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哄人难题
临城一带。
被甲执锐的将士们纷纷聚集到相依北望国的城门待命, 他们个个面色肃穆;百姓也为了之后数月,更甚可能延续到数年的生灵涂炭早作准备,无所依靠的只得多囤粮于仓, 外地有亲戚的便手脚极快地收拾行囊, 赶忙离去。
说是告急,倒也未必那般严重,只是对方放出了战火的信号, 他们不得不严阵以待。
京城。
萧百婳得知此事, 并未像其他人那样惊愕慌乱,自去年那场寒灾,又与褚七偷偷摸摸听墙角过, 她早有预感。她日子不变, 依旧配合着萧长启, 努力写书阴阳怪气右相与怀大人,就好比她写了某某朝臣杀人如麻,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结果便是街上百姓时常谴责这种毫无人性之人,甚至咒这种人绝子绝孙,不得好死,下辈子投胎为牲畜,受人使唤。
听闻后, 她笑得不能自我,心想, 论杠精毒舌, 果然还是街上那些长舌之人更胜一筹。
她是真的挺想看到高高在上的右相变成一条任人拿捏的狗,即便这想法多少有点恶毒。
前尘往事,右相早已忘却, 抑或从未在乎,故他并未意识到自己再度成了中心题材。
而萧长启从同僚那里时不时也会得知京中八卦,便自然而然地得知此事,他看到罔顾人命,立马便联想到自己女儿受的那些苦难,火气与仇恨再次于胸中点燃,迅速将往日温润烧成了灰烬,他更加针对右相与怀大人。
然后右相等人气结,又加快了脚步。
时光荏苒,白马过隙。
又是新的一年。
按理而言,迎接新气息是一件喜事,人们皆会许下新一年的目标,然而今年却是少了这种氛围,红灯笼仍如往年高挂于门口,可惜无论那喜气红再怎样努力绽放光彩,却始终无法传递至人心,众人的心情还是免不了压抑郁闷。京城的天如此明亮,夜晚甚至缀着几颗小巧耀眼的星子,但京城的气氛却宛如暴风雨前夕那般暗沉寂静,叫人心慌。
萧府也不例外,主人已少了几位,剩下的几个人连相聚一块儿吃顿饭都未能做到。
莫名荒凉,仿佛无人期待新年。
唯有惜兰轩倒显得热闹点。
萧百婳让婢女们多准备几道好菜,又邀请萧乐瑶过来,夜里拉着婢女、暗卫们一同共度,一同许下新年心愿。
暗卫们身为大老爷们,对这种迷信一样的“习俗”,感到有些别扭,但看在萧姑娘平日待他们甚好的份上,也不想扫兴,还是跟着做个样子,假装许了愿;反观婢女们,一个个倒是习惯了,兴致冲冲地许完,随后甚至相互分享各自许下的愿望。
有人盼望离开萧府后,得以寻得良人,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也有人企盼出府后,能学着萧千儿那样自力更生,于外头开店,赚取银两好养活自己;还有人就想一直待在鲜少有内斗的萧府安稳过日子。
萧百婳也跟着许了心愿,当其他人问起时,她却选择拿其他无关紧要的含糊其辞。
今年老天爷听到最多的,大抵便是望战争莫要到来,或是京城能早日恢复往年模样。她如是想道,毕竟在这两个基础下,有许多渴盼之事皆会难以达成,只有天下太平,众人才能够毫无顾忌。
她不说出来,不过是觉得“战争”二字不适合这种喜庆的日子,会毁了气氛。
老天爷许是年纪大了,有些中听,很多愿望都未能听见,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过了元旦,京城街上的摊子逐渐减少,问起那些老板,他们都会回答一句“保命要紧”,而店铺也是到了傍晚时分便匆匆收起,京城曾经绚烂的夜生活一点一点地沉寂于未燃的战火之中。
也不知是否错觉,萧百婳的婢女回府后,总能汇报各个巷子好像皆有士兵的影子出没。
闻言,萧百婳只是皱了皱眉,叹气。
她不由埋怨,别人穿越都有系统、金手指加持,最后还能帮男主搞事业,她倒好,穿过来什么都没有呢,除了写狗血文的技能跟嘴炮还在以外,连点能给江山事业奉献的能力都没有,她只能坐在惜兰轩里干着急。
当然,如果她能一直安分在家无所事事,干等着人解救一切的话,就不会叫萧百婳了。
她的干着急,只维持到得知皇帝要御驾亲征的那一刻。
虽说皇帝御驾亲征在众多小说中实属老套路老剧情了,而且褚瑜瞧上去就是有男主的逼格,但萧百婳仍然不放心,也不愿意他去做这种危险事儿,更重要的是,京城可还有一个对皇位虎视眈眈的睿王呢!
