶寒。
本以为她会在接下来的时刻把凶光调之更高，因为我清楚她对于我的厌恶，更何况她目前还身处在个极为尴尬的场景，自尊心会促使她排斥周围一切人物。
可谁曾想到，她却只是迅速地压低了眼皮，整个面部肌肉也在柔和放松下来。我颇有些吃惊地抿紧了双唇，才发觉她脸上的凶恶表情早已荡然无存。
如今呈现在她脸上的基调，是那样的失落沮丧，特别是那双泛着忧郁悲切的双目，像极了个受了委屈且楚楚可怜的小女生。
我的呼吸在不断加快，真不知当下该做些什么。走去安慰她没有任何的立场，也没有支撑我前去和她讲话的理由。
所以，我自始至终地都站在原地，仅和她一直处在对视状态中。
时间在不断悄然过去，和过往的大多数景象相同，最终也是由对方打破僵持的。只见她先是恢复了常态面容，随后就转身走向了别处。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心中就冒出了个观点：其实无论是江曼莉还是江阿娟，她在学校中的处境，从来都是和我赵晨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