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案件的发生「九」
初见到江曼莉的时候,她绝对不是那副浓妆艳抹样。相反,她打扮得还非常朴素,就像是刚从山村里走出来的那样。
当然,她那时的名字也不叫江曼莉,而是叫江阿娟。
不过,我却从没有把与她的首次见面,去当成什么美好的回忆。有时我甚至会想,倘若那个时候没有遇见她,又或者说就算遇见了也未曾有接下的后续,那以后一系列令我头疼的事端,可能也就不会发生了。
时间拉回到我去t大学报到的头一天,那会儿我正拖着个沉重行李箱进入到学校大门中。当时和我同样的大一新生比比皆是,似乎整个校园都透着股快要开学的‘欢乐’氛围。
但我在其中却异常孤寂,看着周围同学多由家人陪伴前来,即使再不济也是三两一群地互相聊着天,我便感到阵鼻口间流出的酸意。
不过好在这么些年来我早已习惯了孤独,随便找到了片人稍微少点的地方,我便安抚住心绪耐心等待起学校的广播通知来。
等待之余很是无聊,我无奈环望了下学校四周。
人群如琳琅满目的商品般不断进入我眼中,但他们多只是一闪而过,几乎没能在我脑海中停留片刻。
可就在我望到右斜方向位置时,一位同样独身的女生是引起了我注意。
她梳着条交织的麻花辫,脸蛋干净得没有任何修饰。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以及带有点圆润的鼻子,真令她有种纯天然的架势。
她一手还拉着个深褐色行李箱,另外只手则违和地紧抓于自己裤子边。从她不安心慌的神情能判断出,她应该也是这所学校的大一新生。
在都有亲人朋友陪伴的大背景下,独自一人来报到是多么孤寂与无助。恍惚间,我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现在回想起来,可能也正是与周边学生格格不入这点,才会促成我以后与她走到了一块。
继续注目着她有许久时间,我心里的感想是五味杂陈。很快的,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旁人的异样视线,便动着眼珠将目光冲我撞来。
我见状赶紧是收起了视线,并装出副望向其他地方的样子。
然后事情的发展令我始料未及,我迅速能听见个轮盘划擦地面的声响,余光还探寻到正有异物在向我不断迫近。
很明显,她正在朝我这边走来,且没有丝毫的犹豫感。
等到我鼓足勇气又看向她,她已拉着行李箱来到了我面前。
本以为她会生气地发来些指责质性话语,但实则她却只是轻声问询了句,“你好!请问……你也是今天来报道的新生吗?”
她透出的声音颇有些娇弱,宛如个少女般的无力与带有磁性。
我两眼是飞快地左右晃动了下,并磕绊跟出句答案,“啊!是……是的。我也是今天来报道的新生。”
“那你也是一个人吗?”
我思索着她所问问题的含义,不久后还是明白了她这是在问我,‘是不是也是独自前来’的意思。看来她确实是一个人,并没有亲朋好友的护送。
“嗯,也是独自一人。”
“啊!那和我一样啊!”她顷刻间展示出了个受委屈的模样,还带着明显的失落感,“想不到在这里,还有与我一样孤独的人啊!”
“你的家人呢?她们没有陪你来吗?
我的问题似乎像刺激到了她什么,她旋即大倒出自身的苦水来。
听她所讲,她之所以会独自一人来报到,主要还是因为火车票太贵了。她家里为了省钱,不愿意额外买多余的火车票。再加上如果有亲人陪同,必然也要住宿当地的旅馆过夜,这同样是笔价值不菲的付出。
所以,就演变成了她一人前来的局面。
我不禁对她产生了种强烈同情感,因为我能理解一名刚成年的女子,千里迢迢来到s市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那你呢?你又为何只有独自一人呢?你的父母呢?没有陪同?”
面对她的提问,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啊!我是因为家里父母都有工作。他们不愿放弃手头上赚钱的机会,才会让我一人来的。”
“这样啊!那看来我们可真是同病相怜啊!”
她这句话算是无形拉近了我俩的距离,我感受到了股别样的亲切感,以至于放松了以往对陌生人的戒备。
随后,我们便开始了些个不冷不热的攀谈。
她介绍自己是会计管理专业的学生,但从她的某些言论中,似乎对该专业并不怎么热爱。既然如此,我认为也没必要再在这个问题上有过多谈及。
我随即又询问她是哪里人,她没多想就讲出了答案。
她竟然也来自于z省,但却不是我所住的y市,而是更为偏远的q县。不过,我还是感受到了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触,想必她也同样如此吧!
既然找到了个共同点,那我们的交谈也就自然流畅了不少。我们谈论起了有关z省的某些名胜古迹,还外加省内知名的游玩地方以及小吃。
聊了有数分钟之余,我们算得以听到了学校召集新生前往接待处的广播通知。看来这漫长的等待终于结束了,我们遂拉动行李箱准备前去报到。
但突然,她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即提手轻触了下我的胳膊。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呢?”