皇帝跑了,岂非招手唤对方赶紧过来,然后表示一句,朕不在京城,给你机会篡位。
那日夜里。
她辗转难眠。
失眠整整一夜的结果,便是雄赳赳地去宫里找褚瑜说事。
不似上回那样偷偷潜入,这次她是正大光明地从大门求见,以前有令牌可随意进出,可惜也被褚瑜给没收了,她只能站在那边等着人慢吞吞地去禀报,然后再慢吞吞地回来带路。
进到宁勤殿后,第一个映入眼帘之中的就是褚瑜薄怒的神情。
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看。
萧百婳知道原因,自知理亏,讨好地凑近他,软声哄道:“褚瑜,别生气么,反正右相本来就想对我图谋不轨,我来不来,会不会挡他女儿当皇后的路,皆改变不了他早已将我视为眼中钉的事实,既然怎样都无法逃离危险,索性还不如坦荡点,至少省去相思之苦。”
言之有理,褚瑜轻哼了一声。
萧百婳早就自成一套哄小皇帝绝佳的手法,她笑眯眯地在他脸颊响亮地啵了一口,最后还不忘眨巴着眼,闪烁着眸底的光,问道:“这样,你消气了没?一个不够的话,那就来两个;两个不够,就来三个,依此类推。”
褚瑜又哼了声,眼楮轻飘飘地瞥了眼,“就亲脸?没诚意。”
萧百婳:“……”
原来不是量的问题。
是质的问题。
于是她扶住小皇帝的脸,往唇瓣贴了上去,也是一声响亮的“啵”。
暗自数了几秒,才将将撤开,“如何呀?这样消气没?”
不出意料,实在难哄的褚小皇帝依旧那副表情,不满地反问道:“就一下子?我都还没感受到呢。”顿了顿,又委屈地嘀咕一句,“婳婳的诚意与思念只有如此,果然还是我用情比较深,茶不思饭不想,只想黏着你不放。”
“……”萧百婳无奈,皱皱鼻子,“那你说需要多久,你才能消气?”
褚瑜眼楮划过得逞,故意轻叹,“既然婳婳虚心指教了,那我也只能给你亲自示范。”
言罢,他将小姑娘抱至腿上,温柔地捏起下巴,吻了下去。好半晌,他稍作撤开,却仍贴着唇,咬字都黏在一块似地,但又能让人听懂其意,“这样才算得上有诚意,不过吧……就是尚不足以让我消气。”
旋即,亲吻再次落下。
少年身上好闻的龙涎香萦绕于鼻息之间,那香气莫名醉人,使萧百婳感觉自己好似微醺,双颊渐红,依稀被热气蒸腾,越发地灼/烫。她眼角泛起些许水光,在少年软绵绵地试探之际,刹那便顺从地为他敞开大门。
不知过了多久。
教学才得以停止。
久违地惨遭蹂/躏一番,小姑娘脸上显出几分春色,褚瑜见状,眸色一深,不由觉得喉咙干涩,滚动喉结。他用指腹轻柔地将那红润唇上的水渍给抹去,微哑道:“我消气了。”
萧百婳极为缓慢地眨眼,“那就好。”
再不消气,她也没办法。
还未成亲,又不好靠大和谐解决。
总归一句。
男人真难搞,但没办法,是自己家的,也只能认命宠了。
“所以婳婳进宫,所为何事?”褚瑜终于满足了,搂着纤腰不放,轻声问道。
萧百婳这才完全回过神来,神色陡然紧张,抓着他的衣襟,“我听说你要御驾亲征?”
褚瑜不意外她会知道,其实小姑娘自以为隐蔽的收集消息手法早就被暗卫们给识破了,他想着也不好限制太多,便让暗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以小姑娘的人身安全为重便好。
所以他此时也就不打算说谎,坦然地点头,“是。”
“很危险!”萧百婳瞪眼。
褚瑜哑然失笑,“婳婳,这世间未有无惊无险的战场。”
不知想到了些什么,萧百婳脸上红云一闪而过,顿了顿,才道:“那你还去?”
褚瑜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去,只是我并非是去开战,而是想与北望王交涉。”
“你底下那么多文武百官,总有拥有三寸不烂之舌的可用之才,你让他去不就得了?一张嘴巴不够,那就来两张;两张不够,那就来三张,总会有成功的。”反正齐周国又不缺人才,更何况古代文官不就是嘴上工夫特别牛?
“但皇帝亲自去,不显得比较有诚意?”
萧百婳白了眼,“战场不讲诚意,只讲结果。”讲诚意,人家也不见得理会。
褚瑜弯起唇,低笑道:“也是,但婳婳实在是无需担心,我自有安排。”
萧百婳看他如此淡定,莫名不得劲儿,咧嘴“嘶”一声,“褚小瑜。”她先是唤道,“你莫不是忘了睿王殿下近来对你屁/股底下的这张椅子相当感兴趣?虽说你也不是很喜欢吧……”
她努努嘴,“啧,但被人抢走,跟自己让开,总有点脸面上的不同。”
褚瑜心领神会,点头道:“我知道,但京中会有左相他们安排。”
萧百婳幽幽地问了个废话,“丞相会比王爷地位大?”王爷要篡位还得问过丞相?
褚瑜:“……”
“所以啊——”
萧百婳长叹口气,语重心长道:“你还是安分点儿,待在京城守椅子吧。”
“那交涉怎么办?总不好直接打起来。”褚瑜故作苦恼,“况且我都安排下去了,一时间也不好选出口才极佳的能为之人替我前去。”
出乎意料地,萧百婳说了句:“不用挑。”
“那……”
“我替你走这一趟便是了。”
偌大的宁勤殿内,清脆甜糯的嗓音毫不犹豫地砸下一个重磅,生生把小皇帝给气个半死。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我大概率,会不定期双更。