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许诺不离
白茶伸舌舔着糖葫芦，艳红的山楂外裹着厚厚的一层糖浆，不过被他舔了几番后仅剩薄薄的一层。风玉秀见了，便道：“要咬着吃，等糖浆没了，会把牙都酸掉。”
“可咬着吃，很快就没有了。”白茶眼里流露出不舍。
“以后想吃还给你买。”风玉秀道，“牙齿酸掉了，待会怎么吃你的鸡腿？”
提到鸡腿，白茶便赶紧抱着糖葫芦啃。啃了一会儿，突然听见风玉秀叹了一声，他拿出帕子将白茶嘴角的糖浆碎渣擦去，一边无奈地说：“吃东西的时候不能太着急，会把自己弄得脏兮兮。”
现在已经快是上午，但天色还是阴沉沉的，灰白的云掩在上方，一阵冷风吹过，白茶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风玉秀注意到了，顺手把他的披风又拢紧一些：“冷吗？”
白茶却猛地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双颊突然染上一丝红晕，风玉秀见了，觉得奇怪，想试试白茶额上的温度。
谁知白茶突然躲开，眼睛看向一边的枯树：“我……有点热。”
热？风玉秀自己双手都被风吹得有些冰，自然不太信白茶的说辞。可白茶蹦蹦跳跳得丝毫没有生病的迹象，他也只能归结于小孩精力旺盛。
风玉秀颇为伤感地想，还是年轻好。
他今日其实还有别的事，昨日他常去的医馆突然关门，说是今日才开门。
风玉秀刚他进医馆，一股清苦的药草味扑面而来，空气中许多尘埃起起伏伏，有一丝奇怪蔓延开来，平日里秦大夫的医馆都是人满为患，怎么今日如此安静。
莫非秦大夫在接待什么重要的病人，以前也曾有过这样的事情。
他想了想，便让白茶先等在外面，但白茶不愿意，眼中水光闪动，两片粉嫩的唇向上一撅，风玉秀认出这时白茶要哭的架势，连忙头疼地安抚，但白茶却一字也听不进去，最后他只能带着白茶进去。
但白茶只是黏着自己，既答应了自己不胡闹，想来也不会乱了分寸。
柜台前的搭理药材的药童见了风玉秀，忙停下手中的活，道：“风公子是来送药材的吗？”
风玉秀点头，药童看过了风玉秀带过来的药材，便让他稍等，进去里间问秦大夫价钱的事情。
片刻后，药童掀开门帘，走过来：“秦大夫让风公子直接进去，说是有事情要找你。”
风玉秀就要进去，衣袖突然被人拽住，他低头一看，正是白茶眼巴巴地跟在身边。他正要开口，就听见白茶清脆的声音：“我也要去。”
不知为何今日白茶这么黏人，但风玉秀不能再让他跟进去，就要拒绝时，听见药童说：“秦大夫说这位小公子也可以进去。”
这话让风玉秀多看了药童一眼。
走到里间，桌前坐着三个人。他一下便看到秦大夫正靠窗坐着，不太明亮的光照在他身侧，秦大夫正对面坐着一男一女，看衣着服饰，似乎不是普通人家。
秦大夫见到风玉秀，干净的眉眼突然明亮，微微提高声音道：“小玉，快过来。”
听到秦大夫的声音，那两人也看过来，眼神在看到白茶时顿住。
风玉秀之前带白茶来过一次，所以秦大夫也认得白茶，便向那两人介绍：“林大人，林夫人，这就是我和你们说的风公子，那是他的弟弟，白茶。”
“风公子真是一表人才，白茶也的确是个好孩子。”林夫人满脸笑意的点头，林大人没有说话，但神色也比较柔和。
这话是对着白茶说的，风玉秀微不可见地皱眉，他想起来秦大夫说过有一对夫妇想要□□，莫非就是面前两人。
白茶没有说话，只眨着眼睛望着面前的林氏夫妇。
多年没有孩子的林夫人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小孩，心中怜爱无比，便让候在一边的随侍端上来一些点心。
那些点心精致小巧，香味扑鼻，白茶看了几眼，林夫人见了，柔声说：“若是饿了便吃一些吧。”
白茶没有动手，先是看向风玉秀，见风玉秀点头，他才伸手拿了一块放入口中，慢慢地吃着。
这些举动让林夫人看了，越发觉得满意。
但风玉秀看着白茶吃，他刚刚看得出白茶很想吃，便没有拦着白茶，可心中却有一些波澜。这些点心价格不菲，若是白茶喜欢，他是没有办法让白茶吃上的。
他的目光看向对面林氏夫妇，心中复杂，他们能让白茶过上更好的生活。
“白茶。”林夫人轻声说，似乎是担心大声会吓到白茶，“听说你是在山上被你哥哥救起来的。”
听见他们说这个，白茶擦了擦嘴角，点点头。
“所以说，你和你哥哥没有血缘关系。”
白茶继续点头。