由于事情过于急促,导致我那向前的步伐都差点踏空。好不容易摆正了身躯,我重言重语地说出了自己名字。
“我叫赵晨。”
“哦,赵晨啊!”只见她轻微缩了缩脖子,还略带出股腼腆神色,“我的名字叫江阿娟。”
我们俩首次知道了对方姓名,即向接待新生的地方走去。
那里早已经人山人海的景象,可因为我们已互相结了个伴,所以也不至于像初踏入校园时的那样格格不入。
而且我能强烈的感受到一点,就是有她在我身旁,我真得非常安心。
办完了新生报道事宜,我俩向宿舍楼所在地提步走去。做好了未来四年都扎根于此处的想法,我们是边走边又交流了起来。虽然这次的聊天依旧停留在闲言碎语的表层上,但显然较之先前要自然了许多。
我想或许也正是从这刻起,我们一同卸下了对方还是陌生人的紧张感。
最后在临近分别之际,她还冲我要了电话号码与微信。似乎,我们已理所当然成为了好朋友,也如天经地义般会将关系给拉得更近一步。
大一新学期的生活也并不紧张,无外乎奔波于教学大楼与宿舍之间。我算是逐渐适应了大学生活,与江阿娟的关系也在顺理成章的发展中。
时隔首次见面没多久,她便提出能否在周末见上个一面。
我自然是无比兴奋地同意,并决心透支我接下来的一个月生活费,来以备她的需求。
我们约在学校外的某处公园碰头,她当时的穿着也和来学校报道的那天无异。接着并没有去什么花哨的地方游玩,也同样没有好吃好喝的相随,我们单就是坐在公园座椅上聊起了天。
与去学校报道的那天不同,这次周边已没有了其他烦人的学生,我们终于能静下心来好好交谈一番了。
她诉说着自己未融入进大学生活,因为周围的学生常看不起她,认为她是从偏远地方来的人。这点倒和我有异曲同工之处,我同样也有着此种经历。
当两人的感受处在一条线上时,彼此间的距离似乎就会发生质的飞跃。
我们互相袒露起这些日子以来,所遭受到的冷眼相伴。在大倒苦水之余,我们在长椅上相坐的距离也在持续接近中。
不知不觉的,江阿娟又将话题从学校切换到了她的老家。具她所讲,她家里的经济条件非常窘迫,父亲早已瘫痪在家失去了工作能力。她们一家都靠母亲打两份工来维持。而她的学费也是靠平时勤俭与向亲朋好友借的。
所以,她发奋努力地读书,最终得到了来繁华s市读书的机会。
彼时我对她的同情似乎到达了顶峰,如不是考虑男女授受不亲,我真想将手直接搭于她肩上去并施以些安慰话语。
然后最令我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她竟主动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并很快捎带出了话语。
她讲述着能在茫茫人海中遇到我,真是给她提供了莫大能量。在她非常无助的时候,也是我在旁陪同着她。所以,现今的我对她而言,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她就此衷心地希望,我能成为她在学校内唯一的依靠。
我听后心是‘扑通扑通’的直跳起,望着她那毫无修饰的素颜脸蛋,我的脸也跟着火辣辣起来。此时此刻,我发自内心地真认为着,她将会是我陪伴一生的女子。
我差不多也开始对她讲述了些自己家中的事,特别是我父母起早贪黑地为我筹足学费一事,更是被重中之重的提出。
她随后竟然两眼直接湿润了起来,还带有几下擦拭面容的动作。
“看来我们可真是……真是真是完全处在同病相怜的境况中啊!”
我气馁地垂下了头,“是啊!”
有大约数秒钟的沉默,她那拉住我胳膊的手突然一个使劲,“那么,赵晨!就让我们一起奋斗在这个世界中吧!我们以后也要互相依靠,不管在这个学校中还是将来走上社会,都一起相互扶持地走下去。”
我闻言大有种热流直冲脑门的感受,她的话可一点不简单,不仅涉及了在学校中,甚至还倒出将来也要一同走向社会的信息。
“啊!我……”
“我们将来总要毕业的。四年以后,我们就要离开这所大学回老家了。但我却希望……希望着……”她的手最终还是从我的胳膊上松开,“希望可以一直与你在一起,在z省继续和你做朋友。”
那一瞬间,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全身都充满了热流。
“就是这样,那么……你愿意吗?”她的脸也好似在进入到红润状态,并十足的低下起头。
“我……”我踌躇了几秒钟,如山洪爆发般宣泄出了个‘愿意’两字。
她脸上的神情也就发生显著变化,有‘激动’的、‘惊讶’的、当然也有抿嘴笑意下的‘满足’感夹杂。
随后,我们俩都笑了,可笑意中却透着股眼睛湿润的悲伤感。
经过了这么一出,我们又继续地聊起天来。她颇为满足的望向了天空,好似在陶醉于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中。
她向我询问着些兴趣爱好,可我却有些难以回答。我这个人平日里似乎并无特定的喜好,如果真要说起来,可能也就只有看推理小说这一项了。
而当我讲述出‘看推理小说’字眼时,她是饶有天真地歪了下脖子,并袒露出那可是个了不起的兴趣。毕竟在这个浮夸的年代,已经没多少人愿意静下心来看书了。
我思索着是否要将‘成为推理小说作家’的梦想给一并告知,可考虑到对方或许会认为太过不切实际,遂将其给压在了心底。
我认为还是等自己哪天写书真成功了,再如送她个惊喜般向她告知吧!
那天,我与江阿娟在公园待到傍晚才离去,期间或有我们继续在长椅上常坐着,也或有我们沿着公园道路伴行散步。
总之那时的我们心中仿佛只有彼此,也几乎无视了其他同样身处于公园中的行人。
与她道别回到宿舍以后,我就再也抑制不住心中那股子兴奋感了。我是又在写字台前做着疯狂的摆肢动作,又是爬到床铺上翻转打滚的。好在当时宿舍内也没有其他人,同住的学生在周末都回了家,我才没有被当作神经病来看待。
想想自己当天所经历一切,我开始觉得大学生活,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鼓噪与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