林夫人看了一眼林大人，得到了对方眼里的默许后，便道：“白茶，你愿你不愿意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们会尽一切努力给你最好的，比如像这些糕点，你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而白茶听了，却突然沉默下来，林夫人看了，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林大人突然道：“你哥哥风玉秀也会有很多好处，我会为他介绍一些不错的职位。”
原先沉默的白茶眼睫颤了颤，眼中浮现挣扎的神色，突然他的手被另一只温润的手包裹住，他也听见风玉秀在身侧说：“不必考虑我，你想怎样选择便怎样选择。”
林氏夫妇离开医馆时，林夫人遗憾地回头望，最终幽幽叹了一口气才上了马车。
“别想了。”林大人说。
“我只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孩子。”林夫人不舍地盯着远去的医馆，“他若是我的孩子就好了。“
送走了林氏夫妇，秦大夫将钱结给风玉秀。但风玉秀看着面前一身朴素但清雅的人，头一次露出不悦的表情。
“你明知我会带白茶过来，为何要这样做？”风玉秀说，“我已经和你说过了白茶的意愿。”
秦大夫自知理亏，没有反驳，只是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眼神让风玉秀有点看不懂，几息过后，秦大夫说：“你一个人生活已经颇为辛苦，养一个孩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林氏夫妇也确实很适合。”说着，秦大夫喉咙有些干涩，“我，不想看你这般辛苦。”
“不辛苦。”风玉秀拿了东西，便要起身出门，“和白茶在一起，我很开心。”
走时，风玉秀的袖子被人抓住，他回首，见秦大夫正神色不明地看着他，嘴唇蠕动，似乎有话想说。
“怎么了？”
犹豫片刻，秦大夫松开手，窗外的暗光洒在他俊朗如竹的脸颊，为他添上一抹沉重落寞的色彩，但抬头时，他又重新挂上温和干净的笑容：“没什么事，回去注意安全，一会儿可能会下雪。”
“嗯。”风玉秀点头，便去门口找白茶，他先前让白茶在门口等他。
时间很快到了正午，风玉秀便带白茶去吃午饭。白茶喜欢吃鸡，这时风玉秀观察出来的，每次吃饭白茶吃的鸡肉最多。而这一带有一家酒楼叫留仙楼，招牌菜是醉花鸡，风玉秀便想带白茶尝尝。
正是酒楼最热闹的点，不过好在空位还有一些。风玉秀点了一些清淡的菜，又让人上了醉花鸡。
等待的时候，风玉秀想到了医馆的事情，在见到林氏夫妇后，虽然心底有一些不舍，他其实也觉得白茶应该跟着他们。
“林夫人挺好的，会对你很好。”
白茶正在吃桌上的茶点，闻言一顿，突然扑进风玉秀怀里，哽咽着说：“哥哥又不要我了吗？”
感觉到有目光朝自己这边看，风玉秀手上一僵，但还是抚上白茶的发：“我以为你当时是愿意的。”
他记得当时白茶沉默了许久才拒绝。
“我才不在乎其他人，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哥哥分开，明明我早就和哥哥说过了。”白茶说着说着，竟带上了哭音，“可是哥哥总想着和我分开。”
“是我的错。”风玉秀连忙安慰，“我不会和白茶分开的。”
白茶又哭了一声，还要再说什么，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好巧。”
风玉秀抬眼看过去，眼中闪过惊讶：“的确好巧，春公子。”
春终灵看了看周围，便说：“我在楼上订了雅间，不如去我那里。”
“不必麻烦春公子了，这边的菜就快要上了。”
“无妨。”春终灵对身边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又看向风玉秀，“我让人把你们的菜上到雅间。”
风玉秀想要出声拦住，那下人却跑得飞快，但他还是不想麻烦春终灵，却听春终灵道：“上次雪夜借茶，我还没有机会亲自道谢，何况我还算蹭了几道饭。”
这怎么能算？但风玉秀也没办法拒绝，只好随着春终灵上楼。
雅间宽阔，入门处摆放着精致的山水屏风，窗边摆放着一件青瓷花瓶，里面插着新鲜的花，叶子上还沾着露水。
风玉秀默默地看了一圈，越发确定心中的猜测，春终灵不是普通人。
吃到一半，白茶喝了一些果酒，昏昏欲睡，春终灵便让下人将他带到榻上休憩。他看着身侧的人正专注地进食，忽地提起茶壶将风玉秀的茶盏沏上。
这让春终灵和风玉秀靠得几近，风玉秀眼前突然闯入了几缕柔软的青丝，一抬眼，便撞入春终灵眼中。他愣了一瞬，只见面前的唇轻启。
“公子吃了我的茶，便是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